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死了不是挺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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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著這急呼與尖叫,緊跟著一聲悶響,我被跑下來的靳廣國搡倒,當我連滾帶爬的衝下樓梯,靳希言抱環著李鳳甜嘴裏叨念對不起,他已經嚇得失神。
在靳希言懷裏的李鳳甜,半張臉被額頭上的血蓋住,更駭人。
而就在他們腳邊,倒著王桂枝,她閉著眼,嘴角有血,一條膝蓋扭曲撇著。
我渾身已經涼透,在一瞬空白後,用大廳的話機打了120。
阿言,我打120了,他們五分鍾就來。”
我蹲跪在王桂枝身邊,看著她那隻扭曲的腿,背脊已經被冷汗占滿。
我突然想起倒在血泊裏的l,我下意識的把手指放在王桂枝鼻下,她呼出的淺薄氣息噴灑在我的手指,我捂著嘴差點哭出聲。
王桂芝手邊落下一個人影,我順著影子看到了頓在一旁的靳廣國,他比我們早下樓,可卻呆在一旁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現下,他隻是木著一張臉眼睛在李鳳甜和王桂枝之間晃蕩,說不上驚慌失措也說不上傷心欲絕。
總之怪異的讓我心裏發毛,反觀靳希言,他像被夢魘了,這會兒才聽到我說得似的:“我媽,她怎麽流了那麽多血,是我推了她,是我的錯我的錯”
希言她們會沒事的。”
確實是靳希言推的,錯也不在我,但是確實因為我。
這件事已經不能論誰對誰錯,靳希言的愧疚已經讓我預感到我和李鳳甜若在起衝突,他會三思,因為他已經失手傷了自己的母親,所以不會再出現像剛才那樣衝動維護的舉動。
再比如我自己,在日後對待李鳳甜也不會像以往那麽囂張。
靳廣國這會兒才像入了戲,他向前兩步走到靳希言旁邊,帶著狂風巨浪的怒氣對著靳希言的頭就是一巴掌,他說道:“你剛才說什麽?你推的你媽?!啊!”
這種打孩子似的大家長做法讓我一蒙、
靳希言像被打醒了似的,眼角匯聚著陰沉轉頭盯著靳廣國,那氣勢洶洶的讓靳廣國不禁向後退了一步,但很快靳廣國又向前兩步站定,居高臨下的瞪著靳希言,極其輕佻:“嗬,兒子,被我揍不服氣?怎麽,我說錯了?”
靳希言忽地垂下眼簾,眼睛掃過我和我身旁的王桂枝,蹙著眉帶著絲冷漠的低下頭。
他緊了緊懷裏的李鳳甜,不再多發一言。
整個大廳陷入冷漠的氛圍,我握著王桂枝的手,心爬上一層霜霧,一是因為靳希言剛才那抹陰狠衝著靳父,二是因為這兩父子至始至終沒有看王桂枝一眼。
我以為自己認識了靳希言九年,已經對靳希言的性格了如指掌,其中一點就是他孝順。
可經過今天晚上小叔和李鳳甜的事,我才覺得眼前的靳希言有許多我觸及不到的東西,這種陌生感讓我難過焦慮又無可奈何。
救護車前後來了兩輛,靳希言和靳廣國陪著李鳳甜坐在一輛車裏,而我隨著王桂枝的這輛。
護士,我大娘的腿”上車前靳希言簡單像急救人員說了當時的情況:李鳳甜從二樓平台翻下來時,王桂枝從樓廚房衝出來接下了李鳳甜。
這個年紀骨質酥鬆很正常,摔一下都有可能骨折,這阿姨是另一位阿姨的姐姐嗎?
也不想著自己的身體情況就冒然衝過去。被那麽重的人砸下來,我們擔心的不是腿,而是內髒馬上到醫院了,你也別太擔心。”
姐姐?在外人看來也隻有至親才會如此義無反顧的衝上來當肉墊。
兩人很快被推進手術室,我坐在靳希言的身邊,伸手握著他的拳頭:“靳希言,這件事怪我,我不該那麽倔強,我要是聽你的話跟你下樓,也不會出事了。”
靳希言反手把我的手包裹在手心,握得越緊他的手越冷:“小簡,從頭到尾都不怪你,你不需要自責,是我沒有處理好你們之間的關係你後悔嗎?”
至始至終靳希言的眼睛盯著手術室,問到最後一句,他下顎緊繃著,像一根弦,隨著我每一字句他在輕微顫抖。
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呢?”
靳希言的眼角在我話音落下後張大,肩膀猛地一震,之後又抿著嘴角說:“沒用。”
沒用?
後悔也沒用。”
從他開口的第一句寬慰我開始,到這句生冷堅決的回答,都讓我心疼的想哭,可這時我不能太過脆弱,腦袋靠在他的肩頭,我說:
嗯,那就不後悔。我會一直陪你。”
我想這是我說過的最柔軟的情話和堅定的承諾。
那些亂七八糟的威脅,他們家亂七八糟的關係是否會讓以後的我忐忑和疲憊,但此刻的我沒有一絲質疑,我要陪著這個人,麵對所有的難題。
靳希言終於把臉轉過來,那眼睛裏匯著濕潤,他張張嘴想對我說什麽,又作罷的抿著唇環著我的肩膀。
手術室裏站出來一個年長的護士:“王桂枝的親屬在嗎?”
靳希言拉著我的手一個箭步衝上去。
我們是。”答完話,靳廣國和李蜜也湊了過來:“我嫂子怎麽樣?”
目前胸腹撞擊,肋骨戳進胸腔,已觸及心髒,同樣腦部也有出血狀況,現在需要家屬確認是否繼續手術。”
靳希言轉向靳廣國說:“爸,通知大伯。”
靳廣國根本沒想到王桂枝能傷得那麽重,點點頭走到一邊去撥電話,沒兩分鍾他走回來說:“電話撥不通。”
你們快點決定,患者傷得重,分秒都耽誤不得。”
這字我簽。”靳希言二話沒說在責任書上簽了字,幽幽的眼睛又看向靳廣國:“爸,我大伯多久沒給家裏打電話了?”
我我怎麽知道!你大伯在部隊每天都有任務的,和我也很少聯係!”
我握著靳希言的手,安靜的聽著他和靳父之間的看似平常又顯得頗有深意的對話,顯然靳廣國被靳希言一問有些慌神,他說:“我再去聯係聯係!”
看著靳廣國匆匆的背影,我低聲問了句:“你大伯和你爸關係不好?”
不好。”
不好,他大伯還讓老婆孩子住在這裏?不好,他大娘感恩戴德的連命都能不要?
沒多問,我們又坐回椅子,沒一會兒另一間手術室門前的燈滅了。
李鳳甜頭上纏著紗布被推出手術室,大夫說沒大礙,就是磕破了腦袋,流血過多,觀察一天就會醒。
我們都鬆了口氣。
二嫂子真是命大呦!”一直坐在角落的李蜜拍拍屁股起身:“這都晚上了,我回家準備點飯菜啊,晚上你們還要看護,可不能餓肚子。”
靳希言蹭的站起來,兩步走過去俯視著李蜜:“小嬸,留點口德沒什麽不好,飯不用你送,人不用你看,你隻要管好你的嘴巴和你的人”
李蜜的臉刷的白了,從我的角度看過去,李蜜縮著腦袋,目光閃爍驚疑不定,努了半天嘴,她蹦出一句:“有有你這樣和長輩說話的嗎!”嘴上叫囂,但下一個動作卻透著一個怕字,她斜身從靳希言的身前蹭出,碎著小腳快速走開。
靳希言,你快去病房吧,這裏有我守著,我想阿姨醒來第一眼最想看到的是你。”
靳希言冰冷的眼裏有了溫度,他把額頭靠在我的額頭上:“還發燒”
快去吧,我真沒事,病房那邊得有人,別讓大夫找不著你。”
靳希言斂下眼,大手在我腦袋上揉了一把說:“我去去就來。有事給我打電話。”
陰暗的手術室很快隻剩下我一人,我坐在長椅上,用手機登陸了qq,對著靳馨馨晦暗的頭像留言。
我盯著屏幕近10分鍾,沒等到靳馨馨的回複,倒等來了郝洛天的信息。
不怎麽樣,可我也不會對著郝洛天訴苦,滅了手機屏,我並不想回複。
最後一句,我能想到郝洛天那張失落的臉,但很快他又回了一條:
他說那麽多,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我的興趣、我的嫉妒。
可我卻冷冰冰的敲了三個字:
過了五分鍾,短信再次跳出來:
我對郝洛天說了那麽多次我不愛你,也不能製止他不愛我,對於無法回應的愛,我隻能我把手機放在一旁不做回應。
過了二十分鍾,我的手機再次響了,接通陌生號碼,一個嘶啞的女聲伴隨著一陣巨響傳來:“安簡是嗎?我媽到底怎麽了?”
我被類似連續射擊的聲音嚇了一跳:“你是靳馨馨?你身後是什麽聲音?”
那邊聲音頓了下,說:“槍聲,我在射擊場,我出來說。”
放下心,沒一會兒靳馨馨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一字不差的告訴我,我媽現在的情況。”
我簡單的轉述一遍,並把王桂枝現在的情況說了出來,那邊幾次抽氣的聲音讓我認為她在哭,放緩了聲音我問:“馨姐,你能回來看她嗎?”
那邊沉默的半晌,我聽到比哭更難聽的笑聲:“她活著,就是受罪!嗬嗬嗬,還主動跑去當肉墊?嗬嗬嗬嗬。死了,不是挺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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