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重逢（1）

    左寅葉混亂了。在他的時間概念中，他在旅店等到前天都不見爺爺他們歸來，內心焦急，估計左子崇他們所帶的幹糧已不充足，便和唯一留下的羅卿商量著去找人。棺材臉，羅卿跟了老頭十多年，算得上是左家的半個孩子，深的老頭信任，所以被留下來一是看護兩小孩，二是做後援團以備無患。他見老頭一行人許久不回，幹等也不是辦法，第二天，同是在清晨，領著左寅葉啟程找人，留下郎曉豆做信息中轉站。

    與洛晃詳說進入地下的情況才知，他們來的路線與洛晃、張義濂都不同，既不是從宋宅裏找過來，又不是轉地窖闖進來，他們是破了人家的祖墳跌進來的。

    “你……這事兒挺缺德的。”張義濂在旁不知該如何評價。

    “誰知道那是個墳包啊，連個碑都沒有，我又正好累了，想坐在上麵休息一下，誰知道那墳也是不結實，我一坐，就塌了……我是滾進來的……”左寅葉解釋道，破人家墳跟挖墳沒有本質區別，都是會招人唾棄。

    張義濂較真兒，“都一樣的。”

    “……”拋開這些小事，葉子擔心地問：“你們也沒找到我爺爺？”

    “不止沒找到，還丟了三個人。”梁晏道。

    考慮到他們進來後的時間明顯地慢於外界，想到他與張魁進來時還是豔陽高照，四層樓來回尋人明明沒有花費太久，若不是偶遇張義濂，他們也不會知道外麵竟已過了傍晚。洛晃環顧墓內，“你們這兩天一直躲在這裏？躲什麽？”他不認為這是一個絕佳的躲避場所，誰知道棺材裏躺著的正主兒會不會同意他們的叨擾。

    “我們才進來不多會，找的累了，逃的忙，躲進來休息休息。剛養了會兒神，阿醜說感覺到了活人的逼近，再然後，你們就跟著進來了。”葉子道。

    “你們也是躲那燙死人的東西？”梁晏欣慰地問。

    “燙死人？”葉子不懂，“我們是從這道門進來的。躲蟲子。”

    “蟲子？是不是咬人跟啃肉似的螞蟻？還是肥得流油惡了吧心的蛆蟲？”梁晏一聽他們也遇上了蟲子，頓生親近。

    葉子搖搖頭，“都不是，是蜘蛛。”想了想覺得這話沒法說服梁晏相信為了躲蜘蛛他們繞迷了路，又補充道：“很大的蜘蛛。”

    張義濂思維被牽動，“蜘蛛是節肢動物門蛛形綱，昆蟲屬於節肢動物門昆蟲綱，所以，蜘蛛不是昆蟲。”現代基礎教育太差，想當年他對這個記得最熟。

    “……這個重要嗎？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的很大，半人大小！我們跑了好久才甩掉它們。”葉子心有餘悸，選的位置也是離他們進來的門遠遠的。

    洛晃走到墓穴另一頭，一米來高的木板歪歪斜斜地靠在門框上，將葉子嘴中寄居了蜘蛛的幽暗通道擋住了大半，陰嗖嗖地微弱涼風順著木板上大大小小的縫隙灌進墓穴中，難怪他們聞不出存放兩口棺材的墓穴有異味，原是通風做得好。摸著門框上新鮮木頭斷痕，問道：“這門是你們進來時打破的還是原來就破的？”

    “羅卿推開的，隻是推的力道大了些。”葉子指著棺材臉道，驟然想起洛晃應是不認得他，才急忙簡單介紹：“羅卿是爺爺的助手，這幾年一直留在老家，你可能沒見過。”

    “聽說過。”洛晃與羅卿點頭示意。

    一直沒挪過身子的棺材臉這時站起，走進洛晃，蹲下，“這塊木板不是活門。”指著門框、木板上生了鏽歪扭的鐵釘，又撿起地麵上零落的木條，道：“沒砸破它之前，它是從裏麵被封死的。”

    “如此說來，這個墓穴中除了我們進來的入口和你們進來的入口，別無出口了。照那個人說，左子崇他們是往這個方向跑的，所以就是說他們應該不是從這個墓穴中跑出去，而是換了別的路線？”洛晃道。

    “有人見過我爺爺了？是誰？”葉子忙問。

    洛晃將那個遇難人的情況複述一遍，應了葉子要求也將那人的外形相貌說了一說。葉子聽了，發現不是隨爺爺進來的一員，放了心。

    “回到原來的話題，看來我們需要重新出去找別的路了。你們走了另一條路進來也好，我們不用再費無用功去循著這路走了。現在出去找別的路，隻要想辦法別讓外麵的熱蠟滴到身上即可。”洛晃道。

    想到被熱蠟s的痛楚，梁晏心裏抵製的很，忙道：“這裏你還沒有仔細摸查過，萬一又像他，”梁晏手指向阿醜方向戳了戳，接著說“在牆壁中隱藏著一道門，但是被我們忽略了，這也是有可能的。”他說這話時也是矛盾，洞內是兩口棺材沒了生命的死人，洞外是有了生命的鐵管不停滴吐著熱蠟窮追不舍，選哪一邊都不甚明智。

    張義濂也讚同他說的可能性，他倒不是顧及洞外的威脅，而是找了這麽久，不能因為一時的粗心而不能收尾順利會師，那他們就真的是在做無用功。

    棺材臉見後進來的三人真的開始摸牆、蹦地、聽聲音，道：“進來後，我查過了，沒有。都是實心的。”總共三十坪不到，又擺放了兩口棺材，一眼便可望盡。

    果然，三人摸了一圈，沒摸出門來。梁晏哭喪著臉，望向他們進來的通道，道：“算了，我們還是出去找吧。”

    被人故意無視的阿醜走到葉子身旁，扯著他的手，抬起，伸向兩口棺材其中一個，就不放下。葉子手臂抬得酸疼，問道：“你讓我們去看棺材？”阿醜點點頭，放下他的手。

    棺材臉看了他一眼，轉身貼近他指向的棺材。普通的石棺，沒有棺槨，沒有雕刻，非玉石非大理石，黑色光滑的棺材外壁，一拂一層薄灰。棺材沒有架起，底端無縫隙。棺材臉在外沿摸了個遍，沒摸出任何機關，對他們搖頭。

    葉子道：“我還以為會有突起按鈕可以開啟個門啊洞啊之類的。”抓了抓頭，突然想到，問：“阿醜，你讓我們看棺材看什麽？”阿醜為鬼魂，所以平時甚少查收他們的活計，頂多在有危險的時候搭把手，救個人。不過一般接不到這種危險的活，他通常都是站在看客的角度，被人無視。所以阿醜不會無端地為他們作指引。

    阿醜彎腰拉起葉子的手，輕搭在棺蓋上，做出推動的動作。

    “你想讓我們推開棺蓋？”葉子驚，“我們應該看的不是棺材外而是棺材裏麵？！”

    阿醜點頭，放下手，走到一旁。

    張義濂不樂意了，“擾往生者，為禍子孫的。”老頭連地都不讓他下，更何況是主動動手開館。梁晏本就對棺材敬畏有加，那還是在棺材是有蓋的情況下，所以真不能指望讓他與屍體零接觸。

    洛晃拉開葉子，上前與棺材臉齊力瞧、推棺蓋，累的滿頭大汗，終將沉重的棺蓋推至一半。兩人機警地捂住口鼻閉氣良久，未見異常發生，才恢複呼吸。頭湊近，手電照向棺材中。另三人見無需自己動手，便一直閑置在一旁，現在棺蓋打開，按捺不住，也跟著上前看。一時間，棺材口整齊地歪著五顆腦袋，瞪著好奇的雙眼。

    “空的好幹淨。”梁晏泛起失望，像是個做好了迎敵巨人的準備卻迎來了七個小矮人的悲催王子，訕道，“我還當有多嚇人，早知是空的，我也上來幫忙了。”

    “原本，不是空的。”棺材臉伸手在裏麵劃拉半天，撈出塊滿是蟲洞一搓即爛的破布片。

    “那人呢，不對，屍體呢？”梁晏聲音顫抖，腦海中光速地閃過米國最近熱播的喪屍片。

    “很明顯，不在這裏。”洛晃回頭看阿醜。阿醜歪著頭任由他打量。鑒於不同種類溝通困難，洛晃捅咕葉子讓他問阿醜為何要讓他們看空棺。葉子問完，阿醜指指空棺材，見他們不解，移到棺材旁，遂向內又指了指，眾人仍是不解。阿醜最後指著空棺材內部，另一隻手指向第二副棺材，葉子大解：“我明白了，他應是想說這裏麵的屍體在那副棺材裏！”

    阿醜想想，點頭。

    “這麽說我們還要開棺？”梁晏問道。

    “不是‘我們’，沒指望你能出力。”洛晃又想去推另一副棺材，但被阿醜擋住去路，問，“怎麽了？”

    阿醜搖頭，手指再次指著空棺。洛晃頭大，跨物種溝通，天方夜譚。

    卡啦啦，一陣鐵鏈聲起，“有路！”棺材臉從空棺中探出頭，道：“這棺材底低於地麵，半邊棺底板可以推開，下麵有路。”他將底板橫向推進一側地麵，露出洞口，隱約有水聲。

    棺材臉一躍而下，噗咚一聲，好像落入水中。不多會，棺材板的回聲傳到，“下來吧。”

    留在上的四人見他軟著陸，便跟著陸續跳下去，下麵傳來噗咚噗咚的下餃子聲。最後跳下的洛晃跳進洞口的同時，聽到棺材臉在下麵急道：“先別下來！”

    噗咚，最後一個餃子落入水中。

    作者：致歉，最近忙於準備搬家，故更新不定，敬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