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追蹤（6）

    張岱老胳膊老腿兒早已不像年輕時那樣行動利落，連基本的回擊能力都沒有，被邊顯連揍兩拳後，隻有跪地扶牆嘔吐的份兒。地上破碎的玻璃瓶碎片紮破了他的膝蓋，滴滴鮮血為幹淨的玻璃碎片，染上了深紅色。張岱帶進地府的手電筒靜靜地躺在牆壁上凸出來的一塊石頭上，借著光亮，邊顯皺眉凝視著張岱斑白頭發，一個想法躍進腦海中，蹲下，手指強行抬起張岱的下巴，張岱胡子拉渣的下巴上流下兩條晶瑩的口水。邊顯嫌棄地將他推至靠在牆上，讓他麵衝自己，沾上口水的手在張岱身上擦了擦，問：“當初在晉北追殺我們的人，是不是你們家？”他帶著情人和弟弟出了陰間後，與張大腳分道揚鑣，青銅卣和青銅鏟作為分手禮物送給了張大腳，三人漫無目的地四處尋找棲身之所。那時候的人沒有現在多，房子也是隨處可以找到能住的地方，大家窮的叮當響，誰都不會去搶劫誰，都是兩袖清風家徒四壁。他們三人在剛剛進入晉北境內後，總是時不時地遭遇天宅。走在路上，就有可能被一顆從天而降的椰子砸死，天知道在晉北怎麽會出現椰子；站在屋簷下避雨，這時就要注意是否會有雷從天下降福劈向他們；動亂年代，總是有人懷疑他們是奸細、特務，群而攻之。邊顯在死之前，都以為這是報應，對於他叛離邊家的報應，但是現在想來，這些所謂的報應都是人為的也不無可能，不然怎麽解釋那個椰子？還是挺新鮮的椰子，汁水清香飽腹。

    張岱似乎沒有聽見他的問話，隻是一味倔強地看向身後的牆壁，正是這堵牆壁，將吳珂的魂魄吸了進去。不知道還會不會找她回來……如果找不回來……張岱不敢往下再想。啪啪啪啪，四個耳光過後，張岱的眼神有了焦點，鎖定在邊顯挺翹的鼻梁間，邊顯的嘴唇上下張合了數次，張岱才聽懂他的問話，搖頭搖得很徹底，對於父輩的事，都是聽父親的詳述和父親的筆記才得知，像是邊顯關心的問題，他是連聽都沒有聽過，否認的很是堅決。

    邊顯的疑慮沒有打消，腳下的路微微顫動，七十年前在多名山拚命尋找活路的場景再次浮現在眼中，邊顯扯住張岱的衣領，抓過石壁上的手電，轉身往山體內部跑去。再一次以活人的身體進入多名山太不明智了，邊顯怨念。

    多名山的山洞均是那些前仆後繼闖進來打算尋找桃源的鬼魂們挖掘的。數量越來越多，年頭越來越久，石壁越來越光滑。邊顯不知道所謂的桃園是不是真的存在，但如果桃源就是陽間的話，那麽逃離陰間的鬼一定不會太多，起碼沒有多到引起陰司注意的程度。那麽那些進入多名山又沒有出去的鬼都在哪裏？不用想也知道他們一定仍留在多名山沒有走。

    眼前的景色忽然變得模糊，不真實的讓人眩暈，邊顯腳下踩空，帶著張岱一起向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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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了嗎？什麽聲音？”方衝把背後的鍾壅身體，向上扶了扶，問張魁。他們已經沿著這個方向走了半小時了，一直是往斜上方走，到後來坡度太陡，需要借助兩隻手一起攀爬。石頭與平時在陽間觸摸的石頭入手觸感完全不同，這些石頭摸上去滑滑的，有的還不是堅硬的質感，而是軟噠噠的具有彈性。方衝在爬上一個緩坡時，一個不留神，手下用力，竟然將一塊石頭捏碎了。從裏麵流出了濃濃的青綠色汁水，顏色分外誘人，方衝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上沾染的汁水，張嘴作勢把手指頭往嘴巴裏伸。張魁早在一旁覺得他的表情不對勁，還沒想明白他在想什麽前已經看明白他要做的，張魁忙伸手抓住方衝的往嘴裏送的手指，厲聲問他為什麽要品嚐這種不明物體，而且是看上去這麽惡心的液體。

    方衝愣神，眼睛巴登巴登地看了看張魁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青綠色，一臉莫名地說自己沒想吃，剛才大腦有一瞬間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沒有意識，也沒有記憶，就像短暫地做了一個沒有內容的夢。張魁無奈，示意他背好快要從他背上滑下去的鍾壅，拿出抽紙，給他擦手。手電光線下，綠色的液體不斷地從石頭裂縫中流出來，張魁推開方衝，俯下身子，上半身貼在地麵上，將光線對準液體，久久才對方衝說：“你有沒有覺得它很怪？”

    方衝自顧不暇，又要擦手又要穩定身後的鍾壅，還沒機會陪著張魁看石頭，隨便瞄了一眼，說沒看出什麽不同。張魁剛要出口的話被方衝憋了回去,怒道：“你見過往高處流的液體嗎？”

    ps：  今日字數較少，明日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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