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狀元（3）

    左子崇永不點火的煙袋再次出現在他手中，啪嗒啪嗒地作勢抽了兩口，確認道：“謝家當家謝宏澤真的死了？”

    “恩呢，不會出錯的，醫院證明都在這裏呢。喏。”王川吃著柚子，點著資料中的某一頁跟老頭說，“信息來源絕對可靠。除非，他死而複生，而且沒出現在任何官方記載中。”

    “這麽說線索就這麽斷了？”左子崇臉色未變，聲音低沉下來。

    “也不見得。王川，說說看謝宏澤這幾個兒子的情況。”在路上聽王川大致說了說，現在正好跟著左子崇一起再仔細聽一遍，或許更能聽出些與眾不同的東西來。

    “咳咳，”王川清了清喉嚨，似乎事先已經熟背了所有追查到的資料，娓娓道來，“謝宏澤家原有三個兒子，老大謝厚尚，活了十來歲，依照傳言，他是在十三歲的時候，也就是他們逃難回來後一兩年，生病，看症狀得的應該天花，具體病名病例沒有找到記載，原來的醫院很早就倒閉了，病例這種紙質的東西早就沒了，所以隻能靠向當時住在他們附近的鄰居或是認識、接觸過的人打聽，還好他們原來的老宅子暫時還沒有動遷，鄰居家又湊巧有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太，耳不聾眼不瞎的，說起往事來那是如數家珍，每件事對應的年代都是有的，不過老太太沒念過幾年書，很多這類醫學專有名字她是記不住的，隻記住了發病狀態。”

    “天花這病叫醫學專有名詞？這不是最普遍最容易記住最印象深刻的病嗎？”洛晃質疑，他開始懷疑那老太太說的話有沒有那麽準確。

    “天花的醫學名詞就是天花，別無二家。你聽我說完嘛。別急。老太太給我們說的時候，那嘴，巴巴得跟行雲流水似的，說是謝厚尚先是發熱惡心嘔吐便秘失眠，接著開始渾身起疹子，後來越來越嚴重。化成了膿皰疹。沒多久因為並發症，死了。我們說他的並比較像天花是依據她說出來的他表現出的症狀，之所以又不敢確定是因為謝厚尚這病來的突然而且症狀急，前後不過三四天就死了。就算是當時的醫療條件。真的得了天花怎麽說也能挺個十天半個月吧。再說謝宏澤的二兒子，老二叫謝厚赫，比老大小了四歲。老大死的時候他不過九歲光景。盡管死了一個兒子，好在家裏還有一個老二，當時老麽還沒出生。所以謝宏澤夫妻倆傷心歸傷心，還不至於悲痛欲絕，日子照過。謝厚赫平平安安長到十八歲，那時候擁有一輛自行車挺小資的，謝宏澤就在他生日時送了個自行車給他。他早上拿到車，下去就樂嗬嗬和朋友出去玩。結果他們為了刺激，在一段下坡路滑行。謝厚赫剛剛學著騎穩就跑過去跟別人飆下坡，結果。一個刹車不及時撞上了一顆百年老樹，由於速度過快，他撞到樹後，借著慣性就被拋了出去，往下滾了十多米才停下來。當他們趕到時，脖子早斷了。要說那個時候什麽都好，就是人容易壞，就這麽撞，聽說那樹是一點皮兒沒破，自行車則是形沒變胎沒爆連車頭都沒歪。這件事情之後，兩個孩子都沒了，謝家上下是悲傷到了極致，聽老太太說謝宏澤在半年時間裏是足不出戶啊。再後來，等他出門時，除了臉色憔悴，精神頭還好。過了幾個月，謝宏澤的夫人就懷上了第三胎。老太太講到這裏時，還插了一句話。”

    “什麽話？”左子崇問她。

    “她說，難怪半年不出來，敢情是在養精蓄銳造人呢，這造完了人，才出關見人。”王川笑嘻嘻地看著老頭。

    左子崇老臉沒紅也略帶尷尬，跟小兩輩的後輩討論房事實在是難以開口，本來蹲在一旁偷聽的葉子通紅著臉，抱著茶壺說去廚房燒水沏茶借機跑了。

    張魁晃著腦袋，慢悠悠地說：“正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現今看來，你這種就是德才兩失喔。”

    王川白了他一眼，繼續自己的報告：“他的造人問題且不說，就說這第三個兒子，就是謝洋的父親，謝蔚。他本該排的是厚字輩，謝宏澤鑒於他兩個兒子的暴斃陰影，就給他的麽子取了單字蔚，希望他擺脫之前的浩劫。謝蔚長了兩歲，一次保姆給洗澡他，忘記拿衣服，就去拿衣服的過程中，一時沒注意，謝蔚差點淹死在浴盆裏。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這事一時間傳遍了街裏街坊，大家聽說後就炸開了鍋，都說他們家戰前是大戶中的大戶，做多了虧心事，現世報，全報應在謝宏澤兒子這一輩兒上了，還說看樣子這個娃也堅持不了多久。沒有不透風的牆，謝宏澤老婆謝氏所不怎麽出門，但聽了大家的議論後，更加不愛出門轉悠，再加上生完娃兩年來身體一直不好，結果沒過幾個月，一個想不開，趁沒人時，自己在房裏吊了頸子死了。再後來，過了謝氏的頭七，謝宏澤舉家搬遷，離開了這個地方。”

    “然後就到了s市？他這個跨度太大了。”洛晃想起那個冬天銀白色的城市。

    “我哥拿到的相關的官方記錄就是從他們到了s市開始的。不過起初也是很少，直到謝蔚上了學後，他們家的記錄才真正多了起來。從記錄上看，謝蔚似乎平凡的不正常，從小學到大學，從來都不出挑，大學畢業進了個國企做普通員工，一做就是幾十年。”

    “這不是挺正常的麽？大部分人都是這樣過日子的啊。”燒完水的葉子跑著水壺進入客堂，進來後就聽見王川的這句推斷，覺得很不合理。

    “他老子是謝宏澤，謝家世代都是大戶人家，人家都是富不過三代，他們家要不是戰亂，指不定還能繼續福幾代呢，就算是發生了戰爭，他們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正經比別人家有錢，這可不是單靠運氣，他們家確實出能人，能折騰的人。他又是謝宏澤一手帶大，你若說他們家除了個特例，這特的也太厲害了。還有，謝蔚這人真的不簡單。”

    “你剛還說他是普通人。”葉子一頭霧水。

    “平凡，隻是相對於他的經曆和簡曆而言。說他不簡單，是因為很少人能像他一樣，見風使舵，絕對的個中高手！”(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