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三 凶獸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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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扶餘部一行六人走走停停,時而樹蔭下乘涼,時而溪邊打水解渴,一日三餐幹糧管夠。兩個孩子從沒出過山穀,這一朝出來麵對不一樣的全新的大千世界,即好奇又興奮,還有不知名的花兒草兒,長相奇怪可愛的萌寵,齜牙咧嘴凶猛異常的猛獸。白日裏看盡大好河山,夜晚披星戴月走一段,繁星點點如汪洋大海,明月如鏡遊走天穹。六人裏麵長老和另外三人都是武者,在部落裏還是法術高深之人,兩孩子也多少會些。如此一行本該禦風而行,不必走路的,但此行即非急事,四人法術雖高但卻不見得多高,長途禦風怕是消耗不起,於是改走這少有人跡的小路。隻是這一路幾乎沒有旅店之類歇腳,六人或過山洞,或棲樹上,遇上下雨,免不了安臥雨中。好歹個個身強體壯,不在乎這點,對兩個小孩子來講,也是一種曆練。

    幾人雖不比禦風而行,但練家子腳程也不是一般人可比,一日行得百來裏不在話下。這一日行到傍晚,太陽落山,紅日西垂,夏日的暑氣正退,晚風徐來,到的一樹林當中正找不到住處。胥風眼尖,見旁邊一顆五人合抱的大樹,遂走過去轉了一圈,走到背後竟發現此樹開有一半人高的孔洞,連忙喊了其他人過來。呂媯小孩心性,跑的最快,一把抓住胥風的手臂就往裏頭探頭。寧長老來得及時,看見了立馬喝止她道:“小心危險!”

    “蔡叔,這樹裏麵好像是空的,而且空間大得很,應該夠我們幾個擠一晚上”,胥風對迎麵走來的男子說到。

    “這條路上到處都是危險,你們可不能貪玩大意。讓我先瞧個究竟。”說完衝兩孩子笑笑,還順手摸頭。說話的是胥風喊著“蔡叔”的男子,部落裏安排的三個隨行人員之一。身形瘦小,但術法卻是一流,一行六人當中,除去寧長老,就屬他最厲害。而且說話言輕語柔,對兩孩子時時照顧有加,年紀不大最和他兩玩得來,故而兩孩子都喜歡與他相處說話。另外兩個,一人中等身材,麵目呆板,很少言語,名叫顧栢,是這裏除了寧長老外年紀最長之人。一個體態稍狀,人高且肥,似平日裏吃睡從不虧待一般,長了個腰粗膀圓,名叫青穀。

    說話間幾人都聚攏在一起,寧長老往洞口看了一眼,對蔡叔點了點頭,就不再說話了。隻見洞內漆黑一片,仿佛吸食了所有的光線,周遭太陽餘光還在,裏麵卻伸手不見五指。蔡叔隨手撿起一根枯樹枝,用手握住一段,功力一使,便燃了起來,形成一火勢不大的火把,但照亮一方足夠。蔡叔隨即探火入內,環照了一番。裏麵空無一物,但見周遭樹木紋理清晰可見,地麵中間一塊石板被泥土覆蓋了隻剩隱約若現的半月形。頂上空間隨著樹幹往上逐漸縮小,深邃無法目視。

    “裏麵什麽也沒有,今晚住此應該不成問題”蔡叔望向寧長老說到。

    “還是不可大意,這裏氣氛有點奇怪,但卻說不上來。青穀,你和小蔡進去瞧瞧。”

    二人再點了一根更粗的樹枝,步入洞中,環視一周仍不見有何異樣之處。於是出來又與眾人說道了一番。寧長老雖心中疑惑,但即沒發現異常,疑是自己多想,也即吩咐眾人夜宿樹洞之中。任務分派完畢,吃了幹糧,進了溪水,大家夥也就各自靠著樹幹休息了。顧栢和青穀輪換守夜,其餘修整。胥風與呂媯每次都聚在一處,偎在一起,蔡叔則就近挨了他兩坐了,長老席地稍遠。

    胥風兩人說著些孩子話,漸漸的女媯便睡著了,眾人也都閉目養神,不知睡著與否。隻胥風卻毫無睡意,他望著地上的火堆怔怔出神,有些不安。自從進了這個樹洞,外麵的一切聲音都聽不到,頭頂的黑暗越發深邃起來,一層層鋪展開,感覺不到盡頭。火堆就燃在中間那塊青石板上,被外麵灌來的風吹得左右搖晃。胥風抬頭看了看頂上的黑暗,又注視著眼前的火堆,最後眼光落在石板上。他仔細端詳著,這石塊周圍被泥土覆蓋成不規則的形狀,紋理清晰,縱橫交錯,但將火光反射向周圍,照亮了周圍的地方。他有些疑惑,這看著粗糙的表麵怎麽能反射掉這麽多的火光。胥風一會兒望望地上的火堆,一會看看外麵的天色,睡意全無。此時外麵天已黑盡,一輪新月剛掛上天垂,星星不多,在樹葉縫隙之間閃爍不停。他有些想家了。準確的說,他想的不是家,而是遠在東方的母親。離開部落已經好幾天了,他不知道行了多遠,因為沒有什麽概念。他隻知道每天跟著長老趕路,休息,和呂媯一起沿途玩耍說鬧,翻過山陵越過小溪,早就不見了部落的影子,人煙也越來越少,直到今天一路都沒見著個人影。人在睡不著的時候總愛生出許多情緒,積聚好幾日的思念突的湧上心頭,化作兩行清淚滴落在女媯的手上,驚醒一雙明眸。

    胥風今年已經十五歲了,從來沒離開過母親這麽長時間,這麽遠的距離。剛開始固然興奮異常,但幾日過去這份jī qíng早已化作濃烈的不舍積聚在心裏。他回想起小時候母親帶著自己流浪天地,輾轉來到扶餘部落;這幾年母子相依,冷暖相告,教他讀書寫字,練功打坐,無一日離開過。想到母親風雨加身,為自己從一秀麗美人到現在粗布襤衫,一路辛苦,竟望著天邊良久不能回神。

    胥風一夜無眠,而先前偎在身邊的呂媯也不知何時醒了過來,隻是沒有動靜,隻是靜靜的感受著發生在身邊人身上的一切。遠處的天際線透出一絲亮光,天快亮了,胥風回過神來。眼前的火堆隻剩下一堆熾紅,而下麵的石板也與昨夜有了些不同。隱隱約約有青白色微光泛出,很弱很弱,和天邊的晨光一樣熹微。這一下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從靠近著顆大樹開始,總感覺有種聲音或者力量驅使自己往這邊走,進入這洞中。夜裏無法入眠,估計也跟這有很大的關係,像有什麽聲音在呼喚他。現在,他有點懷疑眼前這泛著白光的東西。關於自己的父親,他一無所知,母親從來不肯告訴自己有關他的任何事情。母親看起來就是一弱女子,和其它平民一樣,卻又教自己術法,讀書寫字,又和別人不同。臨走前給了他一把從沒見過的玉劍,觸感冰涼,烈日當空也不覺得很熱。就這樣一個個疑問在心裏鋪展開來。

    不一會兒太陽高起,眾人醒來。

    “都醒啦,我去周圍找找看有沒有泉水”顧栢說道。

    “別走太遠,及時回來”說話的是長老。

    “是”。

    “吼!!!”巨大的吼聲突然在耳邊響起,震得棲身的巨樹都有些搖晃,傳進樹洞,反複激蕩聲音更是大了幾倍,隻震得樹內眾人頭暈眼花,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吼聲漸漸止住,這時眾人反應過來。原來顧栢剛跨出洞口,一張血盆大口便向他張過來。幸虧他反應敏捷,及時退回到洞裏,不然真要被一口吞了。可即便如此,手臂上仍是被牙齒刮出了一條血痕。

    長老畢竟是長老,遇到突發狀況也臨危不亂。“呂媯,小風,照顧你們顧叔,青穀、哲明,過來招呼”長老喊到。

    三人立即擺開陣勢,擋在洞口。胥風扶顧栢靠內壁坐下,呂媯撕了布條止血。

    “我沒事,隻皮外傷而已,你們不用擔心。”顧柏說完便開始自己打坐調息起來。

    外麵的吼聲還在繼續,聲徹天地,震得樹洞又跟著搖晃起來。寧長老等來到洞口,仔細一看,原來,在洞外的是隻凶獸,體型巨大,在洞內都看不全,不知什麽醜模樣。昨日夜裏就靜悄悄的來到洞外,想著等眾人出來便一口吞了填肚子!這下眼見到口的肥肉飛了,亂吼起來,似乎在發泄憤怒不滿懊惱的情緒。看明白了,這寧長老也不急著跟它較勁兒,似在等待時機,又似在觀察什麽。

    裏麵人全神戒備,外麵吼聲震天,沒過多久,這畜生似知道暫無辦法,吼累了,幹脆趴在洞口盯著,與眾人耗了起來。大腦袋正對著洞口,一個鼻孔呼啦呼啦的對著洞內吹氣,眼睛盯著眾人眨也不眨一下,生怕一轉眼煮熟的鴨子就飛了。

    見此情景,守住洞口的長老三人一時放下戒心,回過頭來。

    “這下好了,咱們被堵在這兒了!”蔡哲明對眾人攤手哂笑道。

    “咱還怕了這畜生不成!老大,讓我結果那它”說話的是青穀,扭著一身肥肉對著寧長老說到,躍躍欲試。青穀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性子就和身上的肥肉一樣衝動急躁,不過腦子,甩出老遠,一眼不合就準備動手,這下讓一畜生堵在路上,自然不會放過。

    寧長老沒有回他,隻擺出一張嚴肅臉。

    “長老,這是什麽東西呀?厲害麽?怎麽村子裏從來沒見過?”胥風問到。

    “就是就是,什麽玩意兒,長這麽醜,這麽大,看著好惡心啊”呂媯在一旁發表自己的看法,擺出一臉不屑一顧的表情,走到胥風身旁。這小姑娘向來天真爛漫,生的聰明伶俐,加之功法也不弱,因而對周遭的凶險一概不放在心上,隻有在胥風麵前才會是另一番樣子。此刻橫在洞口的也確實醜不可言,也難怪這小姑娘有這樣的感慨。

    從大陸東岸,往中心走,原本就是茫茫森林,樹木參天,中間各種凶獸異物出沒,本是常有的事,而且越到中間地帶,人煙越少,猛獸越多。一路走來,幾人中途遇到這樣的襲擊不下數次,每次遇到的都不一樣。行了十幾日,現在正處在太渥部與扶餘部的中間地帶。此處一條大河由西北流向東南再折向西南,水源充足,孕育了這片茫茫密密的森林。幾人所在的樹洞就在這條河折向西南部分的東邊不遠,在洞中都能聽到河水作響。樹洞北邊恰好一條小溪匯入河中,因而適才顧栢才說要出去打水。

    卻不想這一下突生變故,顧栢受傷,長老不發一語,眾人正在一籌莫展之際。不知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