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沉默之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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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這些山體內通道的目的非常明確,它們直通另外一側的“王座椅背”。那裏構築了一些栽培藤蔓用的平台。可以看到粗大的藤蔓紮根在凝固的砂石之中,壯碩的莖相互纏繞著向下生長,不過由於長時間沒人照料,這些藤蔓都已經枯死,暗綠色的表麵布滿黑斑。
迪爾表示這種培養基他也能製造,可以用湖中的一種貝類的粘液作為粘合劑將沙子固定在一處。關鍵還是需要藤蔓的種子和培養方法。原本以為這附近就會有存放相關資料的存儲間。但一路走來卻沒有找到。
一定還有殘存的種子。”歐賽斯特不死心的說,他多少有些惱火,明明就隻差一點而已。該死的,他們會把種子放在哪呢?這時眼尖的塞林拍了拍王子的肩並伸手指了指隔壁的一個窗口。王子朝那裏看去發現那裏似乎長著一束嫩芽。雖然看上去有些枯萎,但應該還沒死。
歐賽斯特大喜過望,也不去找另外的路,便要直接從垂直的崖壁攀爬過去。畢竟對麵的通道入口很可能已經封死了。與其費那個力氣,不如冒點險還能節省些時間。
這對彈跳力超好的迪爾來說並不是大問題,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將一條繩子綁在腰間。隻見他雙腿發力輕輕一躍便輕盈的到達了隔壁的平台。
他穩了穩身形,就準備用劍將嫩芽連同周圍的沙塊一起鏟下,就在這時一條巨大的肉蟲突然從他身旁的通道裏竄出,頭部那巨大的螯牙直接將身材小巧的青蛙人夾住。那東西突襲的勢頭過猛以至於它的大半條身子都因為慣性探出了平台幾乎要失去重心掉下斜坡。
巨大的白色肉蟲一邊掙紮著調整重心,一邊還牢牢的咬著迪爾不放。迪爾用短劍攻擊那堅硬的螯牙也沒什麽效果。另外一邊塞林已經彎弓搭箭,沒有絲毫的猶豫兩發幾乎首尾相接的箭就射了出去。
兩箭先後命中肉蟲滾圓的身體,箭矢幾乎齊根沒入,如此狠厲的箭法讓一旁的歐賽斯特也不禁對塞林刮目相看。但肉蟲雖然吃痛卻並沒有放開到嘴的食物。想來這家夥呆在這種地方恐怕也很久沒有進食了,怎會輕易放棄。
就在塞林再次準備射擊的時候,黑騎士已經先一步踏上平台邊緣,他以詭異的身法一躍而起在垂直的牆壁上蹬踏幾步便直接到了蟲子跟前,同時黑劍已經沒入蟲體,整個過程一氣嗬成,沒有絲毫的拖遝。
但肉蟲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執著,似乎它隻在乎嘴裏的食物,就連身子被砍開半截也毫不在意,而隨著蟲體猛烈的來回擺動,黑騎士也被撞倒險些跌落平台,隻靠一隻手抓著平台的邊緣。而蟲體經過那陣搖晃竟然直接從黑劍砍開的傷口整個斷裂,上麵的部分卡在平台邊緣,下半部分則懸垂在了懸崖之上。
兩部分隻剩一點皮還勉強連著,但隨即這點外皮也徹底撕裂,半截肉蟲帶著迪爾向下墜去。雖然之前迪爾綁了根繩子,但肉蟲的重量實在太大,這邊平台上的4個人都隻能勉強拉住卻沒辦法將他拉上來。更加危險的是,那根救命的繩子本身也不是特別結實,在如此大的拉力下竟有即將崩斷的跡象。
懸吊在下麵的迪爾看了看下麵的傾斜王座又看了看上麵努力拉扯繩子的眾人,將手中的斷咒劍對準了繩子。就在這時掛在另一邊平台上的黑騎士鬆開了抓著平台邊緣的手。他將被護手包裹著的手猛力向旁邊的岩壁砸去,讓五根手指的指尖略微紮進了牆體。他以此減緩下墜的速度,當他下降到迪爾所在的位置時便猛的蹬牆向他躍去同時揮舞手中黑劍,肉蟲的頭部被黑劍斬斷。半截身子掉到底下垂直牆體和斜坡的交接處摔成一灘肉泥,黑騎士則穩穩的抓住了繩子。上麵的4人忙一起發力將兩人往上拉,
就在弗蘭基和其他人卯足了力氣拉扯繩索的時候,他卻突然感到一陣窒息,有什麽東西纏住了他的脖子並將他向後拉。
原來是剩下的那半截肉蟲,一些觸手從那斷掉的體腔內伸出來纏住了弗蘭基的脖子。弗蘭基連蹬帶踹掙紮著想用長柄斧砍斷觸手,卻因為角度和斧頭的長度導致他無法立刻做出反擊,而隨著觸手不斷收緊他也越來越使不上力。一旁的歐賽斯特很快發現了異常,他拔劍想要砍斷觸手,卻在半空中被另外幾根觸手攔住,那些觸手分別纏住他的手臂和劍身,一時間雙方竟僵持不下。而少了兩個主力拉動繩索,塞林和臭蟲顯然無法將下麵的黑騎士和迪爾拉上來,甚至原本上升的繩索又往下墜了幾分。
看到這種情況下麵的黑騎士立刻割斷了吊著迪爾的繩子,然後他抓出繩頭猛的一甩竟將迪爾扔了上去。迪爾在空中翻了幾個筋鬥一劍將纏著歐賽斯特的觸手砍斷,並在身子還沒下降的時候吐出舌頭抓住了歐賽斯特伸出的手臂成功回到了平台上,兩人同時出手將纏著弗蘭基的觸手砍斷,已經被勒得翻白眼的弗蘭基這才猛烈的咳嗽起來大口呼吸著,但他也隻是緩了片刻便憤怒的大吼一聲將長柄斧如長矛般整個扔向肉蟲。這一擲力道非常,竟將蟲子連同平台的一部分都轟下懸崖,看著被砸的稀爛的蟲子,弗蘭基這才長舒一口氣,算是解了心頭之恨。
這時黑騎士也順著繩子爬了上來,手裏還握著那株幼苗。
為了它,幾個人險些喪命,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有沒有用。休息片刻,他們退出通道回到山坡的另一邊,想著那種蟲子也許還有很多,都藏在這山體之中便感到一陣頭皮發麻,便再也不願久留。臨走的時候弗蘭基又從武器庫拿了一把長柄斧,因為剛才的教訓他又額外拿了一把短柄斧。
經過剛才的一戰,幾個人尤其是弗蘭基對黑騎士的身手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果沒有他在,別人不說,迪爾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這樣的高手不愧是王子的隨從,但有點奇怪的是弗蘭基在軍中的時候可從來沒聽說過王子身邊還有此等高手,況且他的裝備跟王子一模一樣,這也非常奇怪。
隨從畢竟是隨從,怎麽可能與主子使用一樣的裝備呢。自古以來,人就非生而平等,長幼尊卑一向是王國的秩序基礎,況且是在極為注重禮儀的皇室更是難以想象。而且一路走來兩個人也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主仆之間該有的樣子,甚至還有些疏離。更不要說他們從來沒和對方說過一句話。
看著那奇怪的二人,弗蘭基腦子裏充滿了疑問卻又不知該跟誰去說。塞林可能永遠都不會在說話了,臭蟲的立場則更傾向於歐賽斯特,迪爾對這些事情更是不慎了解。表麵上團結一致的隊伍,其實完全沒有什麽信任可言。硬要說的話,將這些人聚集起來的不是忠誠和榮譽,不是友情和信賴,反倒是那讓人恐懼的詛咒。
好像有人不想我們離開。”歐賽斯特看著眼前的沙漠喃喃說。
原本被豎井投下的光照亮的沙漠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一片暗淡。光柱都消失了。
你以前見過這種情況嗎?”歐賽斯特問迪爾。
迪爾張大著嘴晃著身體表示他也沒見過。
怎麽辦?”弗蘭基已經把長斧橫在了胸前。
先不要輕舉妄動。”歐賽斯特謹慎的說。
但等了半天沙漠依舊是一片寂寞的景象,並沒什麽顯而易見的危險。隻有流沙流動時發出的細碎聲響。
並不隻是光消失了,上麵的沙子也沒有再流下來。”歐賽斯特說。
是被什麽堵住了嗎?”弗蘭基問。
能同時堵住這麽多豎井?那這東西可不簡單。”歐賽斯特擔憂的說。
盡管如此,歐賽斯特還是決定按計劃先返回冷湖在做打算。他打算刻意避開豎井移動。畢竟並不清楚這是人為的結果還是一種自然規律又或者是其他情況,也無法知道這種現象的變化周期。幹等著顯然是下下策。
但貿然前進也算不得是上策。
盡管主要光源都消失了,但沙子裏還是有一些能發光的小礦石。它們集中分布在那些豎井下方,就好像長期接受光照後本身也開始發光一般。這些微弱的光讓沙漠看起來好像藏在一片朦朧的霧中。
幾個人小心翼翼的跋涉在這縹緲虛無的沙海之上,堤防著可能的危險。
突然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然後他們不約而同的轉身就往回跑。因為他們看到前麵的豎井像是得到什麽統一的命令,紛紛向下滴落一種粘稠的黑色液體,很快所有的豎井與下方的沙丘都被一道黑色的粘液柱相連,下麵的沙子在接觸到黑色粘液的瞬間就被染黑,大量的粘液從沙子的縫隙中向外擴散,很快大半個的沙漠都被染黑並且淹沒。
幸好眾人逃得及時,否則真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
幾個人一口氣逃到山坡上算是暫時安全了,但看著那不斷上升的黑色水位線,還是讓人感到非常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