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的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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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二麻子驚呆了,噗地一聲把嘴裏的茶水都噴了出來。王誌的話可把他嚇壞了,一年幾百上千兩銀子,那是什麽概念?他陳二麻子一輩子可能也賺不了一千兩,而王誌張口就是幾百上千兩,還是一年,這話,怎麽聽怎麽不靠譜啊。“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想錢想瘋了,一年幾百上千兩,你搶錢莊,還是偷官府的銀庫?別說叔看不起你,要是你真有那本事,你早就發財了,還用等到現在當逃兵當苦力?”

    王誌有些不樂意了:“叔,你這話忒不地道了,我怎麽就不靠譜了,我怎麽就沒那本事了?以前還是沒機會沒本錢嗎?再說,不試試,怎麽就知道成不成呢?”

    陳二麻子一瞧王誌表情,似乎不是開玩笑,疑惑道:“真能賺這麽多?”王誌點頭,沉聲道:“真能,您老千萬別聲張,到時候自然少不了您的好處,而且這也是為了幺兒和我的將來,不能不拚啊。再說,咱們從大同府過來的二十幾個人,如果全都這麽一直做苦力,不找點出路,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世道這麽亂,指不定哪天亂匪就打過來了,到時候,咱們這些人怎麽辦?”

    一說起亂匪,陳二麻子也沉默了,經曆過那麽多的事,他早就看穿了。這世道,不論好人壞人,能活下去的,才是人。活不下去,一切都白搭。可怎麽活下去?無非錢糧二字,有了錢糧,能請家丁護院打手,甚至還能買官,從而擺脫逃兵苦力的命運。亂匪不好剿,哪怕有長江天險,可亂匪也有船啊,而且亂匪勢大,萬一真打過來了,南京城附近的官兵,能不能真的抵擋還是個問題。

    他陳二麻子自己就是逃兵,當了三十年兵,他非常清楚,整個大明朝,戰力最強的,其實還就屬邊軍。內地江南這些地方的衛所兵,基本上就是農夫佃戶,吃不飽穿不暖,一個個餓得麵黃肌瘦的,根本沒有一點戰力。如果亂匪打過來,恐怕南京府根本就擋不住啊。也是時候了,是時候找個出路,不僅為自己父女倆,也為一同逃到這南京城的二十幾個弟兄們。

    思量許久,陳二麻子終於點頭道:“好吧,錢我借給你,不管你能不能賺到你說的那些錢,咱們總得有人去嚐試謀個新的營生。”說著,陳二麻子也不上工了,領著王誌去了自己家,其實就是個窩棚,就在城牆外邊。南京城的城牆外邊,這樣的窩棚比比皆是,住的全是逃難過來的苦命人。

    陳月去一家裁縫店上工了,家裏沒其他人,陳二麻子從床底下的草堆裏扒出一個布包。這布包裏是他們父女倆這兩個月攢下的錢,一共一兩二百六十文,還有逃難時,他隨身帶的二兩銀子,加一起,一共三兩多。想了想,陳二麻子拿了二兩出來,遞給王誌,說道:“拿去吧,記著,如果賺不了錢,可別指望著我把幺兒許給你!”

    王誌鬱悶不已:“叔您就這麽不信我?太看不起人了!您老放一百個心,等我賺了錢,一定買大房子,買一大片上等良田,風風光光把幺兒娶過門!”他這麽說,並不是代表他有多麽喜歡陳二麻子的閨女,隻是三個月前,他受傷那段時間,陳月一直悉心照顧自己,這份情,他不能不領。而且逃難的時候,陳月常把自己的食物節省下來給了他王誌,哪怕他王誌鐵石心腸,也經不住這少女柔情啊。拿了錢,王誌歡喜地離開了陳二麻子的窩棚,去準備自己需要的東西,陳二麻子也自顧的去碼頭上工了。

    做鞭炮其實不難,作為鞭炮廠的技術員,他王誌會做的鞭炮五花八門,幾乎可以說他精通後世所有鞭炮的製作。而現在的禮花,花樣顏色都太過單一,遠不及後世的花樣繁多。做鞭炮的材料其實也不貴,也就是紙和huǒ yào兩樣,外加一點引線。他要做的是禮炮,與普通鞭炮的引線是不同的,禮炮的引線,需要特殊的材料,雖然買不到,但王誌可以自己做。

    花了一整天,跑遍整個南京城,把全城所有賣他需要的材料的店鋪跑了個遍。雖然一點東西沒有買,可他卻是對全城的鞭炮材料價格質量有了相當的了解。二兩銀子對窮人來說是一筆巨款,但對有錢人來說,著實不多。王誌仔細算了好幾遍,才確定了自己這二兩銀子能買到多少材料,製作多少禮花,因為錢不多,他這次務求把所有的錢都花得實實在在,不能有一文錢浪費。

    第二天清早,王誌喊住了要去裁縫店上工的陳月,二人一起在城裏跑動,買了一大堆材料回來。陳月對王誌情深意濃,雖然不知道王誌買這麽多東西究竟做什麽用,可隻要是王誌說的話,她絕對服從,不帶半點含糊。

    “月兒,去幫我弄點粘土回來。”王誌一邊加工鞭炮需要的huǒ yào,一邊吩咐著。他配置的是黑huǒ yào,雖然他知道更好的huǒ yào配方,奈何財力有限,而且禮花不需要那麽大威力的huǒ yào,黑huǒ yào倒是非常適合。更何況,huǒ yào威力太大,也是懷璧其罪啊,萬一被人盯上,恐怕會落個人財兩空的結局。

    不多會,huǒ yào配好了,陳月也把粘土弄了回來,王誌又吩咐她裁紅紙。這年頭,紙很貴,但做鞭炮用的紙並非那種用於書寫的上等宣紙,普通的糙紙就可以,隻需要上了紅色,用來做鞭炮是非常合適的。

    長長的一根禮花,用時六個小時,總算完成了。看著自己手中的傑作,王誌那叫一個誌得意滿。有了這東西,想不發財都難啊!不過,新的問題又來了,該怎麽賣?就這麽拿出去,恐怕很容易被人盯上啊。這可是獨一份的生意,而且自己所定的賣價又不便宜,到時候眼紅的人多了,自己可不一定能保住。

    頭疼啊!誰讓他王誌是個逃兵難民呢?如果他有靠山在這南京城,那還不是想做什麽生意就做什麽生意嗎?可是又該找誰當靠山?萬一靠山沒找到,反而被人奪了禮花的製作方法,到時候自己上哪兒哭去?

    忽然,王誌想到一個人,不,是一種人,太監!明朝時期,太監幾乎遍布天下,幾乎每個城市裏都有太監,不是監軍就是守陵,特別是明末的時候,太監在朝中失勢,很多太監都被發配到全國各地。這些閹人,雖然失勢了,但還是有很大的能量的,而且他們貪財,耳目眾多,勢力龐大。

    南京城的守備太監叫王澤,倒是個本家。花了好幾天時間,王誌總算打聽到王澤的詳細信息了。這個王澤,貪財好色,權力極大,乃是當念皇上身邊大太監的幹兒子,極得老太監的恩寵。王澤之所以待在南京,是因為南京是南都,也有六部,且非常繁華,又地處江南,崇禎不是太放心,需要人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