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一大早村子裏便響起了鞭炮聲，如同雷霆萬鈞響徹山穀，村子裏更是濃煙滾滾，混合著山穀還未消散的濃霧，把村莊捯飭的雲裏霧裏的，再有那飛鳥嘰嘰喳喳飛遠的聲音和小孩子的歡呼聲，加上那若隱若現的綠樹叢林，像極了人間仙境。

    我們村子布落在山穀，秋冬初春濃霧籠罩，陽光穿透雲霧帶著潮濕的霧水照耀萬水千山，直把濃霧趕走，它才展露無遺，那些霧雲有消失在山穀的，也有飄散到天上的，然後天空就碧藍如洗，萬裏晴空，大地如同三熏三沐，萬樹綠葉紅花，沁人心脾。

    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朝露在溫柔的陽光裏閃閃發光。等我們起床我母親已經煮好了湯圓，這是我們的習俗，在殺豬之前我們要吃湯圓。我們都好久沒有吃湯圓了，坐在桌子上一家人其樂融融吃起湯圓，吃完就開始磨刀殺豬了。按我們的習俗殺豬之前要放鞭炮，殺豬時候要放鞭炮，殺死了以後要放鞭炮。我負責幫忙綁豬的同時也負責放鞭炮，放鞭炮那是兒時春節裏最美好的最有意義的事兒。那時候，大人可以不給我們買新衣服新褲子但鞭炮那是必不可少的，要不然孩子過年就真的沒有任何意義了，對於小朋友來說，吃香喝辣不是過年的主角，盡情玩耍才是小朋友的宗旨，並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過年過年，就是為了讓小朋友們玩的開心。假若小朋友沒有鞭炮那就不是開心著過年而是哭著過年，所以小時候家裏經常會給我們多買幾串鞭炮。

    小時候我爸爸也會給我們買幾串鞭炮，那時候一旦過年了，我們口袋裏裝著鞭炮，手裏舉火把兒，那都是我們從爐火裏拿出來燒了一大截的小木柴，借用它們另一頭的火星點燃鞭炮。那可好玩極了，我們走在馬路上，操場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在火星上點燃鞭炮的導火線，一點燃立即往半空中扔去，那鞭炮就嗒的一聲炮炸在半空，煙霧繚繞；有時我們也會把鞭炮插到牛糞上點燃，那鞭炮一炸牛糞炸個坑，冒著煙火；有時我們還會插到螞蟻的洞穴裏點燃，看著螞蟻的洞穴被炸的灰黑色，看著螞蟻們驚恐的跑出來探看到底發生了什麽；有時我們把鞭炮放竹筒裏點燃，咚的一聲，聽著鞭炮發出不同的聲音。那時候我們自己還自製了放鞭炮的竹子槍，那原理我得用長篇大論才能寫完，模型非常像電視裏槍手拿的小槍，也是有著扳機，用那竹子槍我們可以把鞭炮射出四五十米遠，我們還經常互相比賽，看看誰的槍打的遠。

    那時候我們小朋友聚集的地方就是在蕩秋千場地了。我們村的蕩秋千場地在村子上方，那是用竹竿搭的秋千架。五根竹竿，大人們在地上挖四個很深的坑。再把四根竹竿一對一分開，把竹竿的一頭綁在一起，做成兩個上短下長的x字形，在x字形交叉處穩穩當當的綁上稻草，然後把竹竿長的這一腳插到挖好的坑裏丟入石頭穩穩固定。然後在另外一根竹竿上套上繞了好幾圈的兩個粗大藤條，兩個藤條圈再各綁上一條修長的藤條。把套好藤條圈的放到兩個x字形竹竿上，再在那那條修長的藤條上綁上一塊削好的竹木板，就成了我們名副其實的秋千。我們圍著那秋千搶著蕩秋千，一邊站著一大隊。這裏還有別的村子的小朋友來我們這裏過年的，這是小朋友最多的時候，我們放鞭炮的放鞭炮，蕩秋千的蕩秋千，一玩就是一整天。

    我家殺了豬又洗好了豬，遠房的親戚朋友也來了幾個，爸爸張羅了一桌好飯。一家人團團圓圓了，滿滿的一桌子。爸爸媽媽，我和我的兩個哥哥，還有一個我的嫂子和一個一歲多的侄子，還有我二哥的女朋友，還有四個遠房親戚，就算我侄子不用位置，也整整是十個人。爸爸拿出他自釀的穀子酒招待客人，我們三個兄弟也喝了一些。22年了，第一次跟爸爸放開的喝酒吃菜。遠房親戚朋友羨慕的跟爸爸說；

    “你可享福了，三個兒子都長大chéng rén，還有孫子抱，真是羨慕不已啊”

    爸爸則笑笑說；“嗬嗬，，也就這樣也就這樣，人倒都是長大了，事業還未成就啊！”

    知足吧！兄弟，你看你這幾個兒子個個五官端正，英俊瀟灑，健健康康，精神十足，過年過節了還轟轟烈烈的回來跟你團聚。

    嗬嗬，，說笑了，說笑了，來來幹杯，，，

    爸爸今年48歲，他十八歲結婚，十九歲有了我大哥，二十一有了我二哥，二十五歲有了我。我是超生，因此爸爸還因為我而賠了1000塊錢又結了紮。48歲還不算老，但爸爸已經是爺爺了，我的爺爺奶奶也還健在，他們是同齡夫妻，爺爺奶奶均69歲，爺爺奶奶20歲結婚，21有了爸爸。爸爸是家裏最大的，爺爺奶奶還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他們共撫養大了五個孩子。現在他們的大孫子已結婚生子，他們成了祖宗。

    今年過年，我們家所有人都回來了，包括遠嫁他鄉的大姑姑，我大姑姑嫁到江蘇，她帶著她的一個大女兒和一個兒子回來，我姑夫因為家裏忙沒有回來，還有我二姑姑和我二姑父也帶著她們的女兒回來了，我二叔二姨媽從普洱回來，她們的兩個女兒一個上學一個工作了也回來了，我大叔他也回來了，跟我姨媽離了婚，現在是他一個人，他的兩個兒子在他們爺爺奶奶家，偶爾也跑回來。這麽一算真的是子孫滿堂的一家人了，光是我們一家人要吃個飯也要擺三四個桌子。

    飯後我們一家人看著電視聊聊天，說說各自的工作以及收入，探探誰存了多少多少錢，奶奶，媽媽，姨媽，姑媽都催我趕快結婚，我說；還早吧？哈哈她們又探問我的女朋友。同時更是催二哥結婚，連女朋友都帶回來了，還不結婚幹嘛，也不小了，都24~5的人了。哥哥則笑笑說，也不急吧？哈哈

    我們過年是三天，這三天都是在家吃飯喝酒的，我們也走了幾家親戚，但我們這兒可就沒有拿紅包的習俗，我們最多就是送點水果糖果的。有時間我們一群夥伴就集中在一起喝酒吃飯，喝的醉醺醺的。我爸爸他們就更是離譜了，他們從第一天開始坐在桌子上吃飯遲到第二天，白天休息一下又是通宵達旦的跟幾個朋友劃拳，聊天。

    可當大人們，年輕人們在家歡樂，把酒言歡時候，有的小朋友就在山上放牛。現在我們村子裏還有一半的人家還養牛，那些養牛人家大人也招待客人，年輕人要陪朋友，所以放牛放鴨的事情就是小朋友了。

    我喝的有點多，躺了一會兒，走到神泉那裏喝了一把涼水也洗了一把涼水頭，一個人走到山頭上散散酒。遇上一個小朋友他獨自一個人在放牛。他坐在樹枝上看見我叫了我一聲，我左右看著。

    他搖動樹枝喊；“在這兒”

    我看到了問“你一個人在這兒幹嘛？”

    放牛啊！

    他手裏拿著手機，qq叮咚叮咚響。

    就你一個人嗎？

    是的，我家牛少，就兩頭，一頭還是個牛犢呢，所以我沒有去遠地方放。

    哦，那你挺好的，可以在村子旁邊

    才不好呢，總是聽見看見那些小朋友在秋千場蕩秋千，我又走不開。

    哦，確實也是，好了，我要再出去走走

    哥，你要去哪裏？

    隨便走走

    我走過去，一個人走在鬆樹林間的路上，現在蟲基本上都結繭了，所以走在路上我並沒有多少害怕。一個人走著走著，又看見遠處山上的牛，還依稀聽見牛鈴聲還有幾個牧童的叫聲。別人都在家裏玩的開開心心，他們卻在這兒放牛。自己小時候何嚐又不是這樣呢！

    那時候，我爺爺家牛又多，我一個人放十幾頭牛，從早上九點吃飯後就出去放牛下午四點才回來。我能玩的就是放牛回來以後跑去秋千場玩玩，有時候放牛回來還不一定能去玩，媽媽可能還叫你去菜地裏拿菜，叫你去水池洗菜。

    天氣有點熱，我坐了一下便回去，看著那山上烈日底下奔跑的小朋友，我不知道，我們這裏何時會結束這樣的日子，我也猜不到他們是否也像以前的我一樣孤獨，寂寞，是否也一樣，在那裏自娛自樂，唱歌跳舞。山還是那些山，樹還是那些樹，一代牧童離開又是一代牧童。不！他們比我們就幸福了，至少可以聊qq，微信，牛走失了打個diàn huà，發個qq問問，有時候發給朋友圈就又找到了。我們那時候喊破喉嚨都未必能喊到人。

    還沒回到村子，幾個同伴就打diàn huà過來了，問我去哪裏了。

    我說，在村子旁邊路上呢。

    趕緊回來，去找měi nǚ了。

    我回到，他們在村口騎著摩托車等我，

    去哪裏？

    到處啊！

    我去

    我們就又這樣牽著摩托車在山路上奔馳而去，放著低音炮。我一向不喜歡在摩托車上放低音炮的，但今天卻出乎意料的喜歡，而且一路上我們大聲歌唱。差不多到別個村子的時候我建議他們不要放了，影響不好，我們在山路嗨就好了。他們確實也關了，想當年他們不大不小的時候，山路上，村子裏到處是他們的低音炮，在村子裏嘀哩嘟嚕地非常讓人受不了，我就是那時候很討厭這樣的人的，搞的人家雞犬不寧，像打戰一樣。

    來到別的村子裏，遇上好多小姑娘，有老同學，有舊相識，也有陌生女孩。她們偶爾有幾個拿著東西連走帶跑地穿過村子，低著頭。幾個男孩子吹個口哨，哎，，，měi nǚ，拿了什麽？幹嘛走這麽快呀！也有老同學遇上了友好問候的。

    好久不見你了，什麽時候回來的呀？

    一個同學問我。

    好幾天了，好久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

    瞎扯，去我家玩？

    嗯，好的，等一下過來，

    那一定來哦

    好好

    遇上男老同學；

    老金，操，終於舍得回來了

    我笑笑，發支煙給同學，他也要發，互相爭讓著，最後不得已你抽我的，我抽你的。

    走，喝酒去，

    剛剛喝了，剛剛喝了，散散一下，

    什麽意思？好久不見，還不想聚聚？

    等一下來，等一下來，

    貼到他耳邊說；找měi nǚ要緊啊！

    他仰起頭，臥槽，重色輕友

    我哈哈

    那好吧，今晚我家吃飯啊！

    好的好的

    我們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串了串，的確看見了好多měi nǚ，也搭訕了很多。一直到下午我們又放著低音炮山路上奔馳回去，大聲唱著各種各樣的歌。

    有唱;我要像夢一樣自由，像大地一樣寬容

    有唱；我要飛的更高，飛的更高

    有唱；讓我一次瘋（愛）個夠，現在和以後

    有唱；我一路向北，離開有你的季節

    有唱；沒有什麽能夠阻擋，我對自由的向往

    有唱

    一路行駛一路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