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章 深夜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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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說他們所有人都逃不掉,九王從來不危言聳聽,因為他隻要說實話,就夠危言聳聽的了。
紅腰現在還回想那棺材村,就渾身不舒服,那完全是他們行進路上的一個意外。
紅腰說道:“王爺,我發現那個中年儒士——就是魏三皇子那個軍師,有問題。”
九王看著她:“覺得他像個奸細?”
紅腰頓了頓,道:“王爺也早看出來了麽。”之前她覺得九王沒注意過魏子嬰身邊的人,看她還是想錯了,九王那眼睛怎麽有他沒注意到的。
九王卻神情淡淡:“那個人有問題,但未必是奸細,你可以想辦法查一查。”
不是奸細?紅腰想到看到的那封信,便說道:“王爺身上,有讓白紙顯影的秘藥嗎?”
九王眯眸笑了笑,居然看向白麵車夫:“這個你應該問車夫。”
紅腰便看向了白麵車夫。
之前那個化屍水,就是白麵車夫手上用的,紅腰一度覺得慘無人道,甚至不認為世間該有這種東西,甚至比讓人死無全屍還要殘忍幾分。
可白麵車夫的性情來曆都已經成了謎,這樣的指責也就不適用他。
九王說道:“從前各國之間都有探子,用的就是白紙傳書,然後有密探用專門的顯像藥水獲得紙上的傳書內容,之後焚毀,不過這種方式也已經禁絕十年了,當今世上,手裏還有這種藥水的,除了之前還沒有死絕的密探,我們應該慶幸帶了車夫。”
沒有死絕的密探,紅腰看了看車夫,躊躇這是不是一種暗示。
白麵車夫拋給了紅腰一瓶藥,冷冷說:“最好你的線索有效,隻有這一瓶了。”
一瓶也夠了,紅腰看了看手裏的綠色瓶子,暗自打氣。
紅兒。”正要走的時候,九王叫住她。
紅腰剛轉身,白麵車夫就邁著步子和她反方向離開了帳篷。嗯?一和九王獨處,紅腰就會緊繃。
她走過去:“王爺,需要婢子伺候更衣嗎?”
這華燈初上,九王莫非又想起了從前。
九王從他寬大的衣袖裏,兩根手指夾出了一枚紅丹,那丹藥顏色暗紅,看著就讓人聯想到某種東西。他說:“這就是用血蠱提取的丹藥。”
紅腰怔了怔,盯著那小小一枚藥簡直做不出她想。
九王說道:“這藥壓了毒性,而且隻有一枚,和之前你被改的脈象正好融合。”
看著直接遞到自己麵前的丹藥,紅腰看著九王:“不是說,要奴婢證明了自身價值,王爺才肯教奴婢控製血蠱的方法嗎?”
九王麵色悠悠:“這隻是一枚丹藥,距離控製方法還早的很。”
但這也不是九王的作風,還沒完成任務就先給甜頭,有點讓人想不透。
但紅腰還是迅速拿了丹藥塞進嘴裏,“謝謝王爺。”
九王幽幽地看著她:“知道這空氣裏的化骨毒吧,那比車夫的化屍水厲害不知多少。你服下的丹藥有逆轉你筋脈的作用,但也會給化骨毒可乘之機,你最好用你的匕首,每天吸附你一層血液。”
紅腰慢慢看向九王,不知為什麽她竟然不感到驚訝,這才符合九王什麽都要算計一把的性子,她的匕首有吸附毒血的功效,要是在她身上有用,就意味著,誰都可以用她的匕首續命。
這就是後路,她是最初的試驗品。
紅腰道:“王爺下次不必如此拐彎抹角,對奴婢直說就是了,畢竟奴婢也沒什麽資本反抗王爺。”
看著紅腰說完就頭也不回撩開簾子走了,九王書案前的表情依然是清清淡淡的,沒有言語。
紅腰一出門就感到那丹藥真是沒白服用,她好像能敏銳地感覺到空氣裏的流動,每呼吸一下都讓她不適。
她頭也不回就回了自己的帳篷,用手壓著自己胸口的漲疼,先喝了一大杯涼水。
這才拿出衣袖裏的那瓶顯像藥水,中年儒士那封信隻是她的猜測,因為那麽薄,很可能裏麵信封就是空的,而之所以用紅臘封了口,也是要掩人耳目。真正的信內容,說不定就在信封本身上。
本來紅腰這個猜測無傷大雅,猜中猜不中隻要親自再找機會驗證一次,就可以得出結論。但現在九王給了她藥水跟丹藥,如果中年儒士那裏一無所得,要怎麽樣收場?
紅腰想起在那個死氣沉沉的村子,九王似笑非笑說:“紅兒是不是離開太久,連規矩都忘了?”
她沒有忘,她隻是知道自己更應該做什麽。
——
她聽到外麵有慘叫聲,夜色是逃兵最好的掩飾,但他們每個人都在逃到半路就又逃回來,而且每個人都好像被追殺一般聚集到軍營的邊緣,然後睜大眼,恐懼的看著夜色。
魏子嬰半夜被吵醒,推著他的輪椅麵無人色盯著他手下的人,像蒼蠅一樣逃走,又比蒼蠅還狼狽地逃回來。
而且很顯然在動靜鬧大之前,他這個主帥還沉浸在酣甜睡夢裏,對手下的人心渙散一無所知。
魏子嬰臉色之難看不能形容出來,甚至火把的光下麵,他的樣子比倉皇逃走的士兵更像是喪家之犬。
你們在幹什麽?”他艱難問。
回答他的是罵罵咧咧的嚎叫聲:“晉軍就要打進來了,難道真要我們送死嗎?”
誰想送死,螻蟻尚且偷生,他們不過是順應生物的天道。
魏子嬰臉上的病容好像下一刻就堆積的要死:“你們是大魏的士兵,麵對晉軍,就打算逃走嗎?”
這話問的,不是打算,這些人已經逃走了,隻不過被某種東西嚇了回來,根本走不掉。
那些士兵想起了什麽,臉上更恐懼難形容:“你還是大魏的皇子,你怎麽不去抵抗晉軍?既然你自己都膽小怕死,何不幹脆放我們離開?有什麽資格讓我們留下來為你送命?!”
魏子嬰沉浸在震驚中,也許他這個主帥實在是當得太渾渾噩噩了,心裏想的是一回事,擺在麵前他還是受不了,正如士兵口中的他,是個嬌嫩的皇子。
不是這樣的。”魏子嬰啞著嗓子,“……你們吃了大魏這麽多年糧餉,居然林到頭來,不想履行守家衛國的義務?”
有個士兵臉上不知怎麽帶著點血,惡狠狠說:“少跟我們說義務,當初老子來軍營不過就是為了混口飯吃,還真打算老子為你們大魏國賣命?我可是聽說了,連魏王那個匹夫都開始打算逃走,這時候讓我們衝出去,還想讓我們給他逃走多爭取時間嗎?!”
魏子嬰臉色蒼白,吃力道:“你們在說什麽?竟敢說我父王要、逃!?”
士兵爆發出難聽一陣笑:“做夢吧你!也就隻有你還蒙著鼓裏,魏王匹夫放棄了你這個殘廢是兒子,你還在這裏對我們耍主帥的威風!”
這些土生土長的魏國人連喊魏王都開始稱作匹夫,可見是已經神經有些錯亂,都一副要死的樣子。
魏子嬰被這些神經錯亂的人波及,對剛聽到的事實還處於艱難的不信中,魏王怎麽就會逃走,他是魏國的王,不會的,而且他難以接受的是,他怎麽會是最後一個知道,這都不可能發生。
火把照耀到幾個士兵,發現他們不僅臉上,暴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血跡,讓他們看起來像個血裏廝殺出來的樣子。
但他們臉上嚇到失禁的表情,和“浴血廝殺”早已不能掛鉤。
空氣裏有毒。”一聲清亮的聲音打破這些人的癲狂。
這時候沒有人會管說話的人是誰,都是抓到稻草一般從聲音來處看過去,紅衣的少女屹立在帳篷的邊上,士兵轉過來,那種血流披麵的樣子,和在棺材村裏遇到的一模一樣。
紅腰的聲音頓頓:“你們走不掉,空氣中是化骨毒藥,你們隻要離開空氣的範圍,身上就會開始融化,所以隻能回來,待在有毒的空氣裏會慢慢死去,但一旦離開,就會立刻死掉。”
等於一個是淩遲,一個是斷頭,總要選一個死法,但剛才這群士兵已經證明了,他們拚盡全力就要好死不如賴活著,否則也不會逃到毒空氣邊緣,又逃回來。
少女的話清亮清晰,而因為她說話的冷靜,外表的鎮定,都讓人與此形成巨大反差感到恐懼。
那些麵部帶著血的士兵一瞬間臉色可怕的如同惡鬼,其實他們身上也有傷,隻是穿著衣服的地方看不見,所以才會有一種暴露在外的皮膚上,全是傷口的感覺。
這話不僅讓士兵害怕,整個軍營大帳長了耳朵的都在死寂。
這時有沙沙的腳步聲越走越近,正好讓寂靜中的人都注意到,那是一個步履緩慢,一瘸一拐走過來的,渾身是血的士兵。
他好像剛從邊緣“逃”回來,也說明他走到更遠,所以才回來的這麽慢。
而他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肉,剛剛跪在那群士兵不遠處,那群士兵就鬼嚎一樣避了開去。
那人好像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還抬起頭茫然四顧了一下。
為什麽……大家都回來了?”
這聲音猶如鬼嚎,他到現在才回來,很明顯嗓子裏也已經被侵蝕了。
魏子嬰在輪椅上顫震不已:“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那群士兵看見了他,猩紅一雙眼瞪過來:“魏子嬰,你竟然用這樣陰毒的方法阻止我們離開,一命報一命,我們跟你拚了!”
魏子嬰一臉驚悚之色:“不是我!不是我!!”
本來就是一群神經錯亂的人,被這樣一打擊,已經和瘋子無兩樣。他們真的化身成了惡鬼,撲向魏子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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