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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裴向南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剛好開飯。
停好車子,就在樓下,停著裴深情的自行車,裴鐸蹲著正在做最後的擦拭。
一邊的水管已經關掉了,還滴著水滴。
他快步走了過去,站在了少年的旁邊,低頭看著他。
我看了你的學曆,很精彩嘛,沒想到你小時候參加過那麽多競賽,還跳級了,你的資料已經遞交上去了,轉學的學校入學需要kǎo shì,這個我幫不了你,如果想抓住這次機會那就努力吧。”
裴鐸手下一頓,低頭:“謝謝你,裴律師。”
裴向南看著他的後頸,這孩子長得很白,剛才他出去調查了一下,他在原學校打架也是事出有因,沒有持強淩弱,沒有校園欺淩,隻不過是上學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走訪他的同學才知道,他竟然私下做點jiān zhí,補貼家用。
家產被他母親敗光,追賭債的人才把他打成那樣。
他什麽都不說,自己掙生活費,還補貼家用,才十四歲的孩子而已,加以時日,也能是個男子漢。
小學時候學習成績優異,競賽獲獎很多,後來提前上了初中,現在初三在讀,因為有了個那樣不靠譜的母親嚐遍人間苦楚。
也難怪那位一直不願見,委托給他。
裴向南那點慈父之心已經被少年勾了起來:“這是深情的自行車?你幹嘛擦這個,她讓你擦的?她在家裏嬌氣慣了,你是男生,讓著她點。”
對女兒的疼愛倒是毫不遮掩,少年點頭,站了起來:“裴律師,那我能住在這裏嗎?不用非和你們一起,就在這個院子裏就行。”
他眼睛裏都是希望,看著男人,胸口微微起伏。
畢竟還小,有點緊張。
這是律師的家裏,肯定要安全得多,也是擺脫那些人的好機會。
裴向南歎了口氣,多少也能猜中一點他的心思:“我仔細考慮過了,你可以暫時住在這裏,吃完飯我帶你去取你的衣服和日常用品,至於住多久,也得看你自己。”
眼中的那點光,這就又亮了起來。
裴鐸點頭,這些年的羞恥感已經被他媽給作沒了,他剛才光著膀子洗了好一會兒自行車,周姐突然把他穿過的那件t恤送了出來,讓他把車推到樓下去洗,明明知道肯定又有事,也乖乖過來了。
他站在樓下往上看,裴深情正探出頭看他。
他再看,她突然拿出了一個小型水槍,對著他一頓嗤水。
可惜,三樓太高了,他隻需要看著她胳膊擺動,就能輕易躲開。
水槍太小了,水太少了,沒幾下就沒水了,她不見了,裴鐸就專心擦車,沒有挪地方。他擦了好半天,以為她裝了水還會回來,可惜她再沒出現。
這會裴向南說同意他留下來,心中那口氣終於鬆了下來。
自行車擦好了,跟著男人回到一樓,一進門,目光就在樓上樓下巡視著,沒有長發姑娘,連個影子都沒有,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先洗了手和臉,再回來就被裴向南按了椅子上。
很快,裴深情下樓了。
她這時候已經換上一套軟軟的兔子家居運動服,兩隻耳朵在帽子上耷拉在她背後,蔫蔫的像是她本人一樣。
長長地餐桌,她一個人坐在了最邊上。
裴向南坐在他們中間,往後麵坐了坐:“好了,今天我們家季大měi nǚ有事回來要晚的,咱們不用等她,我給你們介紹一下,裴深情,你那是什麽表情,嗯?”
少女一條胳膊扔在桌子上,身子一歪,還枕了上去。
就在他拍著手,說要給她們介紹一下的時候,撇了一下嘴。
很快,裴鐸就發現,這個男人的話毫無震懾力,因為他很快側身過去,理順了女兒腦後披散著的長發,聲音當中是無比的寵溺:“怎麽了?誰惹我們深情公主了?嗯?因為爸爸讓你麵壁思過,心情不好?”
裴深情吸著鼻子,臉色有點白:“嗯,壞爸爸。”
鼻音有點重,聲音很低,有點像撒嬌。
裴向南有點笑不出來了:“嗯,爸爸不好,一會兒陸大夫來,讓他給你掛點滴,過兩天就好了。”
從來感冒的小病也會拖很久才好利索的,都習慣了,少女嗯了聲,坐起來了。
言歸正傳,裴向南繼續介紹這兩個人:“好了,咱們認識一下,裴鐸,這位是我的女兒,裴深情,想必你已經認識她了吧,我們家二公主,從你繼父那論起輩分的話,你還得管她叫聲姑姑呢。”
說著,他又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看向女兒:“深情,這孩子我受了委托的,可能會在咱們家住上一段時間,都是親戚,要互相幫忙互相進步。”
左右看看:“都知道了吧。”
裴鐸嗯了聲,那邊的裴深情又癱在了桌子上麵。
很快,周姐端著湯從廚房出來了,這姑娘坐直身體,湯就放在了她的麵前,不光是大補湯,還有綠豆糕,各種小碟子小碗的小菜。
裴向南拿起了碗筷,故意逗著女兒:“呀,今天我們深情吃什麽啊,好像很豐盛的樣子。”
少女手裏拿著湯匙在湯裏攪了一攪,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想吃啊,都孝敬給您。”
他不說話了,反倒是裴鐸一低頭,聞到了一些中藥味,雖然很淡,但是他鼻子特別敏/感,能聞到飄過來的湯汁味道,餘光當中,少女動作很輕,不過開始喝湯了。
她吃得很少,沒有十分鍾就上樓了。
裴鐸可是餓了,一天沒有吃飯,足足吃了三碗米飯。
飯後,裴向南說等下大夫來,再帶他去取自己的日常用品。
很快,裴深情下樓三次,換了三次衣服。
無一例外的,都是裙子。
第一次是一條白裙子,第二次是一條青色的,第三次變成了稍微長一點的小花點的。
裴鐸坐在沙發上,好吧,這是她第三次下樓。
他看著這姑娘坐了沙發的另一端,拿著小鏡子,在鏡子當中仔細看著自己的臉,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在看她。
他便也不看她了。
不多一會兒,門鈴響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少年的餘光當中,又看向了那邊。
門鈴就像是某種xìn hào,他愕然地看著這姑娘放下鏡子,還特意理順了下肩頭的長發,然後躺在了沙發的貴妃榻上麵,閉上了眼睛。
周姐去開門,很快,兩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提著醫藥箱走了進來。
前麵一個歲數大了一些,五十來歲,戴著眼鏡,後麵那個客氣地謝過周姐,換過拖鞋,大步走過來了,裴向南從一樓房間出來已經迎向了前麵的男人,後麵那個一到沙發前麵,立即發現了裴深情。
裴鐸在一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年輕的男人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他瘦瘦高高,眉眼清俊,手裏還拿著醫藥箱。
這會正輕拍著少女的胳膊,笑得特別溫柔:“深情,怎麽在這睡著了呀,快醒醒~”
然後,裴深情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