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馬的家丁們不僅地位很高，而且他們吃的很好，至少可以吃飽，有時候還有賞錢。我們就不行了，我還小，半稀半幹的能吃飽，小三子正能吃，總是吵著餓，等著飯點。不過好歹我們附近還有條河，沒人的時候，他會偷偷的抓魚吃，我負責放哨，他去抓，偷偷的烤，然後我們會慌裏慌張的趕緊吃完。

    小三子總是吃的多，所以小夥伴和他一起的抓魚的並不多，而我不一樣，我和大點的哥哥們都能處，我仍然是放哨的，所以我吃的少，他們就很高興，就願意和我一起，我也高興，反正能吃飽。我放哨不僅是因為我年紀小，我的眼神也好，老遠的來人了，我就能看見。為什麽要放哨呢？因為河也是灶爺的，連同我身下躺著的草地，也是灶爺的，大人說這方圓二十裏都是灶爺的，方圓二十裏有多大？反正很大很大

    其實我們小夥伴都很納悶，這草地好看是好看，可是不長什麽吃的，除了野菜和野果，為什麽不像村子邊上的地那樣種上糧食，這樣好歹多口吃的，他們說灶爺說了，好地不當牧場就可惜了！其實爺爺告訴我，村子邊上的地也是灶爺的，隻不過村裏的人種著，打不了多少糧，還要給灶爺許多許多。

    別說糧食了，凡是能跑的活物都是灶爺的，所以我們想要，就隻能偷偷摸摸的，雖然爺爺私下裏告訴我，這其實原本應該屬於是我們自己的東西，現在卻成了這樣，可是我聽不太懂爺爺的話。還是偷偷摸摸覺得好理解，因為如果被灶爺或者家丁抓住，可有的受苦了，想想傳說被抓住的幾個，心裏就害怕。所以還是千萬不能被發現。不過還好，家丁也是看灶爺的氣色的，因為他們也會經常給我們要東西，偷偷的帶走。除了那些灶爺的親手下，他們都是很凶狠的人。

    你一定會問我灶爺是誰？我也說不清是誰？其實我就見過他一麵，還是爺爺帶我去的，那是爺爺在我小的時候答應灶爺的，等我大點了讓我給灶爺幹活，我大了就去了，居然不用放羊直接放牛了，啊哦，我爺爺當時背著一籮筐草去的，我正好喂了頭牛。灶爺家很好找，人家沒在村子裏住，是住在野外的。反正最大最好的宅院就是灶爺的，而且他還有很多很多頂帳篷，哪裏都是，地裏，家裏，草裏，真不知道帳篷有什麽好的，雖然比我家的茅屋強多了，但是我一點也不喜歡。

    我隻知道的是灶爺是一等人，還有他的手下和家人，是這裏的老大，而我們隻是三等人，灶爺他們稱我們為漢人，我們還好不是最苦的，雖然我沒見過，但聽說最苦的在宅院邊上的幾個小帳篷裏，住著幾十個南人，他們就像奴隸一樣，沒有自由，我一直認為南人就是男人，南人和男人有區別麽？我想一定是更醜陋的男人。

    其實最可恨的還是那些黃頭發藍眼睛的人，他們偶爾兩三個月會來一次，然後就用最低的價格，收購爹娘和爺爺好容易打到的獵物或者麻布，換來些鹽巴或者菜油其他的，啊哦，對了，我記得有一次，我還見到過他們拉著幾個很瘦弱的女的，是的，是賣！可惜我們都很窮，還買不起，隻好看她們繼續瘦下去。

    直到現在我還很清楚的記得灶爺那肥胖的臉，一身從沒見過的華貴衣服，還有一個碩大的皮帽子扣在腦袋上，那皮肯定是絕頂的好皮毛，亮的晃人眼，其實這也並不是記得最清楚的，最清楚的是他張大嘴巴後漏出的黃牙，閃閃發光，我猜那一定是金的，雖然我不知道什麽是金子，其實銀子我也沒見過。

    我想他讓我放牛，並不是因為我很厲害喂了半天牛，而是因為正好那個時候有人給他搬了一個大木箱，他就直接大大咧咧直接打開，隨手一抓嘩啦啦的全是金燦燦的東西，所以他哈哈大笑，所以我放起了牛。灶爺其實不叫灶爺，傳說他的名字隻有皇家部落血統的人才配稱呼，名字叫什麽孛兒隻斤*太長了繞嘴！

    其實我想傳說的人也不知道，誰會叫這麽長的名，知道繞嘴還叫繞嘴，但誰也不敢說灶爺的姓氏名誰，否則就會被打的扒皮抽筋，或者隻有死去的人才知道的痛苦，之所以喊他灶爺，就是因為上一代人喊灶爺，上上一帶人也喊灶爺，上上上一代？這個你猜吧，我也不知道。

    但是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就是每次快過年的時候，村裏邊所有的家家戶戶都得帶著珍藏的東西給灶爺送過去，都是好東西，平常根本舍不得吃的用的，還好我喜歡過年，至少家裏多少會留下一點。我總是眼巴巴的看這這些東西給灶爺，為啥要給？爺爺小聲告訴我說，來年還要活命，這是祭品，我知道祭品是給死人吃的，可為什麽要給灶爺？還好，我不懂的東西也不想多問，我隻知道我爹和娘親還有爺爺都是愛我的，雖然他們很難！他們有些事不愛多講，我知道是因為我還小，他們說我應該快樂。

    對了，說到他們愛我，我就想說為什麽和我一塊玩的小夥伴總是很笨也很健忘，比如放羊的二拴，還有胖棗兒，還有臭臭，還有水生，都是記吃不記打的貨，睡醒一覺就把昨天的事忘了。我想肯定是他們的名字起的不好，不過爺爺說有啥不好，起個臭名才能長得大，閻王不稀罕。可為什麽我就能很清楚的記得我很小很小時候的畫麵，雖然很短，但我還是記得，因為從我記憶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了家裏人很愛我。

    也許愛有時候總是不願意吐露，就像自己有好東西總是藏著掖著。常常掛在嘴邊的不一定就是好的，有時候說不出來的倒是沉澱的死沉死沉的，這也許就是感情，還有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