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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霖瘋了,或者說,刺激過大,神智不清了,根本不認識她,成天在廢棄的偏宮內來回搖動著他的輪椅,目光呆滯。
可是,赫連懿卻通過細微的觀察,發現他的瘋並不像是因病而起,身體內沒有異常,斷定為裝瘋。
估計,楚子淵也看出來了,隻是,楚寒霖雙腿已殘,對他造不成傷害,留著他的命,反倒有種玩弄敵人於手掌的塊感。
雲紫洛想到初來這個世界,第一個聽說的人便是他。
在昏迷初醒時,耳邊就震蕩了無數次四王爺的名字,也知道自己這具身子是被他給拋棄了。
而今,親眼瞧見他從天堂跌入入地獄,落得個這樣的下場,雲紫洛心裏終究是有些同情的。
楚寒霖,心地還不是頂壞的。
此刻,身旁的楚寒夜已向赫連懿提出了他的請求:“我想找一處安安靜靜的陌生小城,度盡我的餘生。”
“你的身子呢?”赫連懿對他的想法並不驚奇。微說智刺。
楚寒夜笑了一笑:“皇上不是把藥方開給了我嗎?我便按這藥方服用便是,從大內帶出來的珍寶已夠我過一輩子。”
赫連懿想了片刻,點頭道:“既然你想,那就去吧,你又不是我囚在這裏的犯人,天下之大,想去哪便去哪,隻是你身子不好,我撥兩個小廝服侍你,也保衛你的安全。”
對於他的饋贈,楚寒夜大大方方接收了下來。
第二日,楚寒夜便在小廝的陪同下離開了日照,據說,是往繁華的東林國去了。
楚寒夜的身子越來越好,隱於小城甘心做一名學堂先生,一直活到了七十多歲,還在民間娶了一位心愛的女人,這是後話。
肖桐的五位夫人沒有一個願意跟著她們名義上的前夫楚寒夜離去,都堅守在肖桐身邊,而她們的家人,也都在八王反亂的時候被貶到了邊境。
雲紫洛想到她們隱居在日照,與親人們隔離開了,家人還以為她們都死了呢,便提議讓侍衛送她們去邊境相見,這些夫人大喜之下同意了。
這一去邊境,兵分五路,肖桐的後宮拆散了,夫人們約好兩年之後再回日照,可惜,兩年後,肖桐身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們不得不做出最終的抉擇,這也是後話。
赫連懿和雲紫洛回到南川皇宮,赫連雲晴別提多高興,連小小的赫連雲鴻都感覺到了,成天隻要母親一個人抱,霸占著雲紫洛,這樣,赫連懿可就不滿意了。
這天晚上,終於把哭啼的赫連雲鴻哄得入睡了,連忙叫陳奶娘小心地抱了出去,然後,他便像個孩子似的一溜煙跑到大床上,爬上大床,邀功似地抱住看書的雲紫洛說:“我終於把小鼻涕蟲給製服了。”
雲紫洛一麵將書本翻了一頁,津津有味地琢磨著南川的版圖,一麵笑了起來。。
本來鴻兒在搖籃裏乖乖地睡著,赫連懿偏要去惹他,將他抱起打算丟給陳奶娘,結果這關頭鴻兒醒了,看見是他,哭得那個驚天動地。
赫連懿隻得慢慢地哄慢慢地搖,滿頭大汗才將他哄得停止哭泣再次睡去。
這對父子啊,雲紫洛又好笑又倍覺溫情。
赫連懿洋洋自得道:“那當然了,我有本事把他弄醒,就有本事把他哄睡著嘛!洛兒,想想前幾天晚上,每天做到盡興時,都被小鼻涕蟲給攪得意興皆無了。”
雲紫洛的眼神雖然還在書上,一張臉卻爆紅起來,羞得似火,不答他的腔,裝作研究書上的地圖。
赫連懿卻把臉湊了過來,一張放大的俊臉在燭光下別顯誘、惑,“洛兒,你臉紅的時候好好看。”
雲紫洛無語了,操起手中的書就朝那張臉上砸去。
當然是不舍得下重手的,書將到時腕一轉,那書摔在了赫連懿的肩膀上。
“洛兒——”赫連懿看見她滿麵紅霞的嬌美,人立刻就發起花癡來,紮猛子似地往她肩窩裏一靠,雙手臂伸出,抱住她細軟的腰肢滾進了床榻。
帳簾垂下,簾外燭火搖曳,簾內映著昏暗的燭光,氣氛極其曖昧。
赫連懿趴在雲紫洛身上,又是啃又是咬又是舔,舒暢地享受著他專屬的甜美大餐,想要狠狠地把她吞下去。
“洛兒,答應過我的,用手給我……”
喑啞含情的聲音徹底消失在男人的悶吼和雲紫洛的嬌吟中……
第二日雲紫洛起得很晚,若不是怕人說閑話,她恨不得這一天就躺床上了,渾身骨架都酸得快要散了,赫連懿卻是一大早就精神煜煜地去上朝了。
回宮時,給她捎了兩封信來。
其中一封信封口處的筆跡雲紫洛認得,是雲建樹的,另一封信外麵,卻寫著一行蠅頭似的娟秀小字:二姐親啟,妹彩麗奉上。
她先拆了雲彩麗的那封,才知,她已經帶了兒子狗兒順利地到達了祁夏邊境,與雲建樹會合,父親接納了她回來,畢竟,現在的雲家已是人口凋零,大不如前了。
信中字裏行間都透露著對雲紫洛的感激之情,對當年做過的事情表達了深深的歉意。
雲紫洛莞爾一笑,打開雲建樹的那封,洋洋灑灑幾大頁,先是說了自己的境況,又問了雲紫洛的狀況,信紙的最後,提了些何家和魏家的事情。
何家算得上和楚寒霖沾親帶故,所以也被楚子淵一並排斥在外,貶到邊境。
何侍郎為了撇清關係,早就替兒子寫了封休書通告天下,休掉雲彩麗,希望此舉能換來楚子淵的憐顧。
可他不知道,楚子淵因為何家曾經想將傻兒子與雲紫洛聯姻的事一直記著仇,根本不會饒恕他們。
而魏家自八王爺上台後,仍然坐著丞相的位置,原因是楚子淵剛上台,極需要一些阿諛奉承的人鞏固他的威嚴。
但是,魏家全掌控在赫連懿手裏。
東林國君登基是建立在幾個兄弟的屍體上的,這件秘密東林並無多少人知曉,赫連懿卻打聽到了,當年特派了魏成去東林取證,魏丞相也是知情的。
現今,若是叫楚子淵和東林國君知道他居然會有這事的證據,還不殺人滅口?
所以,魏丞相嚇得自請離職,與何家一同潛離出國,並與雲家約定在邊境相見。
不管怎麽說,何魏姚雲,這四家的關係算是世交,雖然何魏兩家殲詐無比,不顧先祖友誼,多次嘲諷雲家,可是大難當頭,他們也隻得拋了私人恩怨,厚著臉皮來求雲建樹。
他們都打探到了小道消息,雲建樹的養女雖然與他脫離了關係,可親厚不輸親生父女,在四王爺倒台時,雲紫洛出麵讓她的夫君攝政王為雲建樹打點了關係。
靠著攝政王這棵樹,是怎麽都不會被人欺上門的。
雲建樹雖然沒有表態,但也一直關注著他們的行程,可卻不知怎的,在南川和祁夏邊境時,這行人馬徹底失去了行蹤,就如同從人間蒸發了似的,他半點也打聽不到了。
所以,他在信中托雲紫洛問問赫連懿可能查查此事。
雲紫洛讀完信後遞給了赫連懿。
赫連懿長身而立,單手接過信,俯頭匆匆翻動,大致看了一遍。
眉頭微蹙,而後舒展開來,他擠到雲紫洛坐的那張大椅子上,從後麵緊緊攬住她,低低一笑。
“怎麽了?”
雲紫洛被擠得不是很舒服,幹脆坐到了他大腿上,不解地問。
“那些人是我處理掉的。”赫連懿總算說了出來。
“什麽?”雲紫洛一驚,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赫連懿輕輕一勾唇,伸手在她凝脂的鼻上刮了一刮,解釋道:“我早說過,魏家我是不會輕易放過的,他們傷害了你,就是死路一條,何家,哼哼,洛兒,你可別忘了,你差點被何太平……”
說著腿部輕晃起來,雲紫洛的纖腰也隨之搖擺。
雲紫洛急忙攬住他的脖子說:“魏家我能理解,可何家……那是雲彩麗設計的。”
赫連懿的笑染上一抹冷意,“若不是何家要和你結親,會有這樣的麻煩上門?罵你是掃帚星的事都忘了?何況還有個何纖兒,何家,我已經容忍它夠了!”
雲紫洛聽了之後,不再言語,隻是深深地圈住他的脖子,將頭埋進他的胸膛。
“懿,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
赫連懿伸手在她背上拍了幾下,笑容漸生:“洛兒,當然了,再也沒有人沒有事會將我們分開,我們也再不用偷偷見麵了。”
雲紫洛的臉一熱,嗔道:“誰和你偷偷見麵?”
“當然是你了。”赫連懿理所當然地說道。
“臭懿,明明是你天天往我院子裏跑好吧!”雲紫洛揮出一記拳頭,砸在他胸前,卻根本沒有力氣。
赫連懿捉住她的小手,忍不住堆起滿臉的笑來。
室內彌漫著一種叫幸福的味道。
一個月後,收到雲紫洛回書的雲建樹又寄來一封信,卻說,他要去玄靈島了。
月前,花折扇身子骨受了損傷,熬不過去了,安詳地握著雲浩的手死去,花耀疼女深切,愛烏及烏,立了雲浩為玄靈島的少島主。
經曆了身世風波之後,雲浩已不再是當年單純的少年了,他變得沉默起來,喜怒不再形於色,除了在花折扇死時灑了幾點淚外,很少看到他臉上有多餘的表情。
當了少島主後,他的婚事也被定了下來。
花耀從了雲浩的心願,聯係到了雲建樹,為雲浩向雲家四小姐雲海燕求了親。
海燕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家中做著普通人家姑娘的活兒,燒水煮飯,乍聞此事,她放下了手中的一切跑了出去,偷偷地躲在角落裏擦眼淚。
她一直以為雲浩去了島上就會忘了自己,忘了他們在一起時的懵懂之情,而他,卻沒有忘記。
雲建樹準備攜家帶口地搬到玄靈島上去。
雲紫洛想到雲浩與雲建樹雖然不能續父子情,卻成了丈婿關係,倒也不錯。
她並不想再與雲浩有瓜葛,怕徒惹母親傷心,所以,趁著雲建樹還沒走之前,她想與雲建樹見上一麵。
赫連懿向來體諒愛妻,一聽她說想要去冰城,等著雲建樹路過時與他見麵,立刻著手安排起行程來。
雲紫洛想要做的事情,哪怕是摘天上的星星,他都會去滿足。
因為他知道,她很少很少向自己提出無理的要求。
那樣睿智的洛兒,那樣理性的洛兒,那樣聰慧的洛兒,正是他最愛的女人。
赫連懿特地騰了時間,陪雲紫洛一起前赴冰城,左手抱赫連雲晴,右手抱赫連雲鴻,真是全家出動。
因為要見雲建樹,而他又是投奔雲浩去的,雲紫洛與赫連懿的到來便沒有立即通知林清清,而是先在冰城悄悄住下。
雲建樹沒幾天就到了,幾人約在城外長亭相見。
一大早,赫連懿與雲紫洛便抱了兒女上馬車,朝城郊駛去。
一輛普通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亭下,雲建樹負手站在亭內,乍然見到他時,雲紫洛強忍住了淚水。
爹爹的腿好了……可是,爹爹老了!
“洛兒!”雲建樹看到挑起的車簾中那張熟悉的臉,激動地叫了一聲。
“爹爹!”
雲紫洛想要從馬車上跳下來,赫連懿卻已攬著她的腰肢,一個優美的縱身飛到了地麵上。
“皇上。”雲建樹吞下險些脫口而出的“攝政王”三字。
剛要行禮,赫連懿有力的臂膀已托住了他,微微笑道:“你與洛兒敘敘舊吧。”
雲紫洛已站到了他麵前,望著雲建樹身上有些顯舊的衣服,斑白了不少的頭發,眼睛一酸,就要流出淚來。
“洛兒,爹爹這樣子落魄吧?”雲建樹卻爽朗一笑,表麵上看不出來任何異樣,眼底,卻深藏著眷戀之情。
雲紫洛哽咽著沒有說出話來,雲建樹已笑道:“雖然有些落魄,可我卻過得很是自由,洛兒,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
“二姐。”一個壓抑著驚喜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雲紫洛看過去,卻是海燕,在她身後,是抱著一名嬰兒的雲彩麗,她一臉猶豫的表情,似乎在想該不該走過來。
見雲紫洛望過來,她連忙過來行禮。
雲紫洛攔住了她,看著她懷裏的孩子,問:“這就是你的兒子嗎?”
小家夥很瘦,但是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十分有神。
“嗯,是的,現在養得好多了。”雲彩麗抱著他,眼底眉梢掩飾不住的驕傲與喜悅。
雲紫洛從袖裏拿出準備好的見麵禮塞給了狗兒,又走向一旁牽著雲嘉的雲恒處,偷偷塞給了雲嘉幾份貴重的禮物。
雖然父親甘於平庸,想要過這些苦日子,但她卻還是借此方法援助下。
“還不謝謝二姐?”
海燕走過來訓道。
雲嘉多半是由她在帶。
雲嘉點點頭,學著話道:“謝謝二姐。”
海燕一抬頭,正欲說什麽,眼睛卻突然直了,指著雲紫洛身後問:“那是二姐的孩子嗎?”
她知道雲紫洛育有一兒一女,卻從來沒有見過。
雲彩麗與雲建樹也應聲看去,眼前都不由一亮。
陳奶娘抱著赫連雲鴻,牽著赫連雲晴從馬車上緩和緩下來,雲晴穿著一身紅白相間的連衣裙,因為秋季微涼,腿上穿著絲織的黑色銀紋羊毛褲,頭發梳了兩個漂亮的發髻,各綁著潔白的絨綢帶,美麗的小臉蛋上掛著好奇的微笑。
“晴兒,這是你外公。”雲紫洛蹲下身子將赫連雲晴抱了起來。
赫連雲晴聽了後,張大了嘴巴,說道:“娘,他不是外公,你認錯了。”
雲紫洛還未說話,赫連懿眼角挑起了笑容:“晴兒為何說娘認錯了呢?”
雲晴認真嚴肅的臉孔望著雲建樹:“他不是晴兒的外公,晴兒的外公跟外婆在一起,長得很好看。“
雲建樹想要來抱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一臉苦笑。
雲紫洛連忙解釋道:“晴兒有兩個外公,這個也是,還不叫外公嗎?”
赫連雲晴疑惑了一下,甜甜一笑,奶聲奶氣地叫道:“外公好2c我姓赫連,叫赫連雲晴,你可以叫我晴兒。”
雲紫洛見她把自己教給她見外人要說的話沒有停歇地說了出來,神色很是滿意。
倒是雲建樹、雲彩麗和雲情等人呆掉了。
雲嘉比雲晴大,可也不會說這樣的話,說出來倒像是個小大人,極懂禮貌,自報家門。
“好,好。”雲建樹喜得淚眼盈潤,從懷裏拿了塊長命鎖給她戴上,又拿了一塊相同的來給鴻兒帶。
雲彩麗看了眼雲紫洛,又看向赫連懿,心中不無失落地低下了頭。
洛兒命真好,有一個這麽強悍的保護她又愛她的男人,生了一個如此聰明伶俐的女兒,還有了兒子,更是享譽著南川最尊貴的身份,這種種,集於一個女人身上,果真是命好得令人妒忌。
妒忌歸妒忌,雲彩麗心中早就放下了,想法過去了,便也罷了。
晴兒年紀不大,可表現卻十分出色,耍寶頑笑,卻又不十分淘氣,令雲建樹等人愛不釋手,爭著抱她。
雲紫洛和赫連懿兩人看在眼裏,心裏都如吃了蜜般甜。
太陽出來後,越來越偏西,雲紫洛也不想耽誤他們的行程,便告辭了。
“二姐,你為何不與我們一起去玄靈島玩呢?”海燕拉著她的手傷感地問。
雲紫洛輕輕撫摸了下她的頭,告訴她:“海燕,你是要做新娘的人了,以後可要懂事些,二姐有時間的話,會再見的。”
海燕點了點頭,目光中滿是不舍。
雲建樹一行坐著馬車於塵土飛揚中離去。
後來,花耀退位,雲浩成了島主,海燕成了島主夫人,梨花島,雲紫洛全權交予雲建樹看管,乃南川的後備勢力,有備無患。
再後來,雲紫洛也並非沒有與雲浩見過麵,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赫連懿與雲紫洛離開長亭,便打道去冰宮。
北帝和林清清高興壞了,成天便圍著小公主和小皇子逗樂,謝無心也想方設法混了進來,除了繼續巴結林清清外,巴結的對象又多了好幾個。
畢竟他是晴兒和鴻兒的親外公,雲紫洛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純當作沒看到北帝微青的臉色,留了謝無心在冰宮小住。
隻不過,唉,看樣子,母親和父親的裂痕還很長,加上有北帝這個強悍的外公在中間阻攔,他們想要複合,怕是難於登天。
可是,做為晚輩,她還是不宜進言。
冰洛宮內,林清清替雲紫洛收揀好這兩天換洗的衣物後,忽然壓低聲音說道:“洛兒,你跟我過來一下,娘有話同你說。”
雲紫洛收拾的動作一怔,看母親一臉肅色,神情也是一斂:“好。”
(明天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