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章 為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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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王其實都恨死紅腰和九王,卻能忍著這些再去圖謀一些別的。得說君王的心有時冷硬的的確不像常人。

    紅腰在昏昏沉沉中睜了眼,茫然四顧,身上每一處正在叫囂的傷口,均是慘不忍睹。

    忽然旁邊多出一隻手來,端著水壺,問她:“喝嗎?”

    紅腰眼皮撩動了一下,這感受就好像有水滑過麵頰,有些清爽,也很舒服。

    眼前是一個晉軍打扮的人,但紅腰知道他不是晉軍。

    那人沒等來紅腰回答喝還是不喝水,但觀察了紅腰的樣子,還是選擇把水壺送給她,畢竟紅腰手腳都被捆住,所以他耐心地用手扶著水壺,等紅腰喝了兩口。

    這樣的耐心真讓人感覺不適應,紅腰喝了兩口隻好微微偏頭,不再喝了。

    但清水下肚,渾身都好像注入了一絲活氣。她感覺脖子裏舒服了些,傷口卻更加疼起來。

    那人目光流動,從上到下打量紅腰的傷。瞥見的地方,沒有一塊好肉。

    紅腰有氣無力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這裏到處都是晉王的眼線。”

    言外之意識相的應該趕緊走。

    那人卻盯著紅腰看:“你修改過的經脈維持不了太長時候,現在已經有了崩壞跡象,要是晉王心血來潮,再讓那個穀衡道給你診脈一次,你就完了。”

    紅腰四肢動了一下,再次抬眼看向這個人。

    這個人和紅腰對視,很認真地說:“我是禦林暗哨。”

    禦林暗哨……紅腰四肢微微顫抖起來。

    暗哨把水壺蓋起來,別到了自己腰間,這水看來並非晉軍軍營裏普通的水,恐怕是有什麽療傷功效,自然不能留在這裏。

    怎麽……怎麽會找到這裏?”紅腰語無倫次的不知道說什麽。

    禦林暗哨說道:“我們的眼線遍布多廣,恐怕要超乎姑娘想象。”

    他的稱呼也換成了姑娘,這點讓紅腰恍若隔世。

    禦林暗哨是從前身禦林軍演變來的,從皇城守衛過渡到暗中的探子,沒人知道他們經曆過什麽。

    紅腰咽著幹澀的喉間,“這裏的事,公子都知道了嗎?”

    就像她仍是謝衣身邊的婢子,她還是烏巷山的姑娘。

    禦林暗哨拍了拍手,回道:“我是第一個來這裏的。現在這天下每個角落裏,都很不太平。”

    就算禦林暗哨要收集情報,也很需要費一些時間。

    不過,”禦林暗哨說道,“我今天就會把這裏發生的一切,包括姑娘身上的事情,飛鴿報告給公子。”

    這當然是必須報告的事,不管是晉王在這裏的所作所為,還是紅腰已經被囚禁於此這件事情,謝衣想必都得知道。

    而紅腰眼睛忽然像點了一團火,她看著那個暗哨:“不要把我的事告訴公子。”

    禦林暗哨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姑、娘?”

    紅腰的臉色都因為激動泛著異樣的白:“這裏的事你都可以報告,除了不要提到我。”

    暗哨似乎明白了點兒什麽,頓了頓,但是道:“可是公子最希望知道的恐怕就是姑娘的事。”

    隱瞞主子最想知道的情報,暗哨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權力。應該是沒有。

    紅腰其實從剛剛聽到謝衣就已經陷入有點不自控的情結,她也知道禦林暗哨說的是真的,她雖然被稱一聲姑娘,但即便她還在烏巷山,也沒有資格當著暗哨給謝衣傳遞消息。

    可她說道:“我無顏讓公子知道我這樣。”

    她離開烏巷山時,心裏忍受著千難萬難,包括謝衣的山河賦,隻要想起來她都覺得沒臉麵對。

    禦林暗哨端詳著她,似乎是知道這位姑娘和主人的某種關係,對她有所不同。

    暗哨總算是說道:“其實說與不說都沒有不同的地方,公子雖然不離開烏巷山,但我們禦林的情報都是出自天涯海角,公子會把這些收集到的情報綜合,得出最後的判斷。所以我把這裏的情形傳遞給公子後,公子很快就能明白一切。”

    就算刻意隱瞞了紅腰這一節,在謝衣那邊也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看到紅腰低頭不語,這位暗哨轉了個身,又把水壺解下了,重新遞上前:“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姑娘再喝一點兒水嗎?”

    紅腰盯著那水壺雙眼緩慢朦朧,那暗哨居然又好脾氣地和剛才一樣喂她喝了兩口。

    之後紅腰咳了起來,暗哨還看了看自己的水,說道:“姑娘這樣下去不行,可能身體熬不住。”

    暗哨是出於實情角度,紅腰是身體傷痕加上情緒受阻,如今又被關押在這濕冷的地方,說到底謝衣改了她的筋脈,卻改變不了她的體質。

    紅腰嘴唇微抿,片刻,啞聲笑道:“命都快沒了,還能管這些嗎?”

    暗哨認真地說:“我以為姑娘和公子在一起之後,就沒有這樣的想法了。”

    紅腰被這話悚然驚了一下,她冒冷汗,是,她剛才猝不及防又冒出來大不了一死的想法了。

    但是不能死,她本來就不該死。

    那暗哨收起了水壺,說道:“好了,我該走了,姑娘在局勢明朗之前還是忍住,哪怕真到了最後關頭,公子和烏巷山還是會來救姑娘的。”

    這句話差點讓紅腰壓不住,她緊緊咬住了自己的牙關才沒有發出了聲音。

    而那暗哨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真的轉身走開。

    然後紅腰就開始哭了,一點也不顧忌地牢之外的眼睛和耳朵,而她嗚嗚咽咽好幾個時辰的事情,馬上就被禦天行知道了。

    禦天行第一反應是皺眉,對守地牢的晉軍確認是紅腰哭了,然後他幽長眯起了眼睛。

    禦天行帶了穀衡道,到另一間地牢見九王,穀衡道見麵就開始給九王包紮傷口,仔仔細細地上藥,認認真真地診脈,然後匯報給禦天行九王需要休養。

    那就按照穀神醫說的,開一些滋補的藥膳來吧。”

    穀衡道聽後,也沒有多留,很識趣地就先離開了地牢。

    九王盯著自己身上包紮的傷口,淡淡問道:“陛下這又是要幹什麽。”

    禦天行說:“隻要你把玉璽交給我,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

    九王眨著眼:“陛下不是想說這個吧。”怎麽聽怎麽兒戲,而且第一天見麵禦天行不就已經用過這句話忽悠過了。

    禦天行微微一歎,幹脆讓人搬張椅子,隔著鐵欄坐在九王的對麵。

    王爺,這天下有太多秘密,而本王也是前些日子才想明白,知道這些秘密的,隻有王爺。”禦天行竟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本王來猜一猜,王爺手上握著王牌,這王牌應該不止有玉璽,對不對?”

    之前他堂堂晉王,的確表現過對玉璽不屑一顧的樣子,因為對晉國自身兵力的過於自信,導致晉王認為用武力奪天下也沒什麽不能做的。

    可身邊有了穀衡道這樣的人點撥,晉王瞬間就變得通情達理。

    九王雖然被包紮了傷口,可衣服上依然是斑斑點點,看起來觸目。

    他看著禦天行的時候也沒有被拆穿的情緒波動,要麽就是禦天行真的說的很無稽之談,要麽就是坦蕩無雙的默認。

    默認也是一種認,但有人會覺得不對,禦天行說道:“從認識王爺的那天起,本王就一直想知道王爺手裏的底牌。”

    九王平靜看著他:“也許一切都是陛下多想了。”

    禦天行微哂,多不多想已經不重要,一個坐著馬車晃遍五國的男人麽,有這麽無聊?

    若一個人有千張臉,是不是表示他同樣有了無數個身份。

    九王緩緩說道:“假若陛下登基,想必也不願讓人知道我和陛下在晉王宮的那些經曆。”晉王思念作為公主的妹妹,將九王當做日常的排揎,當時在晉國如果沒有晉王這樣的縱容默許,九王還未必能取得那麽大的助力。

    諸侯國的墮落,必有君王在背後推波助瀾。

    成為君王,如果不能壓抑自己的私人情緒隻為江山百姓,那就會是亂局的開始,而隻要是肉體凡胎,大多數人都壓不住這種情緒。

    王爺。”禦天行有些輕快地說出來,盯著牢籠說,“本王取得天下登基後,也會把王爺厚葬在皇陵。”

    九王無聲的笑,直到後來禦天行又說了一句話。

    那個紅兒,她會為什麽人哭泣?”禦天行靜靜地問出來。

    九王果然抬頭,目光裏有點點細碎亮光,那裏麵藏得,好像是別的情緒:“哭泣?”

    禦天行有些惋惜,“本王本以為她是眼淚一定是為王爺的,但本王思來想去這中間沒有想通的關節,王爺算無遺策,總不能連女人的情緒都算進去,要知道女人心可是天下連神仙都認不出的東西。”

    九王在聽到哭泣那一聲的時候,眼裏就光暈細碎,那裏麵藏的,就,仿佛那種沉澱了百世千年的幽情,流轉波蕩,看著禦天行的臉,可又好像不該是對著他。

    紅腰一向悲天憫人,晉王陛下為了天下殺了那麽多人,大概這一哭,就是為了晉王陛下的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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