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林所見之物不是用人類的視覺可以辨識的東西。自然也不是用人類的語言可以描述的東西。畢竟語言是基於其他感官的，當其他感官都失去作用的時候，語言也就顯得蒼白無力了。

    不過塞林並不是一般的人類，起碼她從來不使用人類的語言。

    在城堡之外塞林看到了不能於現實存在之物，直到這時她才明白遠古諸王為什麽要構建這個所謂的試煉之地。他們就是為了容納這不該存在之物。整個試煉之地就是一個容器，而眼前的東西恐怕就是所謂的諸王遺言。

    隻不過與其說這是某種遺產，倒不如說這是被封印的災厄。

    這不是人類可以承受之物。石鈴騎士就是看到了這東西才陷入了瘋狂。但她卻沒有，不但沒有反而在體內發生了某種奇異的變化。塞林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所追尋的東西，但起碼這應該與此有關。

    不過那隨後而至的重騎士可不會給她閑暇時間。這詭異的怪物似乎並不會受到那東西的影響。塞林不禁皺了皺眉。她知道對方不受影響的原因隻有兩個可能，一個可能是它就是由那不可描述之物產生的，另外一個可能則是它與自己是一種東西。

    如果說之前的自己是不完整的，那麽一路走來，自己的遭遇，自己的所見所聞，自己的詛咒，所有東西凝聚在一起，在這一刻由頭頂的不可知之物融合，讓自己變得完整。

    既然雙方是一樣的，那麽就在這裏分出勝負吧。

    見到塞林不再逃跑，而且對自己拔出了劍，重騎士發出了滿意的哼哼聲，隨即一顆粘滿屎萊姆粘液的鏈球就被丟了出來。

    石鈴騎士的頭被直接打爆。

    血和腦髓像一朵紅白相間的花一般盛開，塞林卻不為所動，連眉毛都不挑一下。

    重騎士的盔甲內似乎發出嘲諷的笑聲，但塞林知道那隻是風聲而已。

    重騎士慢慢從背後拉出最後一顆鏈球，那鏈球要比之前丟出的都要大，上麵的鎖鏈也長得多。被這東西掄一下非殘即死。

    塞林卻毫無懼色，她知道麵對這種武器過多的躲閃隻會讓自己陷入被動。隻是敵人的防禦能力也很強，自己很難對其造成傷害才是最要命的。

    她一步一步走近重騎士，很快就進入了鏈球的攻擊範圍，重騎士已經變形的頭盔內仿佛閃過一道寒光，黑色的鏈球帶著滲人的風聲呼嘯而至。

    塞林微微彎腰竟讓那鐵球擦著自己的頭發飛了過去，然後她擺動手中長劍，劍尖輕輕點了一下那飛行中的鐵球。重騎士完全想不到這恰到好處的一點竟然會改變鏈球的軌跡，它忙用力回拉企圖收回鏈球，但這正中了塞林的詭計。

    她快速欺身上前一劍揮去，重騎士仗著自己一身重甲又有屎萊姆保護根本不躲不閉反倒伸手去抓，但塞林的長劍卻發出一道閃光。重騎士抓了個空，塞林返身退開，重騎士想要再次甩出鏈球卻發現剛才那劍竟然將鎖鏈砍斷，而鐵球正朝它自己飛來。

    鐵球一下砸飛了重騎士的頭盔，塞林不禁皺了皺眉。因為盔甲裏麵竟然是空的。這雖然奇怪，但也給了她靈感。

    重騎士身上的屎萊姆如同一種粘滯的火焰包裹著他的身體。它一手拿著鏈球一手拿著鐵棍朝塞林走來。就算不用它得意的武器，它也有信心將塞林撕碎，畢竟塞林拿它是毫無辦法的。

    塞林見重騎士靠近便慢慢向後退去，局勢已經非常不利，她的長劍上出現了裂痕，不過就算是上好的寶劍恐怕也無法對麵前的怪物造成傷害。重騎士邁著步子衝了過來，塞林突然坐了下來，同時用雙手將長劍送出，劍尖抵住重甲立刻崩斷，同時她抬腿踢了上去，用腿和長劍為支撐，用力將重騎士的身體頂了起來。重騎士整個重心都在前麵，衝刺的速度使得它的身體橫著從塞林上方飛過，飛過她身後的柵欄，飛向城堡下的深淵！

    如果對方不是空殼她根本不可能將其挑起。

    塞林不敢相信一切進行的如此順利，對方甚至沒能傷到自己。她從地上爬起來，卻感覺身後有異急忙向旁邊翻滾，一根鐵棍唰的飛了過去，正是之前重騎士手中拿著的鏈球柄。塞林回頭看去，就見重騎士一隻手抓著欄杆另一隻手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勢，而他身上的屎萊姆則幫助他固定在欄杆上。

    見重騎士沒有掉下去也沒有馬上爬上來，塞林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如果讓它爬上來，她就沒有機會了。想到這裏她疾跑幾步來到柵欄邊緣一腳踹向重騎士滾圓的鎧甲，但對方已經牢牢將自己固定住，塞林連踹幾腳都是分毫不動，就在她再次踹過去的時候重騎士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

    塞林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大頭朝下倒懸在深淵之上。重騎士猶如戲耍她一般沒有直接將她丟入深淵，而是就那麽抓著她的腳等著她發出慘叫。

    她當然不會發出慘叫，她彎曲身子，解開了靴子上的固定卡子然後任由自己墜入深淵。

    下墜的過程比想象中的短暫，也許這就是試煉之地的特殊之處，這裏的空間是堆疊的，混亂的。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並不真實。

    塞林在頭朝下倒吊的瞬間就發現了這點，她的眼睛已經可以看透這裏被隱藏的真實。

    雖然上麵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但她知道一切都在她頭頂不遠處的地方。不過那裏已經沒有她需要的東西。倒是身下的河水將她帶到了試煉之地的終點。

    這如同護城河一樣的河流兩側都是高聳的城牆。河水深不見底，冰冷刺骨。塞林脫掉身上的鎧甲才讓自己可以順利活動，現在她身上除了被水浸透的貼身衣物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但這噩夢似乎還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她沿著護城河一路遊出城堡的陰影，在身體凍僵之前找到一處淺灘，她爬上岸顫巍巍的走向黑暗深處。

    史戴德等人在伊文和普瑞斯離開後繼續深入遺跡，就算前麵有惡龍也不能阻止他們前進的決心，雖然這可能毫無用處。好在前麵不遠處他們遇到了守望者們。

    我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們。”為首的守望者說。

    你們為什麽突然離開？”史戴德問。

    迫不得已。”守望者似乎並不想重點解釋，“惡魔和地下民沒跟你們在一起？”

    他們放棄了。”史戴德道。

    守望者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說道:“我們正打算打開遠古諸王的沉眠地，我們要當麵問問他們是否還要繼續履行契約。你們可以跟我們一起來，也許先王們知道你們的同伴們的下落。”

    史戴德等人正有此意，便跟隨守望者們前往沉眠地。有了這些家夥在，人類士兵們終於不用擔心其他危險了。事實也證明如此。他們一路上都非常安全，沒再遇到任何怪物。

    其間史戴德詢問了關於龍的事情，守望者隻是淡淡的說，那家夥也是被詛咒束縛的一員，跟他們沒有區別。當然那也是先王的仆從，所以會本能的保護遺跡，攻擊任何外來者。就算守望者也不能幹預它的行動，所以他們一路走的都不是露天的地方。

    那像是地道或者是壕溝一樣的地形，一眾人魚貫而行，在穿過了幾道腐壞的大門之後他們來到一片陰森樹林的中心。哪裏有一個小型祭壇。

    圓形的祭壇地麵由白石鋪就，上麵是一座已經無法辨認的雕像。眾人在雕像前站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守門者們用了什麽法子，那雕像便慢慢轉動，同時基座向旁邊移動，漏出下麵的隱蔽通道。

    相對於外麵眾多的守望者和人類士兵，那通道顯然過於狹窄。為首的守望者也並不打算讓所有人都進去，便對史戴德說:“我帶一個守衛，你也帶幾個人就好，這裏沒有危險，沒必要一起進去。”

    話雖如此，但人類這邊此時隻有不到20人，史戴德表示不想再分開行動，同時也明確聲明他們不信任所謂的先王。守望者也沒有堅持便第一個鑽了進去，史戴德和其他士兵依次進入，最後由一名遠古守衛殿後。

    地下的通道甚至比之前的溝道還要低矮，高大的守衛隻能勉強行進，其他人也感覺非常不適。通道本身也非常粗糙，周圍都是裸露的泥土，既沒有鋪石磚也沒有加固，似乎隨時都可能坍塌。

    守望者解釋說這是他們留的後手，說白了其實是個盜洞。就連先王們也不知道這條通道的存在。也就是說就連他們也不是完全信任那些所謂的王。

    這時有一個王國士兵在行進途中感覺腳下踩到了有什麽東西，他彎腰去撿，卻發現那是一塊紅寶石。雖然財寶對他們而言已經不那麽重要了，但這個意外收獲還是引起了一陣騷動。

    不過當守望者看到那塊寶石的時候明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大呼不妙，急忙往前趕去。史戴德等人在後麵也加快了速度，他們不明就裏，守望者則無奈的說道:“這群老狐狸，他們知道這裏，那東西應該就是他們經過的時候掉落的！”

    你是說他們已經醒來了？”史戴德也吃了一驚，他無法相信那些所謂的古代之王還活著。

    恐怕他們已經離開了，我們得去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