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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上半場結束, 唐笙使了個侍女找辜七。辜七坐在那處本就渾身不自在,正巧有個托詞好走合了她心意。才剛悄悄離席走了兩步, 就讓候著她的唐笙冒出來拉住了手腕。
你陪我去他們休息的地兒看看。”唐笙一副哀求姿態。
辜七道:“去那兒做什麽?”那麽多人才從馬球場上下來, 肯定一身的臭汗,做什麽非要往那頭擠。
唐笙臉上一紅, 輕輕捶了一下辜七, “你明明知道還要來問我, 辜七, 你陪著我去好不好。”
當年若不是同樣的膽大妄為,辜七也不能和她成為好友。然而辜七自己吃過一回虧,此時見到她如此情狀,不免要多擔心一分。“你對陸祈舟當真這樣喜歡?”周圍的聲音十分吵鬧喧嘩, 因著馬球賽中場休息, 看台席上的許多人也都走出來休息鬆氣。辜七與唐笙兩人挨得近,她又是刻意壓低了聲音,所以即便言語大膽, 也並不會讓周圍讓注意到。
……”唐笙先是愣了愣, 轉念整張臉都像紅得將要滴下血來, “你、你怎麽忽然問了這話?”
辜七是覺得她的喜歡這樣狂熱, 很有幾分像當初的自己, 倘若陸祈舟也能對她回以對等的感情, 那自然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可隻是她單方麵的心意, 那豈不是最後要受傷?
那他是什麽意思?”
唐笙咬著唇, 半晌才嗔怪著瞪了一眼辜七:“你都想哪裏去了, 就是那回的茶樓我險些跌在地上,是他帶著我躲起來的。為了這個,我也應當當麵謝謝他才好。”話才剛說完,她又加重了語氣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再說了,這會趁著中場去瞧他們的多了去了,就你愛想東想西。你要是不肯,那我自己去就是了。”說罷,唐笙就轉過頭,負氣似得的快步朝著前麵去了。
誰說我不去了。”辜七暗道與其由著她一個人去,還不如自己跟著一塊呢,當即快步跟了上去。
唐笙這才重新展現了笑容,親親熱熱的挨著辜七,一口一個“好七七”的這麽喊著。
辜七上一世,倒是沒怎麽留心陸祈舟後來怎麽樣了,隻是他爹陸閣老一貫中正持穩,並未投向任何一派皇嗣。想來到後頭也不會因二、五、六三位皇子受牽連。辜七心中暗暗想,唐笙若真是能嫁給陸祈舟,也是不錯的。
顯然,這二人是小覷了韶王殿下和探花郎的號召力,不大的集賢苑早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那些人舉著橫條旗幟,互不相讓,人人都想擠到最前麵,若不是門口還有魁梧侍衛守著,隻怕就都要衝進去。
這麽多人……”辜七掩不住的驚歎,瞧著這嗚嗚泱泱一片,就止了心中想要繼續上前半步的念頭。她轉頭朝著唐笙道:“要不、咱們先回去吧?”
唐笙不肯,非但不肯,眼裏更是像被這氛圍點燃了兩團火,此時正熊熊燃燒。“辜七你是韶王妃,此時要來見韶王,讓他們誰敢擋著你!”
辜七叫她這話嚇得頓時瞪圓了眼睛,一把將她拖到了一側,低呼道:“怎、怎可如此!”她竟然被唐笙下了這樣的套子,怨不得來她先前非要這樣纏著自己來了。可此時任憑她再怎麽磨求,辜七就是狠了心不答應,“不成!”
為什麽不成嘛,韶王也在裏頭,你來看他本不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隻消順便將我帶進去就好了……”今日這情況想要進去本來就不可能,隻有這法子才可行。
這兒人這麽多,何況還有一多半是……”辜七看著支持裴池的那群人臉上的狂熱神情,難保不會……她心裏嘀咕,可別讓唐笙的一嗓子給鬧出事情來。“總之就不成,咱們再想想其他法子,許還有什麽側門的。”
唐笙很著急:“要有隻怕也被圍住了,旁人進不去,咱們自然也是進不去。”
正說著話,忽然有個侍衛模樣的高大男子到了二人麵前,朝著辜七行了禮後道:“王妃隨屬下來。”
唐笙喜出望外,晃動著辜七的手臂,聲音裏頭滿是激動:“能進去了!”
辜七朝著那集賢苑裏頭看,隻見那座二層小樓上正有一扇窗子開著,遠遠看去立在窗戶前的人影十分熟稔。
這一段路分明不是多遠,可卻是辜七走過的最為舉步維艱的。在場每個人都盯著她瞧,那眼神很不能在她臉上看穿了個洞。辜七以往雖然風光無限,可也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待遇,真真是有種受萬人矚目的意味。
她幽幽的想,這可都是因為韶王殿下的緣故呢。
進了集賢院,那侍衛要領著辜七入小樓,小樓底層是個大堂,裏麵坐著休息的便是藍隊的世家子弟,七八人或聚或散的。他們打老遠便見了辜七同唐笙進來,詫異之餘也認出了辜七的身份,起身見禮。
裏頭當屬陸祈舟神情最有異,他是頭一個看見辜七進集賢苑的人,原先還算沉穩的麵容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尤其是那目光,似恍惚、似懊悔、似惆帳。誰能料到那日茶樓一見後,宮裏頭就下了賜婚的聖旨,這樣的快,更是這樣的叫人措手不及。當時驚聞此訊,陸祈舟隻覺得自己一顆心被搓揉碾碎。若是尋常人家,憑著陸家的地位,未必不可以一爭,可對方是三皇子……他根本沒有與之一爭的半點勝算。陸祈舟隻能將失意深深隱藏,隻當時日長久,未必不能忘卻這一段尚未能開口明言的悸動。
可如今再見辜七,他便知道……自己的那顆心此生恐怕再不能完整了。
陸祈舟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待到人將要靠近時已經先前的情緒掩藏了個幹淨,隻語氣還稍有微顫,起身喚了一聲:“韶王妃。”
辜七點了下頭,又朝著唐笙看了一眼,自己一人沿著台階上了二樓。
裴池在單獨的一間小室,正站在窗前背著身。辜七進去見他沒動靜,先開了口:“殿下剛才看到我了嗎?”這聲音又軟又糯,實則辜七心裏頭莫名其妙的發虛。真是奇怪極了,她又沒有做什麽壞事,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情緒的。
嗯。”裴池應她。
辜七無奈的歎了口氣,韶王殿下很不會聊天,這樣一回真叫是堵死了接下去的話。然而想到剛才在賽場上,這位韶王殿下當真是……辜七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隻覺得當時自己的視線全都黏在了他身上,舍不得再看向別處。“殿下方才在場上好厲害!”辜七語調既然輕快又雀躍,真是將先前的情緒全都調動了起來,她走到裴池邊上,微微仰著頭看向他。
裴池隻要略垂下眼句能看見辜七紅撲撲的臉頰,瑩嫩白皙,透著如桃花瓣一樣的粉色,一雙漆黑的眼眸中閃動著……灼然的光亮。他凝視了她半晌,笑了一笑,語聲低沉溫和:“你就是為了來說這個的?”
辜七真是讓他這笑容給震住了,一麵臉紅,一麵磕磕巴巴的回:“不、不是的。”在此情狀下,她還是很老實的據實交代了,可卻似乎不能叫人信服。
來的正好,我正有樁事要你幫忙。”裴池溫聲道。
辜七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殿下要我辦什麽?”
不多時,響起了清脆的鈴聲,此間中場休息的兩隊人員紛紛出去。“還有下半場,殿下不去了?”辜七才剛問出來,又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這其實並沒有什麽好稀奇的。
此時辜七雖則站在窗口,可視線並未留意下頭,因為也就沒有發現有人離開時朝著二樓看了一眼。
裴池微微眯起眼,收回視線,“走吧。”
殿下,去哪兒?”辜七跟在後麵問。
其實,也沒有要去哪兒,不過是韶王殿下要沐浴更衣,一時無人可伺候。真正要尋個伺候的人,倒也不難,隻是裴池一貫不讓不熟的人近身,寧可親力親為。
現下倒是好,辜七正巧送上門來了。
辜七跟著進去,一見裏頭是浴房,趕緊又倒退了出來,“殿下……”她將尾音拖得長長的,充滿了疑惑。
不用你進來伺候,過會遞幹淨的衣物進來即可。”裴池道。
辜七看了看裏頭豎了一塊屏風,指著問:“衣物掛在這上頭不就好了?也不會沾濕了。”這可真是是辜七自小就養成的不可輕易抹改的嬌氣,她從來都沒想過要服侍人沐浴的,所以這會即便是裴池提起來,內心也是拒絕的。
裴池斜斜地看了她一眼,“衣物剛命人去取。”
哦……”辜七會意,衣物取來,總還要有人送進去的,顯然韶王殿下是不想旁人進去的。這麽一想,辜七心裏好受多了,可見裴池已將她看成了可親近的自己人了呢。辜七真是極容易滿足之人,之前還不甚情願,現在已經滿心歡喜了,“那我待會給殿下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