129章 此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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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衣認真聽著,紅腰繼續說道:“有兩點,發現血跡的隻有孫叔的廚房,周邊的人卻都安然無恙,還有便是那血跡,說是不像人血,可是郎中也找不出其他解釋,奴婢還是寧願相信便是一個人留下來的。”

    謝衣微笑看著她臉上:“還有什麽讓你懷疑是一個人闖了進來?”

    紅腰頓了頓,說:“因為孫叔說,幾次都是食材被扔了一地,但是,丟掉的都是熟食。隻有人,才會在饑餓的時候去廚房找熟食吃。”

    至於故意弄亂食材,目的就是和那一灘血一樣,引起注意。

    謝衣慢慢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隻是若那是人血,也有兩點需要解釋的地方。流血自然是受了傷,可是你也說了別的地方沒有血跡,如果沒有受傷,單是為了引起注意,莫非那人故意每次都放出自己的血嗎?”

    這聽著像是一個瘋子做的,你一把火燒了廚房,也比次次放血實際吧?

    關於這點,紅腰垂下眼眸,她似乎若有所思,但目光卻是在自己的身上看了看。

    謝衣敏銳,問道:“怎麽了紅兒?”

    紅腰看向他:“奴婢在想,那個人,或許是有病的。”

    這個有病絕不是罵人的那個意思,而是完全的字麵表示,從紅腰口中說出來,也不帶一點意外。

    謝衣心裏了解,對紅腰說道:“正常的人身體裏流的,自然不會是那種血,除非此人真的身帶某種疾病,讓他體內的血變成了那樣。”

    醫術上有一種溶血症,就是說人的血液異於常人。廚房裏那個人未必是這種病症,但不排除也可能是血液上的疾病。

    所以郎中的結果可以解釋,而故意引起注意這條,就更能站穩腳。

    紅腰索性再大膽一點:“也可能這個人,就是需要每隔一段時間,流出身體中的血呢。就像是中毒之後的淤血,這樣的話,那血自然看起來更異樣。”

    中毒的淤血濃黑,等閑人都不會靠近,要是郎中去看,隻怕更會說身體裏不能容納此血。

    紅腰說的其實是同樣意思,這個有病的人,跑到了孫叔的廚房,用這種方式,存在宅子裏。

    謝衣說道:“那就讓我們這位朋友現身吧。”

    騷擾廚房那種地方半個多月,嚇唬孫叔那樣的老實人,此人若無作惡目的,當真十分的惡趣味。

    謝衣轉動了油燈,手心拂了兩下,對進來的人說道:“去各處入口詢問,府中有沒有病休之人。”

    一聽此言,紅腰就抬頭看謝衣,謝衣和她目光一碰。

    她當即就明白,公子想的要比她深遠,剛剛她就在想,一個烏巷山這麽嚴密的地方,會有什麽人有能力混進來。

    答案是不能,如果是的話,哪怕宅中上千張臉,可是隻要有一張陌生的臉出現,一定不可能半個月多還不被發現。所以,如果真有這麽個人,他一定頂著的熟悉的樣子。

    紅腰緩慢吐了口氣。

    公子,此人若精通易容之術,自然可以悄無聲息混在宅子裏,但他一定不可能有多張臉。”

    扮演多個人,就需要多個身份,這麽多身份周旋,非常容易露出破綻。

    專注於扮演一個人,顯然容易得多。

    而宅子裏,所有人都各自分工,沒有一個閑人。這個人如果要半個月不被發覺異常,除了臉以外,必須行為也完全相像,但這是不可能的,所以,謝衣問有沒有人病休,如果宅中有人這半個月都在稱病,自然不需要再出門做事,就可以順利成章隱藏下來。

    瞬息凝目之間,已經推敲出了一二。

    而謝衣找來的手下辦事也不含糊,半個時辰就回來稟報:“因病這幾日告假的有二十人,其中病休超過半個月的有兩個,一個是青藤苑的婢女香蘭,一個是鬆竹的夥夫明義。”

    婢女香蘭,夥夫明義。

    謝衣道:“夥夫明義。”

    倒不是男女區別,而是鬆竹的附近就是廚房,身份還是夥夫。

    現在唯一的擔心,就是那個真正的夥夫明義,有沒有被傷到。

    紅腰給謝衣捧來了外套,謝衣吩咐不要驚動任何人,就帶著紅腰去了鬆竹。

    也隻有烏巷山的烏衣門第,連個下人居住的地方名字都這麽風雅,鬆竹青藤,沒有一點煙火氣。

    可是現在還是白天,各個上工的夥計還沒有回來,鬆竹院子裏麵,一片安靜。

    紅腰忽然道:“公子,您還是在此等候,奴婢進去探探。”

    要說危險,此人混進宅中還並未有人傳出受傷,唯一的便是他假冒的身份名義。可即便是真的有危險,紅腰這個婢女先進去也是合情合理,這個地方如果讓謝衣進,才叫不妥。

    謝衣目光在紅腰麵上流連,片刻輕聲道:“當心些,有事第一時間出聲。”

    紅腰點頭,立刻把竹葉刺放入袖中收到,便朝著清冷的院子走進去。

    要知道夥夫明義是住在哪一間,紅腰隻是目光一掃,看到了拐角處的一間屋子。

    她捏了捏衣袖,便抬步走過去,謝衣一直跟身後看著。

    到了門前,紅腰先敲了敲門:“明義?”

    正常人如果聽到別人叫自己名字,在屋裏一定會應聲,可是屋內靜悄悄的。

    紅腰再次敲了兩下:“夥夫明義?”聽到屋內安靜的猶如無人,紅腰卻看到了窗台的那一株藥草。剛剛澆過了水,葉片上還有露珠。

    她不再遲疑,伸手用力推開了門。

    一瞬間,她聞到屋子內淡淡一股膻味,混雜著一些別的腥氣。

    這兩種氣息都是很重的,也最容易讓人聞出來,以至於叫人忽略真正需要聞到的氣味。

    紅腰捏著袖子,一邊慢慢踏入屋內,她掃了一圈,除了裏間一道半掩的門,床上也沒有人。

    但她注意到床上被子掀開,好像誰剛剛才起身一樣。

    她一邊往那扇門走,一邊沉著眼眸,並無放鬆之意。

    隻是那門忽然猛地朝她撞了來,這一下紅腰沒料到,下意識就旋身躲避。

    然而她躲開了木門,也立刻意識到自己中了計,她這一躲正好躲到了屋裏來,睜眼看到一隻手伸來,十分精準抓住了自己的脖子。

    一聲陰邪的笑聲響起:“想活命的話,還是不要亂動。”

    紅腰哪裏會亂動,她脖子被緊緊卡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這人剛剛果然是藏在門後麵,看紅腰走過來,出其不意推出了一扇門,再把紅腰抓住。

    那人見危險解除,慢慢一隻手抱住紅腰的身體,“說,你是什麽人。”

    這個聲音寒冷畢露,那手在紅腰脖子裏,竟也是冰涼冰涼。這並不是冬季,這屋中更是燥熱,此人卻好像身如寒冰。

    紅腰盡量冷靜,猜測對方意圖的同時,慢慢開口:“我是這宅中的婢女。”

    那人冷笑也不屑:“這宅中婢女千人,我怎麽知道你是誰。”

    紅腰似乎隱隱懂了,如果此人的目的真的是為了把謝衣引出來,那他這個問題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於是紅腰屏住呼吸,帶著兩分試探,“我是謝衣公子身邊的婢女。”

    脖子上的手似乎鬆了鬆,但也僅僅一點點而已,讓紅腰不至於再那麽呼吸困難。

    那人幽幽發笑:“哦?謝衣的婢女,他也來了嗎?”

    紅腰決定不說,這個人善惡難測,不傷人也許隻是誘騙的伎倆,而她還需要弄清楚這個人是否會對謝衣不利。

    那人冷漠開口:“你們來了多少人。”

    紅腰腦子裏飛快轉動,等了片刻才說:“你假冒宅中的下人,已經被公子發現,倒不如現在麵見公子,你有什麽事,也可以直接對公子說。”

    這人想見到謝衣,出於什麽目的不知道,但她的條件開的分明,這人答應的話自然不會吃虧。

    那人卻冷笑,聲音中帶著一縷柔魅的譏嘲:“小丫頭,我怎麽知道你不是用這個方法把我騙出去,然後讓我落入你們安排好的陷阱呢?”

    紅腰覺得他箍在自己身上的手緊了幾分,居然是陡然間又提升了警惕,她無法,隻能說道:“公子一向不會濫殺無辜,何況閣下的身份還不清楚,怎麽可能設陷阱害你?”

    她心中一瞬間認為,這個人如果費這樣力氣進入烏巷山,之前廚房舉動又是為了引起注意,那他肯定至少想與謝衣相見。如果對謝衣這個人,沒有任何一點信任,恐怕不會這麽做的。

    她賭的就是這個人真的有點信任謝衣,那麽,以他對謝衣的了解當知道謝衣不會對一個不明身份的人下手。

    而這番話,也真的管用了,那人發出幽幽的笑聲,“你這小婢女,倒有幾分聰明,看來果然是謝衣身邊的。”

    紅腰正準備再說幾句,讓他把自己給放開,卻感到脖子和腰間都是一鬆,那人已經放了她。

    紅腰頓時轉過身,一眼之下再次詫異,方才聽聲音猜出這人年紀不大,此刻看來真的分外的年輕,身上穿的是宅中夥夫的衣服,可一看就覺得跟這個人氣質不符。

    你……”紅腰遲疑地,想問對方到底是誰。

    那人後退了一步,有些茫然地轉過了頭。

    茫然是根據他臉上神色,輪廓清晰的五官,隻是那雙眼睛上麵,覆著一條長長的白綾。

    紅腰下一刻話語盡數吞入,她伸手在那人麵前晃了晃,他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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