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重逢（3）

    左醜仲等四人走墓下路，為了躲避那夥凶徒追蹤，特意在進了棺材後將棺蓋闔上。與洛晃他們同路找到了水下連通的這個房間。當時的房間還是黑暗無光，找了火柴將牆壁的預設的蠟燭點燃後，找到了石門，石門上有刀斧砍伐的印記，想是以前進來的人打不開石門隻能用蠻力鑿門。由於一路上疲憊不堪，所以他們在打開石門時未來得及多想，四人全部走了進去，結果大意失荊州，他們進去不久，還沒看清門內情況時，石門便無聲無息地關上了，任他們怎樣在門內推拉都無用。來路被封，隻能再尋他路，尋了半晌，隻尋到了幾具正在腐爛的屍體。劉夏，同伴略懂醫學的一位，閑著無事翻攪著腐屍，斷定這些人不是外傷致死，內髒也無病變跡象，就這種情況看，餓死的可能性最大。興致所至，左右又無事，便饒有興趣地給同伴講起地上腐屍脊椎奇特的構造，滔滔不絕，有理有據有情節，直到楊洋——那位活潑男，抱怨他如再說下去，自己肚子快餓了，才止住話頭。

    約莫著在黑暗中過了幾天——為了節省電池和火，他們一直靠在一起關閉光源，就在幹糧見底的時候，終於等到了這道石門打開的機會。

    葉子聽後眼圈一紅，無聲哽咽。左醜仲拍著他的肩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您這話不如等咱真正出去了，安全了，再說？”梁晏道。

    洛晃見休整得差不多，提議回到主水流道繼續尋人去。

    “父親他們並未走與我們相同的路，如若我們繼續按照這個方向尋下去，有可能與他們越走越遠啊。”左醜仲擔憂道。

    “你們被關幾天，說不定他們找不到其他出口，也沿著這條路來了也說不定。”而且李啟他們也是有可能在被擄走時路過這裏，他不想放棄每一種可能性。最後一個理由洛晃咽進嘴裏沒有說出。

    左醜仲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大夥跟著他回到主幹道繼續向前搜去。

    越向前進水的深度越淺，水流越緩慢，遠處隱隱有著黯淡的微光。又行了十來米，水流驟然垂直下落，激在下首岩石上，蹦出無數水滴。他們又一次進入了巨大山洞中，不同以往的是山洞中樹藤叢生，洞頂距洞底百米有餘，陽光透過洞頂灑向山洞內，照亮了洞底的所有大小器物。零星幾隻黑褐色小鳥環繞、穿梭與條條樹藤中。如沒有注意到洞底那四口掀了蓋的巨型石棺，他們會認為這裏是一處未曾被人發掘的仙境。

    “你確定這裏是仙境而不是陷阱？”梁晏聽了左醜仲的自我陶醉，潑他涼水道。

    他們所在的水道口離洞底不過六七米距離，沿著石壁順利地攀爬下去，幾人向著那幾口棺材走去。梁晏第六感敲響警鈴，走在最後，拉住離自己最近的張義濂道：“你們怎麽都對那種，呃，棺材感興趣？我們就不能專心地找找出去的路？舉頭望，希望就在頭上。現在應該想的是怎麽從上麵逃走而不是翻人家棺材吧。”

    張義濂苦笑，他也希望離這逝者的就寢家什遠一些，無奈道：“洛晃他葷素不忌，現在估計腦子中就隻剩找人的念頭了，我是勸不動，要不你試試？左家那幫子人估計是見之前在棺材裏找到了路，就愛屋及烏，對這裏的棺材深有好感吧。後者我是猜的，僅供參考。你還是別問我了，我有很不好的預感。”

    “你也有？我也是！”攻守同盟瞬間建立。

    起地一米高十米見方的石台上，四副棺材內，多具骸骨碎片，細數之下發現，共有十二顆破碎的頭顱。

    羅卿拾起骨片，遞給左醜仲，左醜仲迎著光細看後，猶豫道：“這上麵看著很像是……”話未說完便被同樣拿著另一塊骨頭的洛晃接口道：“牙齒印。”

    “這裏會有野獸？”葉子看向四周問道。

    “這裏有什麽我都不奇怪，問題是這上麵的牙齒印不像是野獸的牙印。”洛晃又拾起一塊骨頭，對比著道。

    羅卿點頭，“人類的，而且是小孩子的。”

    葉子湊近看，一圈圈的牙印確實與人的牙齒印相似，而且明顯小於成人的大小，難怪羅卿會說是小孩子咬的。

    “喂！葉子！快過來！離開那裏！快！”

    一聲奇大的吼聲響徹洞底，葉子先是被嚇得一身冷汗，後知後覺地聽出這個聲音很是熟悉，不停地轉身去找聲音的出處。

    “是老爹！”左醜仲聽出是左子崇的聲音，很是高興。也像葉子一樣找他人，隻是洞中樹藤淩亂遮住了視線，看不到左子崇人在何處。

    左子崇急切的聲音再次響起：“磨蹭什麽，快離開那裏！離開棺材！”

    “爺爺，你在哪呢？”葉子大聲問道。

    羅卿在左子崇兩聲叫喊中已辨明他的方向，當下夾起左寅葉，拖著左醜仲跳下石台，向著聲音的方向發足狂奔。他不知左子崇為何讓他們遠離這幾口棺材，但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讓他對左子崇的決定不抱有任何疑問。

    緊隨其後的是梁晏，和他拉著的趙義濂，梁晏本就走在最後，隻是一時沒有對左子崇的話做出反應，所以落在了羅卿身後。洛晃轉身跳下時，聽到楊洋問：“這裏怎麽有小孩嗨……”他的‘孩’子剛出口，就被劉夏抓住衣領往石台下甩去，所以最後一個字吐得走了音，距離最近的洛晃下意識伸手接住被甩下來的楊洋。

    已跑出一段距離的五人聽到楊洋的話都駐足回頭，就見一個半米的小孩，光溜溜地趴在地上，抱著周輝——左醜仲另一名同伴的腳踝，咧著嘴笑著。通紅的眼睛沒有眼白，就像兩個血洞。

    劉夏甩走楊洋後，本想一同跳下去，現見同伴竟站在原處低頭看著明顯是危險物種的小孩，紋絲不動，叫道：“周輝！走啊！”

    “我……動不了……”周輝微顫道。

    劉夏這時才發現周輝全身顫抖，似乎是用力地在與自己叫著勁。劉夏收回腳，跑向周輝想去拉他。抱著周輝左腳不放的小孩見他跑過來，張開嘴咬住周輝的腳腕不放。周輝大叫一聲，看起來疼痛難忍。劉夏跑至他身邊，雙臂夾住他腋下向外拖，怎奈周輝的左腳像是生了根，分厘不動。腳下的小孩兒卻吃的津津有味，劉夏竟能聽見他啃在骨頭上哢嚓哢嚓的咀嚼聲。他見挪不動周輝，便想擊退他腿上的小孩。鬆開手，周輝倒向一旁，劉夏從出一柄短刀，刺向他腳邊的小孩。刀尖沒入小孩的身體猶如刺進了水中，沒有阻力，刀子周邊的皮肉像橡皮泥一般向內陷入，卻沒有被劃破，更沒有鮮血流出。劉夏愣住，連刺數次，效果依舊，小孩笑嘻嘻地任由他捅著刀，嘴上卻是不鬆口。

    “劉夏！小心！又有一個！”楊洋被摔得南北不分，星星消失後，又見到第二個小孩出現在劉夏身後，急忙提醒道。

    劉夏側向一滾，躲開了撲向他的小孩。周輝吃痛的同時往後推著劉夏讓他先跑，劉夏咬牙，恨恨地道：“兄弟，對不住了，忍忍。”當機立斷，用手中的短刀揮向周輝的腳腕，將他的左腳在腳腕處齊齊削斷。周輝繼而撕心裂肺地嚎叫了一聲，昏了過去。

    這聲慘叫叫醒了回頭看向他的幾人，羅卿不再顧慮，拉著左右兩邊兩人就走，張義濂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去幫忙，就被梁晏拉走。洛晃扶起楊洋，跳上石台，衝到劉夏身邊，與他合力架起周輝，顧不得後麵的兩個小孩有沒有追上來，拚命逃跑。

    九個人，陸續地跑進了開在洞壁上的小洞口中，最後進來的洛晃小心地將周輝移進洞內，自己才鑽進來。

    “爺爺？！”葉子興奮地撲過去。

    小山洞內，燈光微亮，除卻他們後進來的幾人，還有兩個人，舉著半截蠟燭，蓬頭垢麵地看著他們。其中一個毛發花白、胡子拉碴的老頭伸手抱住了左寅葉。

    “他就是你們要找的左子崇吧？”梁晏沒見過左老頭，問洛晃。洛晃點頭。

    左子崇見他們有許多疑問的樣子，擺手道：“一會再說，誰受傷了？”

    “周輝。”劉夏翻出藥品，給周輝包紮，並向左子崇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左子崇聽後歎氣道：“人還在就好，不能再失去一名夥計了。”

    葉子不等爺爺解釋就問：“爺爺，另外那些人呢？”跟著左醜仲是三個人，那麽另一些人就應該跟著左子崇走的，現在算左子崇在內也才兩個人。

    “有一個被那夥人擊中，沒救回來，身下的，都折在這裏了。你們看見的那四副棺材中就有他們骸骨。”左子崇眼神暗淡。

    “因為那兩個小孩？”洛晃問道。

    “不是兩個，是好幾個！你們隻是遇到了其中的兩個而已。當時情況比較混亂，記不清、也沒法去數到底出現了多少個了。折掉的幾個人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去救，他們每個人身上都附了幾個小孩在食肉啃骨。而且，那東西刀槍不入。”左子崇回憶道。

    洛晃繞過其他問題，“你見過我弟弟嗎？”

    左子崇吃驚道：“沒有。我這些天在找出去的路時一直有注意這洞底的情況，在你們之前沒有見過其他人。你怎麽把他也帶來了？”

    “鍾壅呢？”

    “也沒有見過。”

    “……那張魁呢？”

    “什麽？張魁也被抓了？”

    “那倒沒有，之前他墊後，後來沒有追上我們。”洛晃失望，“你們在這裏這些天有找到出路嗎？”

    “有，但是比較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