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吹笛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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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妙妙醒來的時候仍覺得頭暈沉沉的,睜開眼睛發現人群早已散去。而自己躺在柔軟的軟塌上,床頭斟滿了還冒著熱氣的花棗茶。林妙妙隻覺得口幹舌燥,捧起來咕咚咕咚灌進肚子。胃裏立刻舒服許多。
耳邊忽然響起悠揚的笛音,輕盈空靈,時而高亢如高山流水,時而低回如風卷落葉……絲絲瑩瑩,顆顆音符跳躍在空氣之中,仿佛一個個小精靈,巧妙的鑽進你的心底,產生深切的共鳴。
林妙妙尋著聲音追去,推了門跑下樓梯,穿過大廳,繞過小橋流水,最後停在一顆古老的櫻花樹下。一抬頭,就看見一名少年坐在粗壯的樹枝上,十指輕舞,盈盈吹奏一支紫玉長笛。
東方已經漸漸泛起魚肚白,潔白的柔光如牛奶一般籠罩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的絲緞白袍上泛著柔潤的光澤,瑩瑩閃亮。黑發如緞,綿綿垂散,紫色發帶牽著發尾,隨著晨風輕輕擺動。少年驀然回頭,風吹櫻花落,粉粉白白的花瓣灑落一地。空氣中飄蕩的是櫻花的芬芳,而少年的笑,宛如花落如雨,勝過一切一切早春的陽光……
笛聲悠揚,櫻花飄散,白衣少年,淺淺微笑。
此景此景,分明和林妙妙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而那少年,不是裴初雲還能有誰呢?
花瓣迷離,林妙妙站在樹下深深仰望,一時間回不過神來,隻是輕輕的喚了聲:“哥哥……”
裴初雲輕抿嘴角,一對桃花眼微微彎上去。一彈指,一束無形的力量猛的托起林妙妙,林妙妙還未來得及驚叫就已經穩穩的坐在了樹枝上,與裴初雲並肩坐在一起。
“醒了?”裴初雲收起長笛,盈盈笑望林妙妙。
林妙妙的心沒來由的漏掉一拍,木然的點點頭,傻兮兮的問:“哥哥怎麽會吹笛子?”
裴初雲晃動著雙腿,側頭望著林妙妙,沒回答林妙妙的話,倒是勾起一抹邪氣的笑:“我很好看麽?”
誒?林妙妙被這沒來由的問題弄的一愣,恍惚記起自己醉酒前貌似說過這樣的話……可是又不太確定……但是如今從裴初雲的嘴裏說出……那麽,就是自己說的不會錯了!
暈死,看來酒後亂性是真的!林妙妙悲哀的想,我一定是喝了假冒偽劣的劣質酒才會一時衝動胡言亂語。可是,為什麽要對著那個家夥說啊……這回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都沒機會了。
林妙妙低頭一看,巨大的高低落差幾乎讓她一頭栽下去。如果這個角度下去,臉著地是肯定的了。好在裴初雲及時拉了她一把,不至於使她掉下樹,成為史上第一個從樹上栽下去臉著地的人物,還體貼的追問:“丫頭是恐高嗎?”
林妙妙苦澀的淚從心底流向大海,心想我不是恐高,我是恐你!拜托能不能給人家留點麵子,不要總在人家最狼狽的時候揭短啊……當然這些話也隻有暗自腹誹,林妙妙吸了吸鼻子,企圖掩蓋住滿心的怨念和酸澀,裝作漫不經心的向遠方眺望。視野裏忽然出現一片瑩亮的天地!
天邊的魚肚白漸漸散去,火紅的霞光緩緩從天際溢出。緊接著,亮紅色的太陽一點一點從霞光中慢慢騰騰的鑽出來,像一隻巨大的鴨蛋黃,紅紅圓圓,柔嫩光亮,一點一點映亮整個蒼穹……
“快看那,是日出!”林妙妙興奮的叫起來,用力拍拍身上的裴初雲,指著天邊的日出給他看。
裴初雲揚起臉,眉眼和嘴角一並彎上去。
“好漂亮啊,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到日出,原來這麽美的!”林妙妙還在開心的驚呼,懊惱身邊沒有相機dv之類,不然一定要留下來做紀念。
太陽在晨曦中漸漸變大,擴散,直至高高掛在天空。
林妙妙還意猶未盡的拉扯著裴初雲的衣袖:“我以前從來沒早起過,所以錯過了很多好東西,看來以後要早睡早起才行。”
裴初雲點點頭,“丫頭如果喜歡,以後我們每天去山頂看日出。”
林妙妙立刻開心的拍手:“好啊好啊。”當然,結果是,林妙妙依然每天賴床賴到日上三竿,從未看到過日出。不過,日落倒是沒少看,那是後話了。
裴初雲拍拍林妙妙的頭,笑著道:“哥哥帶你去吃東西。”說著輕攬林妙妙的腰身,輕輕一躍就穩穩落在地上。
林妙妙稱讚:“哥哥好輕功。”又提議,“我們去吃什麽?去集市好不好?”
裴初雲點頭,兩個人一拍即合。悄悄溜出浮生樓,一路穿過茂密的竹林朝山腳飛奔。路上,林妙妙心情大好,看見路旁還掛著露珠翠綠綠的小草,心生喜愛。遂折下一根剛想習慣性的往嘴裏填,忽然想起裴初雲那霸道而火熱的止血方法,於是手一抖,扔掉草葉,並用鞋子狠狠的碾了兩下,才輕輕的舒了口氣。
裴初雲還在前麵詫異:“丫頭你做什麽呢?”
“沒,沒……”林妙妙慌忙擺手,笑的極為不自然,又三步兩步追上裴初雲,賊賊一笑:“哥哥我給你唱歌吧。”
裴初雲奇怪的瞥了林妙妙一眼,笑道:“好啊。”
於是林妙妙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麵,扯開嗓子開唱:
藍藍天,青青草,森林多麽好!
小兔子我蹦蹦跳,歌聲多美妙!
我愛大自然,天天起的早,
蹦蹦跳跳做早操,
朝氣蓬勃身體好!
藍藍天,青青草,森林多麽好!
小兔子我愛學習,天天不遲到,
勤奮又動腦,聰明又靈巧,
愛學習多思考,
智慧多來愚蠢少!
……
咚——
咦?人呢?林妙妙驚訝的回頭,發現裴初雲沒了蹤影。衝破天際的笑聲洶湧而來,林妙妙定睛一看,裴初雲蹲在在地上,雙手抱著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晶瑩的貝齒艱難的抵著下顎,殷紅的唇瓣還不停的抖啊抖……然後上氣不接下氣,就快斷氣的指著林妙妙,雙肩不住的抽搐:“這……這就是……你的歌?!”
林妙妙臉都扭曲了,黑著臉蹙著眉問:“怎麽了?”
“太……太動聽了……”裴初雲笑的眼淚都飆出來,雙肩仍一聳一聳。笑了很久,似乎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然後輕輕拍拍林妙妙的脊背,語重心長的道:“乖,以後咱不提唱歌行不?”
林妙妙滿口兔子牙咬的咯嘣咯嘣響,努力從牙縫裏擠出三個響徹山穀的字:“裴——初——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