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含熱淚繼續道：“我的堂姐也未能躲過一劫，從鼠山回來後就整日瘋瘋癲癲，連自己爹娘都不認得了。還有前院王大媽家的小紅，還有表舅家外甥的四嬸子娘家的秀蓮……好多姐姐們都未能幸免……”

    林妙妙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那個鼠妖頭目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凝神想了一會，猶豫著道：“好像人稱玉……什麽雜毛鼠，什麽李四刀……”

    林妙妙脫口而道：“玉麵玲瓏錦毛鼠李三刀！”

    “對，對，”小姑娘一拍手掌，咬牙切齒：“就是他！”

    林妙妙心想果然，然後意味深長的瞟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裴初雲，見他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裏已經明白個大概。敢情昨晚秒殺的那群老鼠就是在流星村興風作浪的鼠妖們，不打聽不知道，原來這群老鼠這麽可惡。幸好昨晚已經被裴初雲如數滅了，連個活口都不留，不免心中痛快。又望向小姑娘，好奇的問：“那現在這是……”

    “嗯，林小姐您聽我繼續說，”小姑娘清了清嗓子，“自從鼠山的鼠妖橫行，危害村民，理正就請了許多茅山道士和天師來降。結果無論是道士還是天師都命喪在鼠山，降妖不成反搭上性命。漸漸的沒人再敢來鼠山降妖，畢竟這群鼠妖非常厲害，數目又眾多。裏正又上報給鎮上，鎮長也陸續派了幾次人下來，但是無一例外。於是時間一長連鎮長都不敢管了，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鼠妖橫行，不敢得罪。”

    裴初雲聽到這裏，冷哼一聲。小姑娘以為裴初雲不信，又繼續道：“公子別不信，如今十分天下，五分歸於妖族。而其餘五分，則是其他種族平分。可見妖族勢力有多大。而且傳聞妖主擁有萬年道行，能呼風喚雨的人物，更加惹不得。所以妖族在他的一手治理下，才能隻手遮天，叱吒風雲。”

    小姑娘的話明顯是村婦之仁，沒有什麽見識，帶著鄉下人的樸實和憨厚，隻一味盲目於對於權威的崇拜。當然，這種盲目倒是對於裴初雲非常受用。他淡淡一笑，微微眯起眼睛。

    林妙妙聽的心花怒放，忍不住問：“人族不是討厭妖族的嗎？為什麽聽你的意思反倒非常尊敬妖主呢？”

    小姑娘一昂頭，仿佛稱讚的是威震一方的蓋世英雄一般，得意洋洋的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們以為妖族都是壞人嗎？那隻是一小部分而已，是妖族的殘渣，是妖族的敗類！我之前不是說了嗎？鼠妖的事件連鎮長都不願意插手，可是昨晚鼠山的三千鼠妖在一夜之內全部消失，就連首領李四刀的屍體和皮囊都被懸掛在了老槐樹上。”

    林妙妙忍不住插嘴糾正：“李三刀。”

    小姑娘不耐煩：“管他李三刀李四刀李五刀呢，總之是死了，再也不敢危害村民了！這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你們知道是誰做的嗎？”

    林妙妙懶得糾正小姑娘的用詞不當，很配合的問：“是誰？”

    “妖主大人唄！”小姑娘一挑眉，仿佛鄙視林妙妙沒見識一般，驕傲的揚起臉：“隻有妖主大人才有這樣的能力能在一夜之間滅了三千鼠妖。而且像妖主大人這樣剛正不阿，正直善良，深明大義的一方首領是多麽難得。就連魔王也比不得啊……”

    裴初雲連連點頭：“沒錯，魔王是個小肚雞腸的家夥。”

    小姑娘古怪的看了一眼裴初雲，又接著朗聲道：“如今大家都在修建祀堂，為妖主大人祈福呢！如果不是妖主大人，村民們可能還要遭受鼠妖的毒害不知道多久，所以我們都很感謝妖主他老人家，真的……”

    撲——

    裴初雲一口茶噴了出去，林妙妙一側身，險些噴了一臉。不過她懶得和裴初雲計較，隻是誇張的伏著桌麵，也笑的直不起腰：“他老人家……”

    “是啊。”小姑娘不明白兩人為什麽發笑，隻是繼續解釋：“妖主乃萬聖之軀，還有萬年的修行，在我們眼裏自然是祖宗一樣的人物。大家都很崇拜妖主，自然對妖主大人心懷敬意。而且不止這一件事，傳聞妖主大人一向宅心仁厚，對待人族非常友善，從來不允許屬下侵犯人族。所以，我們都對妖主心懷感激，加之鼠妖已除，再無後患，自然張燈結彩，披紅掛綠。其實心裏特別希望妖主能夠感受到我們的愛戴之情，也衷心的祝願他老人家能夠平安健康，福壽延年……”

    小姑娘的話聽起來非常真摯和純樸，正是因為這份真，裴初雲臉上的戲謔表情漸漸隱去。神色變得幽幽，桃花眼中亦看不出悲喜，緘默良久，才輕輕的道了句：“謝謝。”

    小姑娘不明所以，啊了一聲。

    裴初雲一勾唇角，露出慣有的邪氣笑容：“謝謝你的茶。”

    小姑娘笑了，臉上越加紅撲撲，忙殷勤的問：“再替公子續上一杯吧？”

    裴初雲擺了擺手：“不必了。”又招呼林妙妙，“我們該走了。”說著，掏出枚金錠子放在桌子上，轉身拉著林妙妙的手離開。

    小姑娘吃驚不小，拿著金錠子遠遠的在後麵喊：“公子……找您錢！”

    裴初雲頭也不回，隻是隨意的擺擺手，笑眯眯的望著林妙妙：“丫頭還想去哪？”

    “去鎮上吧，聽說集市上很熱鬧的。”林妙妙因為小姑娘的話心情大好，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仿佛一塊石頭落了地，非常輕鬆。睜睜的側頭看了裴初雲一會，忽然笑著道：“哥哥其實是好人。”

    裴初雲擰起兩條好看的眉毛：“好人？”

    “啊哈，好妖，世上頂頂好的大妖怪！”林妙妙嘻嘻一笑，撒嬌似的將額頭貼上裴初雲的肩膀，輕輕蹭了蹭，自言自語道：“我原以為妖都是惡的，看來不是的……”

    裴初雲一挑眉，眨著漂亮的眼睛問：“可是丫頭自己不也是妖麽？”

    “對哦，我也是妖啊，嗬嗬……”林妙妙有點自相矛盾，又像在試圖說服自己，“既然沒得選擇，那麽我要做一個好妖，像哥哥一樣的好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