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沙原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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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漸漸被揚起的沙塵掩蓋。迪爾有些後悔這麽冒失的進入石山的迷宮之中。原本以為隻要讓黑騎士不時爬上附近的石山確認方向就沒問題了。
卻不曾想進入石山群不久就遭遇了沙塵暴。整個石山群都被厚重的沙塵籠罩,幾個人很快就迷失了方向。而且這沙暴越來越大,幾乎刮得人睜不開眼張不開嘴,甚至連呼吸都開始越來越困難。
在如此環境中,迪爾自然也無法施展水魔法,幾人勉強找到一處相對背風的岩石後躲避,卻也不是長久之計。誰知道這沙塵暴要持續多久。
三人中黑騎士的狀態算是最好的,畢竟有黑鎧甲保護,就算在這沙塵暴中他也一樣可以自由行動,但迪爾和臭蟲可就要命了。臭蟲是三人中體能最差的,在這可怕的沙塵中幾乎就要窒息昏迷,迪爾也好不到哪去。他身上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隻是披著臭蟲的披風。這樣的裝束在草海還能應付,但在這樣幹燥的環境下幾乎形同虛設,很快他身體表麵的水分就被沙塵帶走,幹燥的皮膚讓他渾身都不自在。僅剩的左眼更是被風沙迷住,直流眼淚,不要說區分方向,連近在眼前的東西都看不清楚。
黑騎士看到倆人的狀態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必須找到一個切實的避風處。可周圍都是相同的石山,就算想在上麵挖洞也根本不可能。無奈之下也隻能倚靠在石山上苦熬。但也就是他倚靠在石山上的瞬間,他感覺到了一些不同。
一開始他以為那是風中的聲音,但很快就發現聲音來自他背後的石山。他側耳細聽才發現石山中有奇怪的聲音傳來。有些像風,但又有所不同,是一種類似雷鳴的低沉的隆隆聲,隻是這聲音不是來自天上,而是來自地下。
順著聲音的來源他又將頭貼在了地麵上,但地麵上的能聽到的聲音卻反而有限,更多的還是飛沙走石的雜音。
雖然有些搞不明白,但黑騎士隱約感覺到也許是這個地方奇怪的地質結構導致這些石山成了某種擴音器。雖然不清楚那個聲音的來源,但起碼可以將它當作一個參照物。問題隻是到底應該朝聲音響起的地方走還是反方向。
稍微想了想,黑騎士就決定朝聲音的源頭走,畢竟他們剛剛離開死寂的草海。就算那聲音的源頭可能有危險,但也可能存在機會。將兩個已經被沙子埋了一半的小家夥從沙子裏拔出來。迪爾還能勉強走路。但臭蟲已經神誌不清,兩人便強行拖拽著他往前走。每走過一座石山,黑騎士便會去聽裏麵發出的聲音,借此判斷接下來該往哪邊走。迪爾也不多問,隻是跟著。
終於三人堅持過了沙塵暴最狂暴的階段。風漸漸平息,隻是空氣中依舊充滿了微小的灰塵和土粒,甚至比之前更為濃厚。仿佛一鍋被不斷攪拌的濃湯,突然停止了旋轉,湯裏的物質慢慢沉降到下層,使得下層變得極為粘稠厚重。而黑騎士三人就好像是這湯底裏的小蟲,艱難的在裏麵跋涉,尋找僅存的一點空氣。
而這時那種低沉的隆隆聲已經非常近了,黑騎士不需要靠在石山上也能聽到。
但這也使得靠聲音參考方位的法子失去了作用。那聲音好像來自四麵八方,就在三人一籌莫展之時,他們隱約看到,漫天的黃沙之中好像有什麽極為巨大的物體正在其中移動。三人驚駭之餘不免好奇,究竟是什麽東西。可能是因為沙塵過於厚重,又或是那東西實在太過龐大,隻是讓眾人剛剛瞥見它的一角便又隱入沙塵之中。
不過就單單隻是這冰山一角,卻已經讓三人足夠震撼。很難言明他們所見之物究竟是什麽。
黑騎士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座古老的高大城牆,迪爾則認為那是一株能夠活動的參天古樹,隻有臭蟲知道,那是他之前在夢中所見之物。隻是它從夢中來到了現實。當然他並不敢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其他兩人,他隱約感覺到,那是不能言說之物,也是不能被窺見之物。那很可能是比詛咒還要古老,比神明還要久遠的存在。
血淚出現在三人的臉上,隻是瞬間就被風幹,接著又被空氣中的黃色掩蓋,以至於沒人發現。他們隻是覺得自己的眼睛和臉有些癢。但那感覺在這黃沙中本就一直存在。
地麵之上到處都是這種東西嗎?”待那東西產生的隆隆聲徹底消失迪爾才顫聲問。
臭蟲木然的搖搖頭,說:“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
這時黑騎士想到,也許可以跟著那東西,它如此巨大,移動起來應該會留下痕跡。但不可思議的是它竟然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黑騎士在附近搜尋了一圈沒有任何收獲。空氣中的灰塵卻越發濃重。甚至已經可以說是灰塵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這時黑騎士突然想到,石山上的空氣應該會好一些,已經有些喘不上氣的他立刻沿著石山向上爬,隻是稍微爬高了一點就感覺空氣好了許多。於是他又折返下來,讓臭蟲趴在他背後,他打算將迪爾和臭蟲兩人一個一個運上去。
相比之下,石山上麵簡直是另外一個世界。沙塵已經完全沉降到了石山以下。石山頂端就如同露出塵海的島嶼,塵海之上是一片清澈的夜空,而塵海之下還是一片茫茫塵埃,猶如太古時代的混沌。
黑騎士將臭蟲放下之後自己也深深的吸了幾口純靜的空氣才再次返回山下接迪爾。但迪爾卻不見了。
黑騎士起初以為自己搞錯了位置,畢竟這裏能見度有限,但很快他就圍著石山轉了一圈,卻依舊沒見到迪爾的蹤影,而身後的塵幕中卻隱約有什麽東西在跑動。
他知道一定是有什麽東西將迪爾擄走了。這時他突然意識到將臭蟲留在上麵也是個非常不安全的行為。想到此處他立刻反身爬上石山。還好,臭蟲還躺在那裏大口喘著。他見黑騎士慌張的樣子也知道事情不對,這時也緩的差不多了,便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詢問:“怎麽了?”
迪爾——不見了。”黑騎士簡短的說。
臭蟲跟黑騎士一起茫然的看向塵霧之中,卻見沉澱的塵霧中好像有什麽細長的東西在移動。但它們都隱匿在霧中,讓人看不清究竟是什麽。隻是它們的數量絕對不少。
我們還是等霧退去在下去尋找吧...”臭蟲建議道。
黑騎士知道這是明智之舉,現在貿然下去根本不可能找到迪爾,反而可能遇到危險。但那些家夥好像隻會在霧中活動。之前他們都完全沒有發現有生物活動的跡象,所以霧退去之後還能否找到也是個問題。
最後黑騎士還是耐著性子等霧完全退去,才帶著臭蟲一起重新回到石山下。但原本不抱什麽希望的他們意外的發現了一些線索。在迪爾失蹤的地方他們找到了一些類似蜘蛛絲一樣的粘性絲線。
這下再結合之前看到的細長東西,基本已經可以判定將迪爾掠走的應該是一種大型蜘蛛。
蜘蛛通常不會立刻殺死食物,我們還有時間。”臭蟲道。
可問題是在霧中出沒的蜘蛛明顯不止一隻,單靠這點線索還是很難找到迪爾。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迪爾的處境也會越來越危險。另外還有一個情況比較蹊蹺,那些蜘蛛體形巨大,不出意外的話一定也長著八條腿,可為什麽沒有在沙地上留下足跡呢?
這時黑騎士注意到自己腳邊有一隻小爬蟲正努力往沙子裏鑽。那小東西很快鑽進了沙子裏不見了。黑騎士卻靈光一閃,明白了為什麽蜘蛛沒有留下足跡!
它們壓根就沒在沙地上行走,它們藏在沙子下!
如果是藏在沙子下麵,它們就不太可能長距離移動,那麽最有可能的藏身處就是——石山內部!
難怪這些石山可以成為特定的擴音器,它們內部可能都是空的。
臭蟲還在外圍尋找其他線索,黑騎士已經將目光轉向了石山。這裏應該有一個隱蔽的入口。但要想找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總不能把石山周圍都挖一遍。不過作為入口,終究還是與其他地方存在著些許差異。憑借著細心的觀察,黑騎士終於還是找到了一個可能是入口的地方。隻不過那地方現在被沙土掩埋。
黑騎士蹲下查看,突然看到沙中隱約有兩顆漆黑的卵石,但他馬上意識到了什麽,而那地方也突然噴出沙子,兩條細長的爪子同時向他抓來。但黑騎士已有準備,一手抓住一隻爪子另外一手直接將黑劍捅進了沙中。被他抓住的爪子掙紮了幾下就失去了力氣,同時沙中滲出了黑色的血。
黑騎士抓著那隻爪子和自己的長劍一起往外一拉,一隻個頭比臭蟲還大的蜘蛛就被拉了出來。看得一旁的臭蟲直冒冷汗。
那蜘蛛全身都是斑斕的花紋,頭上長著8隻眼睛,眼睛從中間向兩側逐個變小,中間的最大的兩隻眼睛便是之前看到的黑色卵石。這東西看上去極為危險。但好在它隻是普通生物,對全身鎧甲的黑騎士完全沒有威脅。而它的身後就是石山的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