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王城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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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文想要伸手抓住些什麽,但卻發現什麽都沒有。

    虛空中隻有那些從四麵八方襲來的祈禱聲,那些祈禱聲鑽入他的思想和記憶,將屬於他的一切都向外擠。那些曾經的構成伊文這個人的思想和記憶都被逼至腦海最深處的角落,但那些闖入者卻還不罷休,它們繼續擠壓那些原住民,讓它們無處躲藏,甚至無法立足。

    狂暴的祈禱聲已經充滿了伊文整個腦海,那些他原本的東西開始被壓縮甚至碾碎。

    麵對伊文的突然倒地,歐賽斯特和神父不禁慌了手腳。但同時他們也知道一定是伊文的魔法起效了。也就是說讓他們身陷此地的應該也是某種魔法。但顯然伊文在用魔法跟對方對峙的過程中落入了下風。而歐賽斯特和塞林對魔法都是一知半解,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神父普瑞斯了。

    通常神職人員多少都會一些恢複類和精神類的法術。隻是之前普瑞斯也說過地下民不推崇魔法,魔法師的地位也不高,所以他本人能做到什麽程度也很難說。隻是歐賽斯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求助的望向神父。

    神父見伊文暈倒後身體就開始不受控製的抖動也知道情況緊急。於是他將自己的雙手放在伊文身上,並凝視著他。

    看來地下民使用的魔法也是自成一派,甚至不需要念動咒語。不過歐賽斯特還是擔心神父的魔法會像之前伊文的光魔法一樣無法起效。所以並不能將希望完全寄托在魔法上。他知道,不管什麽魔法,都是以魔法師本人為基礎的,隻要幹掉魔法師,再厲害的魔法也會因為失去魔力的控製而自行消散。在這樣的地方,魔法師會藏在哪呢?

    這麽想著,歐賽斯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停留在了那些裹著紅綢的屍體上。那些東西真的是屍體嗎?他將黑劍投向了旁邊的石壁之上。劍穩穩的插進了石壁,歐賽斯特縱身跳了上去。踩著劍他得以近距離觀察那些如蠶蛹一樣的東西,這才發現那些東西竟然都在微微的收縮著,好似在緩慢的呼吸。

    這個發現讓歐賽斯特嚇了一跳,但馬上他也意識到一個棘手的問題。這些家夥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它們分布在整個通道之內,一層石壁就有4具,就算它們用障眼法使得通道無限延長,但通道原本的長度也鐵定超過10層,那樣算也有40具之多。自己很難在短時間內將它們都幹掉。如果在那之前受到魔法攻擊,自己將非常不利。

    隻是就這麽僵持著也不是辦法,神父的努力還沒有起到效果。不管怎樣自己應該先搞清楚這些東西是什麽。於是歐賽斯特小心的用手碰了一下紅綢,觸感有些堅硬。他壯著膽子用短刀在紅綢上割開一個裂口,然後順著裂口去解綢子。但那綢子以一種非常複雜的方式包裹著裏麵的東西。一時間歐賽斯特根本沒法將它完全打開。

    就在歐賽斯特左右為難之際,一把長劍突然插進了紅綢之中!這突如其來的一劍嚇得歐賽斯特險些從黑劍上掉下去。而他定睛一看,那劍正是塞林使用的長劍。

    麵對塞林如此魯莽的行為歐賽斯特來不及發怒,急忙拔出黑劍蹬牆跳回了骨道上,同時塞林也利用事先準備好的繩索將長劍連同那被劍刺穿之物拉了過來。

    那東西比看上去要沉重許多,在拉回的途中撞到骨道的側麵發出咚的一聲。見到如此情形歐賽斯特也不得不出手幫助塞林將那東西拉上骨道。

    這時他們注意到有黑色的液體順著長劍流了出來。他們對視一眼忙一起向後退去,顯然這也是某種被詛咒之物。畢竟他們之前已經多次跟被詛咒之物交手,知道這些東西都非常危險。現在的情況有些讓人進退兩難。

    還是塞林當機立斷,她重新靠近那東西拔出長劍順腳將那東西踢下了骨道。那東西翻下骨道很快消失在深淵中。而一旁看到這一幕的神父卻將雙手從伊文身上移開,低聲說:“竟然是被詛咒之物...那麽...”

    說著他將背後的木箱放下,將其中的東西拿了出來。

    魔法這種能量從很早以前就被生物所掌握。最基礎的魔法隻需要單純的信念甚至是欲望就可以發動,而稍微高級一些的魔法則需要聚集所謂的元素之力,也就是需要施法環境的協調,而更加高端的魔法則是人為的使用一些特殊的法器、魔具,以起到催化的作用,使得魔法的威力更加強大。

    普瑞斯拿出的被他稱為神的足跡之物,是一大塊如同融化的木頭化石一樣的東西。無論從質地還是形狀上你都很難去給它一個準確的形容和定義。甚至你盯著它長時間觀看還會產生一種它在不斷改變的錯覺。

    普瑞斯將自己的一隻手放到伊文身上,另外一隻手則放到了那個東西之上。瞬間一股無源之光便將兩人包圍。同時歐賽斯特和塞林也感到一陣眩暈。他們突然發現自己腳下的骨道也在緩慢的扭曲變形,而周圍牆壁上的刻痕開始融化變得模糊不清。那些由上好的紅綢包裹的東西突然劇烈扭動起來,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破帛而出,但終究還是無法突破紅綢,隻是紅綢本身由鮮亮的紅色漸漸變成了黑色,上麵精致的花紋也如燃燒了一般萎縮成一團。

    就在一切都顯得詭異萬分之時,眾人頭頂傳來了一聲斷喝,隨後一個缺乏特點的男性聲音說道:“闖入者,停止你的施法,我拉你們上去。”

    聽到那個聲音,歐賽斯特還在遲疑,但神父卻好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違抗的命令一樣,馬上將神的足跡收回了木箱之中,光也隨之消散。周圍重歸黑暗之中,不過牆壁上融化的痕跡還在,被紅綢包裹的東西如死了一般東倒西歪的陳列在原處。而骨道竟然變成了一根垂直的如繩索一樣的東西。粗壯的主幹上輻射狀的向外伸展出無數細長的骨刺。幾個人就站在骨刺之上。伊文也掛在一根骨刺上,神父急忙將他托起夾在腋下。

    就在幾人驚疑不定之時,上方再次傳來聲響,這次是一種機械運作時發出摩擦聲,而伴隨著這刺耳的聲音,骨柱開始緩慢的向上升去。

    我聽過那個聲音,那是國王的貼身侍衛大騎士長的聲音。”神父說。

    這麽說,國王也應該還活著吧。”歐賽斯特道。

    希望如此。”伊文悠悠醒轉過來,神父確認他沒事之後便將他放了下來。骨柱也在這時升到了最頂端。上麵可以看到一些火光。幾人手腳並用爬出骨道。上麵是一個略顯狹小的機械間。骨道的主幹就連接在一大堆齒輪機械中央懸掛在機械間的頂部。那巨大的機械結構從上方壓來給人以窒息感。而更加讓人窒息的是操作這巨大機械的人。他身著古銅色鎧甲,鎧甲樣式中規中矩,但頭盔卻如同一個張開爪子的甲蟲,又像是下麵骨道的仿製品。古怪的造型讓人看著很不舒服,加上他不輸與神父的身高,使得他整個人與那機械仿佛融為一體,給人以巨大的壓抑感。

    這就是地下之王的首席騎士——大騎士長摩卡內斯。

    普瑞斯神父,你不該出現在這裏,而且還帶著這些外來者。”騎士長沉聲說。

    神父微微頷首道:“我是來跟陛下告別的,這些人也想見見陛下。因為城門被封死,我們才出此下策,希望騎士長大人可以通報陛下一聲。”

    告別?”騎士長質疑道。

    是的,我打算離開王國,跟這些人一起。”神父回答。

    摩卡內斯猶疑了一下後說道:“好吧,跟我來吧。”

    之前的機械間處於城堡外圍的一座鍾塔內。一座聯絡橋將鍾塔和主城堡相連。

    聯絡橋的窗戶都被封死,騎士長舉著火把在前麵帶路,將幾人引進主城。然而主城內依舊一副颶風過境的景象,大部分門窗都被封死。有些地方甚至用櫃子箱子等物堆疊在一起封堵。隨處可見鎧甲和武器的碎片,還有幹涸的血跡,隻是沒有屍體。

    我們花了很長時間才將城堡清理幹淨。”騎士長邊走邊說。

    被詛咒者們攻入了城堡?國王為什麽不對外求援?”神父問。

    騎士長卻沒有回答,繼續往前走著。穿過一段圓弧形的走廊前麵終於出現了一段“露天”的廊道。這裏沒有被封死的原因是廊道的大部分都已經垮塌,隻留下將將夠一人通過的狹窄邊緣。幾人學著騎士長的樣子背靠身後的城堡沿邊緣向對麵走去,而身下便是城堡與外城牆之間的內庭區域。而現在那裏隻有一道兩側分別與城牆和城堡平齊的深淵。

    這是——”神父驚疑道。

    通過這段險道,騎士長才轉過身對神父說道:“你們都以為是陛下拋棄了你們對吧?”

    麵對這個問題神父不知該如何作答。騎士長也不在意,轉身繼續向前走:“走吧,想來陛下也已經到了極限,還能再看到他的臣民他會很高興的。”

    幾人一路無言,通過長長的覲見梯他們終於來到了王宮的大門前。

    神父普瑞斯及3名外來者求見!”隔著大門騎士長高聲稟報。

    進來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裏麵悠悠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