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赴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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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兩個多月的假期中,桑保祥過得別提有多麽恣意了。以後每當想起這段時光,耳畔都會不由得響起鄧麗君唱的那首《甜蜜蜜》,因為這段日子就是他過得最為甜蜜的一段時光。西瓜、三輪車、遊戲、看不完的各種劇,每天睡到自然醒,吃到十二分飽,除了自己想要玩的東西,其他事情一概不用做。但是這樣歡快的日子往往稍縱即逝,兩個多月的時間仿佛隻過了兩天,很快就到九月份,要去學校報到了。
在校內網上他聯絡到自己附近村裏同樣跟他選擇去沙城農業大學上學的李蔚然和趙熙奉。而且這兩人也都跟他是一個高中的,隻是不同班,所以並不認識。李蔚然是個女孩子,被沙城農業大學的日語係錄取了。趙熙奉是個男孩,就住在離他家一百米遠的地方,選擇了沙農大的獸醫係。三人在校內網上聯係好之後,互相留了diàn huà號碼,覺得這真是緣分,於是約好同行,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以後到了學校也是親近的老鄉可以互相幫助互相照顧。
九月三號,是他們出發的日子。本來父母要送他去,不放心他一個人出門,還是出這麽遠的門。但是桑保祥執意不讓,理由是自己已經這麽大了,必須開始獨立。更何況,跟他同行的李蔚然的爸爸會一起去,一路上也答應會幫忙照看他,桑家父母才勉強同意讓他一個人去。
打點好所有行裝,來到火車站,跟父母揮手告別,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候車室。桑父桑母滿臉都是依依不舍,那時候的桑保祥還不理解做父母的苦 心,覺得幹嘛這麽舍不得,隻是出去上個學,又不是永遠都不回來了。可是後來他才明白,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後知後覺。這一走,也預示著跟家鄉開始告別,從此家鄉隻意味著寒暑假。
剛開始坐上火車的桑保祥興奮異常,跟李蔚然和趙熙奉聊得不亦樂乎。他們都是差不多大的同齡人,共同話題也特別多。從學校各個老師聊到各自喜歡的歌手和明星,滔滔不絕。李蔚然的爸爸在一旁光看著插不上嘴,隻是嗬嗬地笑。
聊了大概三四個小時之後,大家都累了。於是停下來休息。李蔚然的爸爸帶著她去餐車吃東西,趙熙奉也拿出了方便麵去泡水,隻剩下桑保祥一個 人看著車窗外麵的風景,說不出的心曠神怡。以前,他還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看過這個生活了十六年的平原,原來一眼望過去是那麽的遼闊。而平原上的房舍都顯得小小的,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也真是可愛得不得了。
家鄉桑縣離沙城有一千公裏,桑保祥對此並無概念。中途坐了五六個小時到賀州還需要轉一趟車。一行四人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下火車,再拖著這些大包小包進賀州候車室。
這時候車室裏麵已經人山人海,找不到空著的座位了,四人找個空地方站著等。好幾趟火車晚點,所以此刻候車室才會積壓了這麽多人。這些晚點的火車中就包括了他們要乘坐的那一趟。本來是半個小時後就出發的,現在已經晚點兩個小時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進站呢。
在賀州候車室等候著的桑保祥,已經感覺到疲憊不堪,才突然被一襲鄉愁籠罩起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離家有這麽遠了啊!而自己要去的地方,還在很遠很遠的前方,在需要繼續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才能到達的地方。
這時天已經黑了,他開始想家了,想念父母呼喚他去吃飯的聲音,想念姐姐總是喜歡唱歌給他聽,甚至想念總是跟他有衝突會爭吵的哥哥。而這一切,現在離他都很遙遠了,遙遠到隻存在於他的記憶中。家,慢慢地在身後了呀。
就在他們等得快要奔潰絕望的四個小時之後,那趟姍姍來遲的火車慢悠悠地進站了。
車站馬上安排這些乘客上車,人群都向進站的那個小門湧過去,更是顯得擁擠不堪。桑保祥他們不知道被多少人扛著的行李撞到過。他第一次深深得感覺到,中國的人口真是太多太多啊。看著這些密密麻麻的人,有點兒密集恐懼症的他幾乎有想暈厥的衝動。
還好,跟他同行的夥伴相互扶持著總算掙紮著上了車。其實涉世未深的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這麽著急、這麽爭先恐後的,每個人都有相對應車票的座位或者臥鋪位,又不需要搶先上去占座。李蔚然的爸爸則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你們年紀還小哪裏知道,這趟車坐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是無票的,他們要早點上去,至少能找個站起來稍微舒服一點的地方,不然十幾個小時怎麽熬得過。”
聞言,這三個孩子都驚呆了,竟然有這麽多人要在火車上站這麽久,真是無法想象。
還好臥鋪車廂沒有站票,人也就相對來說少多了。他們找到自己的位子,放好行李後就簡單洗漱一下準備休息了,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深夜,躺在火車的臥鋪上,年少的桑保祥第一次失眠了。他聽著鐵軌“咣嗤咣嗤”的聲音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一會兒,又被突然停車的聲音吵醒。就這樣斷斷續續似睡非睡地過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天還剛蒙蒙亮,他實在是睡不著,躺得太久渾身也很乏力,索性一骨碌爬起來。輕手輕腳地爬下去,然後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著外麵仍然是墨色很重的畫麵。昨晚他已經想念了一晚上爸爸媽媽及其他家人,這時候隻是一心期盼著天亮,好像天亮了自己就會重新變得充滿力量。
就這樣看著傻愣愣地看著窗外一個多小時,天已經大亮。同行的其他三人也紛紛起床。
桑保祥驚喜地發現,現在車窗外南方的風景果然跟北方很不一樣,到處是綿延起伏的小山丘,真真是“青山隱隱,綠水幽幽”啊!他不免都看呆了。接下來七八個小時的車程就顯得沒那麽難熬了,畢竟有窗外的風景可以看啊。
下午太陽下山的時候,他們一行終於盼來了火車上的廣播播報:“各位親愛的旅客朋友們,列車前方到站終點站沙城,請帶好您的行李物品準備下車。”
聽到這條廣播,桑保祥心裏興奮異常,終於到了。
沙城,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