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如相忘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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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廣國一張國字臉已是陰鬱滿滿,他眯著眼淡淡的瞟向李蜜,又看向他的小弟靳季明:“靳家的規矩都忘了?我們家還能不能安安靜靜吃頓好飯,嗯?”
李蜜放下湯匙,一臉難堪的轉向一邊,靳季明冷冷的看著李蜜,嚴苛的說道:“李蜜,你的嘴該縫上!”
靳廣國又看了我一眼,把碗筷向前一推,他盯著李鳳甜懷裏瑟縮的晨晨冷哼一聲:“李鳳甜,把孩子送回去!立刻!這裏,有你們李家人有你一個就夠了!”
李鳳甜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給晨晨喂著魚肉,而晨晨小小年紀卻比其他孩子敏感,他左右張望不敢吃李鳳甜勺子中的魚肉。
而我因為李蜜的話,目光如炬的盯住李晨晨的小臉。
他除了有些營養不良,但皮膚白皙,唇形,眉形,眼形挺像坐在對麵的靳廣國。靳希言眼尾更修長些微微向上挑,可誰知道李晨晨長大張開了是不是更像靳希言?
嗬,晨晨,你媽媽叫什麽名字呢?”我突然出聲,李鳳甜手一抖,湯匙掉在了桌上。
小簡,為什麽這麽問,我讓李鳳甜把孩子送回她侄子家!你不要多想啊!”靳廣國為了我的注資,當然要穩住我這個有錢的兒媳,他狠戾的瞪著李蜜和靳季明兩口子,一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表情。
我也推了碗筷,忍著肚子一陣陣的絞痛,深呼一口氣我笑笑:“李鳳甜,你說這是你侄孫,他三歲還是四歲?你記得清?”
晨晨,三歲半了。”李鳳甜慢幽幽的抬起頭,看著靳廣國又得意洋洋的看著我:“安簡,你在怕什麽?難道你在怕,著孩子是小言的?”
若真是靳希言,我不會怕,而是恨。
一次次對我訴真情,一次次對我說和盧伊沒什麽的男人,一次次說我是他第一個女人也是唯一一個女人的男人,都是謊。
李鳳甜!”靳廣國臉上不比我好看多少,他起身一把拽著她的胳膊說:“你給我聽著,收起你的小算盤,我說過,安簡是我認的兒媳婦兒,隻要有我一天,其他女人別想進靳家的門。無論這個孩子是你從那裏搞來的,都特麽給我帶走,李鳳甜,你最好別逼我”
李鳳甜看著靳廣國的臉有一瞬愣神,她像是被最後一句話刺激到了,她抱著李晨晨一側,抬腿踢向靳廣國的膝蓋:“到底誰逼誰!你自己心裏清楚!嗬,有本事,你向我提出離婚!哈哈哈!”
亂成這樣不離婚,厭惡到這樣不分居,這兩人到底掌握著彼此什麽秘密,能讓他們栓一輩子?!
靳廣國畢竟已經六十,他膝蓋一軟,狼狽的後退了幾步。
廣國!”李蜜站了起來,但又尷尬的坐了回去,她這麽一叫,已經把這個家亂七八糟的關係又癱在桌麵上。
哼。”李鳳甜搖搖晃晃的起身,抱著晨晨,幽幽的看著我,卻對晨晨說:“晨晨啊,告訴這個狐狸,你媽媽叫什麽名字?”
媽媽媽媽叫,叫王愛,爸爸爸爸爸爸叫”李晨晨哭得抽噎,抱著李鳳甜的脖子嚎啕:“爸爸叫什麽嗚嗚”
你爸爸叫李猛。”
李晨晨已經哭得喘不過氣,而李鳳甜卻笑得尖銳:“哈哈哈,安簡!你根本生不出孩子!”說完,她哄著李晨晨:“姑奶奶帶晨晨吃好吃的去,晨晨乖,他們都是妖怪,以後離他們遠一點!”
我從腳底冒著涼氣,對最後李鳳甜那句陰毒的話說不出一個字,是她知道我是p型血?還是這隻是她的詛咒?
我不會讓外人興風作浪!”靳廣國狠戾的瞅著上樓的一老一小,沉下表情的他,猶如一條陰狠的毒蛇盯著礙眼的獵物,隨時都能吞入腹中。
飯真的吃不下,我起身繃住自己的氣勢,我掃向靳廣國:“靳伯父,過幾天才能解凍資金,所以一切還有時間。”
我緩步走出別墅,來到靳家無人打理荒蕪的花園。
暖冬的太陽溫暖不刺眼,我坐在鐵藝雙人椅上,拿起電話打給了郝洛天。
喂。”郝洛天突然不再張揚,不再喊我小安安,而是陰沉沉的客套招呼,我知道他在為我那天在醫院放棄新公司的事不爽。
洛洛。”我看著藏在白雲中的紅橙橙的太陽說:“郝氏的項目草案我已經做好,今天交給你看,如果通過,我再精修。”
你那邊又發生什麽事?”郝洛天涼涼的問我,而我隻是把結果告訴他:“加快速度,我不想等了。你那邊妥了,告訴我。還有,我想查一家地產公司,你那邊有消息給我信兒。”
我把靳廣國現在任職的所在公司名告訴郝洛天,雖然同在s市但是跨行業的內部消息我並不清楚。比如靳廣國拉我去投資地產好像挺急,但他的初衷絕不是為了幫我和靳希言擴張“女王萬歲”。
掛了電話,我依然仰著腦袋看著流動的白雲,拚命放空自己讓自己心平氣和,可想到的全是靳希言多變的麵孔。
暗戀容易,相戀難。相戀容易,信任難。信任容易,相處難。
而我的每一步都很難。
而我最怕的就是還沒來得及遠離就開始恨上靳希言。因為恨往往比愛來得更為濃烈。
腦袋裏混沌一片,我的視野越來越模糊,最後癱在座椅上昏了過去。
狐狸阿姨狐狸阿姨”
有人扯著我的衣角,奶聲奶氣又小心翼翼的喟歎我。
我睜開眼時,天暗了不少。
小鬼頭你是沒聽懂我的話?離我遠點!”
狐狸阿姨奶奶睡著了,那大屋子裏麵沒有人了。可我好像知道繪本裏的故事狐狸阿姨,讀給我聽,好不好?”
我詫異這個孩子是真少腦子,還是太大膽。
我想我見他幾次,每一次都是晚娘臉,他為什麽還要來粘我?小孩子也流行抖?
不好。”我扶著扶手想要起身,可兩腳已經凍麻了,我看著我的兩隻手,已經發紅發紫。換句話說,如果不是李晨晨,我也許會凍死在花園?
這種突然昏過去的情況,我是第一次碰到,想到這我僵著手裹緊了自己的棉襖,哆哆嗦素的哈著手。
狐狸阿姨,你不會真吃了我對不對?”
我狠狠的瞪著李晨晨:“會,所以快滾。”
李晨晨失望的垂著腦袋,手裏捏著一本書皮破爛的繪本,書名是《我的爸爸》。
晨晨,晨晨的爸爸不喜歡晨晨,王愛媽媽說在晨晨很小的時候,爸爸就去找狐狸精了你是狐狸精,那你告訴我,我爸爸什麽時候能回家?回到家,媽媽就會更喜歡晨晨,因為我也好久沒見過媽媽了嗚嗚”
聽著奶聲奶氣的哭泣,我有些煩躁,揉著自己麻木的雙腿,輕輕的跺著腳:“你說下你爸爸的名字,我想想是不是見過,我可以讓其他的狐狸精放他回家。”
因為李晨晨剛才在餐廳並未說出他父親的名字。
嗚嗚,狐狸阿姨,我忘記了怎麽辦”
我想想,他是不是叫靳希言?”我不知道自己在和這個小毛頭胡扯什麽,隻是下意識的套取一個孩童的真話。
不是的。”
李晨晨急促的搖頭,然後又揉著眼睛哭:“不是的”
我起身緩緩的走進客廳,小毛頭卻亦步亦趨的跟著我:“狐狸阿姨,現在能給我講繪本嗎?”
我上了樓,站在臥室門口,故意一臉不耐煩:“可以啊,但是我得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靳晨晨瞪大眼睛,兩隻小手捂著胸口:“我的心髒不能給你!”
我盯著李晨晨的頭頂說:“我不吃你的心髒,我隻要你的一撮頭發。”
李晨晨歪著大大的腦袋,萌萌的看著我:“阿姨要給我理發嗎?”
對,隻要一小撮頭發。”
我轉身走進臥室,坐在飄窗那,看著晨晨抱著他的繪本,一臉興奮的朝我走來。
那搓幼兒的頭發被我包好收進了電腦包中,然後我捧起繪本,形容著一幅幅父愛如山的繪圖,晨晨就坐在我旁邊,到最後已經趴在我的膝蓋上:“狐狸阿姨,原來爸爸是這個樣子,他很高,能把我舉起來,我能變成飛機在他的頭頂飛起!他像山一樣,在下暴雨時把我裹起來哇,爸爸還能陪我踢球球有爸爸,真好。”
事實是,我沒法回答靳晨晨的問題,爸爸是個什麽樣子,但絕不是安小明和盧老爺子。
狐狸阿姨,我一會兒去問姑奶奶,讓她再說一遍我爸爸的名字,我再告訴你。你一定要讓他回來,我要和他一起做這個故事書裏所有的事!”
我手指一顫,閉上眼拔下了晨晨的幾根毛發,在他的痛叫聲中,我整個人龜裂成寸草不生的貧瘠土地。
痛,痛。”晨晨哀怨的看著我。
有些痛揉揉就好了”
可是,有些要很久才能好”說著晨晨撩起了他的小棉襖,我看著他腹部一道深黑的痕跡,有些驚:“誰打的?”
晨晨像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把衣服撂了下來,頭搖得像撥浪鼓:“晨晨自己跌倒的”
我幹巴巴的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我看著又抱著書本的小男孩,覺得自己不該如此關心。
阿姨,你說我爸爸是不是和靳叔叔一樣高?”
其實沒有爸爸也可以過得很快樂”我自言自語,卻讓晨晨聽到了。他彎著嘴巴,眼淚說掉就掉:
晨晨不快樂晨晨想要有爸爸,所有的孩子都有爸爸,為什麽我沒有爸爸。”
一抹愧疚感揪著不放,我竟然想起我肚子裏的孩子,如果他能平安出聲,他是不是會埋怨,把他帶到世界上的人卻不給他完整的家?
也許我還會像我的生母時娟那樣,死在產房,到時候,我的孩子怎麽辦?
可是我卻無法忍受一個不坦誠的男人,再把我的寶貝交給這麽一個混亂的家庭
我該怎麽辦?
狐狸阿姨,你哭了?”
李晨晨的小手蓋在我的眼角,他已經不哭了隻是睜著一雙懵懂的眼睛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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