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追蹤（1）

    張魁等人趕到山腳下時，才發現此山的與眾不同。遠看此山坑坑窪窪到底是洞穴，山體表麵又覆蓋著綠油油的植被，看上去鬱鬱蔥蔥。湊近一看才發現，山洞仍然是山洞，隻是那些看似生命力旺盛綠油油的植被並不是常見的數目草叢，而是一個個高至半米，枝幹手腕粗細獨立一根，植物頂部是一寸厚直徑一尺綠瑩瑩的圓形肥厚葉子。薄薄的葉子是一種自然之美，但是一群厚厚如肉的葉子看著膩摸著惡心。這種植物密布在山體上，唯獨每個山洞洞口沒有植物，光禿禿一片。隔著褲子都能感受到植物葉子相互觸碰，心中說不出的別扭，梁晏問張魁：“這是什麽東西？陰間怎麽還有綠色植物？話說，我們上來幹什麽來的？”他是跟著張魁跑的，根本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人是誰，為什麽要追。他沒有注意前方的另一個原因也是突然出現在身旁的三個身影，背著鍾壅的洛晃，以及被洛晃抓著衣角的獬豸。當時他們剛剛跑到這座村子前方不遠處，就在他還沒弄清楚這座村子是什麽村子時，身邊一陣陰風襲來，本能地躲開，就在他原本站的位置上，獬豸忽然出現，身後帶著一臉迷茫的洛晃和繼續昏迷的鍾壅。梁晏張著嘴，不知道該對他們的突然出現做什麽反應時，倒是洛晃先回複的正常，將鍾壅甩給方衝，扭扭酸痛的肩膀和脖子，故作輕鬆地跑到第一方對，與張魁一起打頭陣。沒有人去問他們為什麽會突然出現，洛晃似乎也不願多說，待他發現了張岱和追逐張岱的邊顯身影時，才對張魁說出第一句話：“張兒。看到了麽？”追著人上了多名山。

    方衝理會梁晏，說：“陰間有植物很正常，不是常說彼岸花彼岸花，不就是長在陰間河畔的花卉麽？看邊家他們能在這裏生活這麽久，說明起碼吃的東西不會少。蔬菜也是植物。”

    梁晏抱怨似的踢了踢身邊的葉子，希望能將它們折斷或是踢離自己腿邊，一旁的獬豸悠悠地開口提醒梁晏說：“多名山，多名山，你知道為什麽這裏叫做多名山嗎？”這話說得如此煽情，讓人不得不聯想到羅密歐與朱麗葉深情對視相約‘打炮’前。互述衷腸，相互抱怨對方的姓氏十分的相似，刺激著本來就渾身蘇蘇麻麻的梁晏的神經。見梁晏沒有回答。獬豸慢悠悠地自己說道：“陰間的管理不像人間那樣嚴格，即便有出逃的鬼魂，隻要不殃及到陽間的生靈地府常常抱有不提不理的政策。最近幾百年，各處通向陽間的通道管理相對合理起來，很多鬼想出去出不去。就在陰間四處遊蕩。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相傳多名山山內內部有通向世外桃源的入口，在那裏人鬼平等，不用擔心受到別人的迫害。所以很多鬼都湧向多名山尋找那道所謂的入口。那時候的多名山還沒有名字，光禿禿的沒有植物。來的鬼多了，眾多鬼中定是有一個鬼帶來了新奇的物種。這種植物在多名山串生，沒幾年就遍布多名山。但是它隻能在多名山存活，我曾讓人將它移植到那河橋畔。每過一天就枯萎死去。”

    梁晏抖的更厲害，問：“你一直這玩應兒做什麽？”長得醜陋惡心，難不成過去鎮宅？

    獬豸才是一臉的不解，說：“當然是盆栽景觀花草，你不覺得它長得很可愛？生命力很茂盛？它的美麗程度不亞於奈河橋下那群小可愛。”想到奈何橋上偷嘴吃鬼的醜魚怪物。能將此物種做寵物養，並且覺得它很漂亮的人。不適合跟他們討論審美觀。梁晏乖乖閉嘴。獬豸繼續道：“多名上的山洞，全部都是那些鬼為了尋找山體內的入口而打出的通道。”

    走在前方的張魁雙腳一滯，回頭：“洞是鬼挖的？！那些挖洞的鬼呢？還留在裏麵？”

    洛晃皺眉，“我們進去豈不是守株待兔的兔子？”

    獬豸學著人類的慣有姿勢聳肩道：“或許吧，不知道。”他就是來看熱鬧的，邊顯的舉動總會很好的看點，以前也是，這一次也是。雖然目前來看奈何橋上的騷動與他無關，可真正的原因沒有查明前，誰都不好下定論。

    “張兒！他們在那裏！”洛晃指著半山腰上一處洞穴口，張岱正手腳並用地往山洞裏爬，沒有注意到山腳處的張魁。他身後跟著同樣攀爬的邊顯，邊顯五官六感敏銳，洛晃喊話的時候，回頭看了看他們的方向。目光鎖定到獬豸身上，停住手腳，微微點頭，然後抬頭，竄進了山洞。黑黝黝的洞口淹沒了兩人的身影。

    “我們也追上去？”梁晏心不甘情不願地問。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張大腳終於出聲，“別想等著他們出來，這裏是有出口的。不是什麽桃花源地，不過就是通向陽間的入口罷了。”

    “師父，你怎麽知道？”張義濂對自己師父學問的博大精深感到由衷地震驚。

    張大腳抿著嘴角，不做聲，倒是獬豸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老鬼當年說你們到通道口時已經過了開門的時間，而且邊家人想出去，向來是要通過邊權的允許。沒有邊權的同意，他沒讓你們出門。我也在想你們是怎麽出門，原來是通過這裏？”

    張大腳不願想起那次過街老鼠般的四處逃竄，舉目無親，沒有歸宿。閉嘴不談。張大腳的悲慘遭遇張魁不同情，但是他帶來的信息卻是寶貴的，這座山上有出口，不見得所有都是死路。他們加快速度地趕到張岱邊顯消失的洞口外，洞口內的溫度似乎比外麵還要低上幾度。方衝擔心一直昏迷的鍾壅體溫本就比清醒的時候低，周邊的溫度如果更低會不會造成他的深度昏迷，便提議留在洞外照顧鍾壅，結果被獬豸強硬地拉進洞內，理由簡單：人多更熱鬧。

    ……寂寞的陰間守護者。梁晏暗中給獬豸起了個美名。

    張大腳顫顫巍巍地走在最後，重新回到了他幾十年前的那場噩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