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說好的同舟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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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希言突然把我摁在肩頭,聲音發顫的說:“我很感動。”

    我以為那是感動,後來卻知道,那是他給我的錯覺。

    我拍著他的肩膀,低聲安慰著,半晌靳希言拉開我,說是會派人來這邊照顧靳晨確保他安全就行,至於能不能治好了,不關他的事,而我得跟著他回到s市。

    我懂得他的分寸和安排,沒有任何疑意的上車,他把我扔到別墅讓我休息,又匆匆趕去拳場,說是灰幫鬧事。我要跟,靳希言卻說小事情,不讓我操心。

    沒有攔著也沒能跟著,我看著靳希言急匆匆的背影,壓下患得患失,轉身回到了空曠的別墅。

    幾個月前靳希言給我配了手機,但對我來說手機就是一種裝飾,我沒有機會聯係他人,也沒有時間上網衝浪,我隻有一門心思的撲在靳希言身上,說是我和他越來越像不如說我越來越沒有自我。

    也許我難以忍受大別墅的空曠寂寥,我窩在沙發裏翻著新聞頭條。

    一則新聞,是古爺的,說是內地慈善家古楚和b市副市長千金昨日完婚。掃一眼,我才知道那市長姓顧,女兒是留學英國的高材生,在國外也熱衷慈善。新聞很大的篇幅是說婚禮簡單不鋪張,隻請了十桌親朋,倒是符合作風規定。

    顧b市的根基頗深的巨賈顧家?

    我撇撇嘴,乍想起靳希言曾提過,我的行蹤是顧繁告訴他的,也就是說,顧繁是知道道上的希爺就是靳希言,他們有電話往來。

    所以,顧繁一直站在郝洛天的對立麵?是因為一個陸冰還是顧家也牽扯到這深深的蓄水池裏。

    我的思緒匯聚成一隻張牙舞爪的獸,多想一步,讓我窒息,包括那個給我溫暖的陸冰也有自己的私心牽扯到這複雜的事件中。

    嗓子發堵,陸冰的音容笑貌就像被擱置的泛黃的照片,它提醒我是個自私的女人,再冷酷也抹殺不了對一個男人背信棄義。

    手指微顫,我隨意點著屏幕,卻在跳動的頁麵劃向了財經板塊。

    原本穩健的醫療板塊受到郝氏和顧氏失合,高科技醫療投資基金崩盤,讓整個醫療板塊震裂,引起近三日大盤跳水。

    郝氏和顧氏?我搜索一通,看到了郝洛天和顧繁解除婚約的消息,也看到彼此抽去合作項目資金的新聞。從外界看,不是利好消息,可對我來說卻是鬆了一口氣。至少,他的精力隻會放在他的家族事業上,也會放鬆對我的注意。

    苦中作樂罷了。

    恍惚之間,我看到手邊的啤酒罐,數一數有六瓶,彎身撿起,再起身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黑色的雪花不停的落下,這種熟悉的被迫掩埋的感覺太過熟悉,我轟隆倒在沙發裏,陷入冷寂的黑。

    靳希言把我喊醒了過來,他帶著責備的看著我說我不乖,怎麽能偷偷喝酒,醉鬼一樣癱在沙發上。

    可我知道那幾瓶啤酒,根本灌不倒我,昏迷前我是清醒的。心頭微涼,我眯著眼睛,遮掩慌亂。

    我裝著醉酒撲在靳希言的懷裏,仰著臉對著他的鼻子哈氣:“老公你回來了”

    靳希言捏著我的臉,一轉身把我帶到浴室,他攬著我坐在浴池裏,揉著我的眉心。

    灰幫又生了什麽事?”

    還不是柬埔寨的貨。”靳希言低聲一撇嘴:“高成本搞來的東西,被條子端了。”

    他們以為是古刹壞了規矩,串通了警方,讓他們受到牽連?灰幫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以此挑事兒爭地盤?”

    靳希言啃著我的脖子,繼續揉著泡泡,若有似無的聲音穿過熱氣透了過來:“是小五幹的。”

    我眉頭突突的,啞然:“小五不是在麗江挺好,她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老婆,你是不是沒醉?”

    靳希言哼哼兩聲,我抿著嘴壓下心慌,抬頭吻了他的臉,敷衍下:“醉了,又被你啃醒了。”

    一個深吻結束,靳希言才懶懶的說:“確實是小五舉報,而她已經不是我們幫會的人,古刹這次也損失慘重,所以小五那邊也會被追殺吧。”

    靳希言像是在等我開口像原來那樣替小五說句好話,讓他幫著照顧點,可我們兩兩相望,我隻有苦笑再苦笑:“莫負深情人唉,小五足夠理智又足夠瘋狂,無論小五是什麽選擇,後果總有她來承擔。”

    靳希言深深的看著我,把我捧到腿上,沒有任何招呼的情況下,貫徹。

    我扶著浴池邊沿,驚呼一聲罵他瘋子,而他真是反常一樣扶著我的月要,靠著浮力輕鬆的上下。

    今天的靳希言像是心裏壓抑著一頭雄獸,而我心上正好也有一隻被殘酷壓力召喚而出的慈獸,兩獸相交發泄總比情愛多。

    在床上水淋淋的最後一擊時,靳希言給我一個嗜血的吻,那麽用力,要把我的靈魂抽到他的軀體裏一般。

    倦怠的抬著眼,看著窗外的圓圓的月亮,月光照在靳希言手心裏的媽富隆。

    我吞下。

    理由彼此心知肚明,一是我的血型,二是我們沒有平靜的日子去養育第二個寶寶。

    雞湯早在他回來時就已經燉上,這次的愛愛,帶著往日不同的氛圍,我不說他不說,可彼此都心照不宣不想去細問。

    他下樓炒菜做飯,我起床穿衣,依然勁裝皮褲,是和他晝伏夜出的裝束。

    不過這次出乎意料的,吃完飯他卻帶我上樓換上黑色的運動裝,黑色的運動鞋,開著摩托帶我穿過摩登大樓平緩告訴,繞上崎嶇山路。

    月光下是石碑林立的墓碑。

    我抓著他的手,跟著他穿過泥路穿過林立的小道,最後在一處的墓碑前,停下。

    爸。”靳希言輕輕一聲。

    我心尖一顫,盯著那沒有篆刻文字,卻被打掃的幹淨利索的石碑,靜默。

    爸。”第二聲,他轟隆跪下,而我也跪了下來。

    爸。”第三聲,靳希言最終還是抖了音,重重的咣當一聲,他把腦袋磕在石階上。

    那一聲鈍響讓我心疼到碎裂,我伏下身子也跟著他重重一磕,我跟著複述:“爸,我是靳希言的妻子,我是安簡,我們會找到媽,救出馨馨姐。我會一直陪著靳希言,不讓他再孤軍奮戰。所以,請您安息。”

    我知靳希言想說的承諾,所以我代他許諾,

    我以為靳希言會有千言萬語和墳墓裏未曾相認的人說,因為他的喉結不斷的滾動滾動。誰知他隻是攬著我的肩站起身。我緊緊的攬著他的腰,淚眼模糊的看向靳希言,可他眼裏卻沒有半丁的水花,隻有赤紅的眼底。

    三秒後,他帶著我轉身。

    我捋著靳希言的腰眼,走出幾步後我說:“以後,我們帶豆豆來祭掃。”

    靳希言深深的望著我,下巴隻是輕輕一點。

    咣當。

    我循聲而望,一個穿著破舊羽絨服的老人,一臉震驚的看著我們。

    她的腳邊倒著一塑料桶,月光照在撒出的鐵器上,那是鋤草的鏟,和簸箕。

    靳希言整個人僵了。

    那個女人一拐一拐,應該說是一條腿拖著另一條斷著的腿。

    小小言”

    沙啞一聲,確實包含震驚和鎮痛。

    靳希言突然卸掉力量緩緩的跪在地上,在墳前沒有流下的眼淚從他大張的眼眶裏滾滾灑落。

    白發女人突然住了腳,有些無措的站在兩步之遙,對著下跪的靳希言手足無措,不過她也哭了,她說:“小小言大娘我”

    媽!”

    我跟著跪下。

    王桂枝呆呆的站在月光裏,髒兮兮的捋著她的銀發,最後放在嘴邊,隻有嗚咽:“小言你喊我什麽”

    一個響頭,我心疼他也心疼王桂枝。

    她一張手臂,把靳希言和我同時納入瘦弱的懷裏,我們跪著她站著,那舊襖子急速的顫抖。

    啊!!!”王桂芝終於像是爆發一般,在孤墳林立的荒野中嘶吼著,她的嚎啕也是呐喊,就像她無力抵抗的命運和靳家的無情,她是本分的老實人,農村婦女嫁入高幹門第,守舊懦弱,終究讓她喪父失女,她守著兒子卻認不得,若是放在我身上,我也許早就亮出刀子戳死靳廣國和李鳳甜。

    不知過了多久,王桂枝抹著幹了眼淚,低下身子伸手,想給靳希言擦眼淚,可當她看到自己幹裂贓汙的手時猛然一收:“快起來,地上冷。”

    我和靳希言扶起王桂枝,她更別扭低聲說:“我身上髒,別把你們的衣服弄髒了”

    媽”我輕輕喚著,李鳳甜激動的抹眼淚,她一直說:“好,好!在靳家時,我就覺得小言眼光好,真好,發生那麽多事,你還在他身邊。”

    我抽抽鼻子,心裏虧,畢竟我也曾狠心的對待靳希言。

    是,安簡,很好。”靳希言一句,伸手在我額頭上點了點,帶著一絲心疼說:“淤血了”

    王桂枝看到我們之間的互動,挺欣慰的:“剛才你們見過老忠了?”

    老忠,是王桂枝對靳忠的愛稱,可見他們之前的感情有多穩固,我也猜,靳忠一定是個專情的漢子,否則作為靳家長男不會娶了毫無背景的女人,麵對壓力情願被雪藏也不願離婚。

    嗯,媽,您每晚都會來這裏嗎?”

    我撿起小鏟和簸箕,王桂枝拿著小鏟簸箕帶著執拗勁兒走到墳前,她坐下,用小鏟把枯草又鋤了鋤:“我就住這。我得把前輩子他沒陪我的時間,讓他賠給我。”

    帶著點埋怨,卻又甘心,我牽著靳希言的手,湊上前說:“媽,我們接你回家,等一切都順利了,我們重新修墓。”

    不了,不了。”誰知王桂枝搖搖頭,拍拍墳頭說:“安簡,我犯了錯,早晚有一天得被抓起來,趁著時間還寬裕,我哪兒也不去。小言,身邊有你,我放心了。真放心了。”

    媽。”靳希言坐在她身邊,一把抓著她的手說:“你沒錯,你不用自責,沒人會抓你,沒人!”

    王桂枝對我招招手,我坐了過去,她把靳希言的手疊在我手上說:“我快入土的人,沒必要多操心我,而小言,有生之年你你還能回來,我就很感謝老天爺還給我一些時日。現在我隻念著我的孩子都能平平安安,沒有大風大浪的過完餘生。”

    不可能,媽。我不會饒了靳廣國,不會!”

    王桂枝又拍了拍墳頭的土,在聽到靳廣國的名字時,手掌漸漸攢成拳頭,她又哭了:“是啊,有些恨,都紮根了你說,我該不該把那東西給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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