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重慶，我看懂啊流轉的內部文件，沒想父親動作快得很，他成了這次軍委改選的候選人之一。

    我掃著紅頭文件，聽著不斷嗡嗡響的手機，得到消息的那群太子爺不斷和我發恭喜，約著我喝酒吃飯。

    我沒有任何興奮的感覺，而是隱隱的憂慮。在哪兒都講究一個論資排輩，白質鳴可以那麽快爬上去，單憑關係，總覺得欠著點兒。

    很快，父親從重慶司令部給我打了電話，讓我晚上跟他去見人。

    在重慶最豪華的酒店包廂，我見到了北京的商界有名的幾家人，最有名的是顧家，郝家，還有北京部級的副國級的人物，表麵是引薦白質鳴，其實更多是這些人找個避諱的地市，商量一些其他事。酒過半場，推門進來的一個栗色頭發女相的郝家公子，郝洛天。

    整個酒場，他一直處於上風，簡單幾句穿針引線把幾家的關係綁得很牢。

    我迷蒙著眼借著醉意打量著場上喝得群情激昂的人，也隻有郝洛天始終保持著一個水準，不痛不癢掌握著全局，可又一點也不凸顯，特別是他笑不達眼底的冷讓我始終不舒服。

    白質鳴後來也有些喝大了，他敬著北京的幾個人，最後被我架著出了酒店。

    白質鳴在車上稀裏糊塗的罵著說著，也許故意說給我聽，所以他指著我喊井真的名字，他說：“井真，你從我身邊搶走的，你一次驕傲的東西，我全部搶回來，我要讓你成為北京的笑話！”

    說完，他吐了一車，我拿出毛巾擦著他的嘴角，白質鳴對著我大喝：“麻痹的白引，要不是你，我就能和小茹在一起！要不是！我該掐死你！我第一次帶你回來就該掐死你！”

    我還是沒說話，把他的領口擦幹淨，直到他說：“還有井敬！老子小子，我都不會放過！”

    我收回毛巾，冷冷的看著白質鳴，淡淡的說：“勸你，最好放棄這個念頭。”

    白質鳴的鼾聲傳來，我靠在一旁，閉上眼腦海裏翻滾著白質鳴的每一句話。

    這些年我不斷做生意，想著退伍，脫離白質鳴的掌控，可今天我知道我的想法幼稚了。

    特別是當我看到酒桌上的那些級別的人，我知道位高權重可以輕易擺活一個素人。

    我一直知道我是白質鳴換出路的棋，也是他後來到重慶的兵，他厭惡我恨不得掐死我，以前不得不掐死我，可現在飛黃騰達了，為何沒有驅逐我反而帶我參加這樣隱秘的聚會？我還有利用價值，是我身上的軍事才華？

    不對。

    是我和他的養育親情，所以信任我？

    也不對。

    我腦袋疼的嗡嗡，不斷回想這場飯局裏的所有人，誰做上位誰做下位，他們每個人的對話。

    比如郝家提過，有軍用項目要民營助資

    腦袋正疼著，井敬來了電話。

    看著閃爍的姓名，我不由自足的笑出聲，我掛了電話，我回他和白質鳴在一起，等回去給他電話。

    他回了一個哦。

    沒三分鍾，他突然發了一張照片。

    我瞪大眼珠子，快速的保存照片，回了他三個字：小瘋子。

    喝了一斤多的白酒，我的心也突突突的跳著，我催促著司機開快一點，把白質鳴交給幫傭，我匆匆的走了出去。

    十一月的冷風吹在臉上，也平靜不下騷動的心。

    他在照片後麵追了一條短信說：你覺得是不是比你走之前長大了

    彩信裏是是他躺在宿舍的床上，扶著鳥，自拍照。那角度，是鳥在鏡頭前，臉遠遠小小的，不過那表情特別認真，一點也沒撩騷的猥瑣或者羞澀樣，仿佛真是在向我求教，那地方有沒有長大。

    他這是撩我還是勾我，讓我心癢難耐，思念成疾，最後隻能望著照片像個癡漢。

    虧我還是整個師部的草。

    忍不住電話給他打回去，井敬懶懶的喊我：“哥，你辦完事兒了？”

    沒辦完。”

    哦，那我掛了，我睡覺了。”

    我沒辦完你”我壓低聲音，心裏想得難受，沉了半天隻能歎出一個：“寶兒”

    那邊的呼吸緊了緊，大概五秒鍾，他低聲的告訴我：“最後的軍訓匯報，我的各項體能成績第一”

    很厲害。”我也很驕傲，他是個有目標的人，少爺脾氣卻不是少爺作風，比如他以文化課第一的成績考進入了北京最好的軍校，最尖端的專業，若是橫向比較，他應該是比我強。畢竟當初我在軍校的各種第一是有在軍營磨練出的底子的。可井敬不是，他算是高材生，在訓練上是白皮。我看著明月飄飄蕩蕩，想著他是不是訓練的黑了瘦了，是不是又長高了。

    所以哥”他輕聲一歎，帶著無奈似的。

    嗯？”我淡淡的回一句，氣息裏太多思念，一張口便是想哭。

    能不能等我再長大點兒？”他的語氣很嚴肅，聲音低沉的尤為好聽。

    我沒明白，我不是一直陪著他長大？他長著我也老著，反正一輩子瞧著他蹦躂，什麽等不等的。

    沒懂。”

    我聽見下床的聲音，我說他沒有軍隊紀律，可敬井隻說了一句等等，我聽見他開門的聲音，又咚咚的聲音。

    去哪兒了？這都淩晨了。”

    廁所。”現在的聲音帶著空曠感，也更加清晰，緊接著，井敬嚴肅的聲音對我說：“我會長大，白引。無論是身體，還是體能。我會變強，你等我長大，我要你，我明白現在壓不住你，但是我話撂在這裏了，總有一天我壓趴你！”

    ”

    軲轆，我咽下唾沫。

    人暈暈沉沉，聽著那邊凝重的誓言，老臉紅了，心肝顫了。

    這是宣言，也是誓言。赤果果的宣告我和他的關係，他認了，開始惦記我的人，他要做攻方。

    我張著嘴，好無語，突然有種後浪追前浪，前浪拍死沙灘上的荒誕感。

    小家夥你想得美我比你大十歲，哪兒哪兒都比你大，你沒的選。”嘴角洋溢著開心的笑，馬上我二十九，他十九。

    在我三十歲前，收割成年的井敬。多麽合乎情理、理所當然、情之使然！

    你才想得美！”那邊咬牙切齒，咯吱咯吱的逗得我哈哈笑，真是很想他，其實不幹那些，讓我抱抱他也行。

    井敬，寒假來我這。”我算著距離收割的時間，心裏美滋滋的。

    我考慮考慮。”

    寶兒，剛才照片兒裏的，怎麽腫了？想了？”

    我皮皮的逗他，倚老賣老的耍牛芒。

    哥，我想趴在你身上那一場”

    我滿頭黑線，後悔當初不該哄他開心應了那要求，我呼出口氣，打壓他：“我想著趴在你身上的好多場”

    哼！再見！”

    電話掛了。

    小沒良心的。

    過了幾天，白質鳴把我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我坐在他的桌前，他扔給我一個信封。

    白引，你二十九了？”

    我點點頭，伸手撕開信封，卻看到了倪晶晶的照片。

    以前給你說過，到你三十歲混到旅級，娶了倪家的姑娘。”

    我把照片扔回桌麵，涼涼的望著白質鳴：“倪家之前不是和井家定過親？這個倪晶晶曾是井敬的女朋友，但是作風問題，他們分了，婚約不了了之，您，確定讓我娶她？”

    這個消息如一道閃電劈開我的腦袋，緊接著狂風暴雨的狂怒匯聚在心頭。我壓著，是為了等他給我一個所以然。如果拿所謂的親情捆綁我，或者拿權勢引誘我，我不會同意這件事。

    哼！”白質鳴把軍帽摘掉放在桌上，他坐在我對麵，點了一隻熊貓煙，抽了一口，另一手捏起桌上的照片，沉著臉望著我說：“讓你娶的是倪家的女兒，你管她作風有什麽問題？難道嗬，你要學著井敬哭鬧？”

    話說道這，我腦子迅速回轉。白質鳴要借我和倪家潘關係。可倪家並沒有往年的強勢，他們負責四川這邊的後勤補給而已

    靈光一閃，我想起前幾天和那些人的一場酒，我心裏終於明白為什麽白質鳴要帶我去，因為我是和倪家搭著線的關鍵。

    倪晶晶再是個婊子，也是個被倪家寶貝的婊子，現在她名聲臭了更好，愁嫁你娶。”

    爸，其實我不介意倪晶晶給我當後媽。”我咧開嘴，起身要走。

    身後白質鳴一拍桌子起身：“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井敬那小東西是什麽關係！”

    這話讓我頓住一步，繼續向前走。

    可背後被東西一砸，腳邊嘩嘩的落下各種照片。

    是我和井敬的在賓館的，那麽多次，我沒想到白質鳴不僅厭惡我也是防著我，他找人觀察我，也觀察井敬。

    我攢著拳頭，默默的回頭，看著白質鳴青色的臉：“白質鳴，你對我真是花功夫！”

    白質鳴臉上大怒，他的煙灰缸砸向我，我躲開，陰沉的盯著他。

    白引，我謝謝你去破壞倪晶晶和井敬的事，否則我也沒有機會去拉攏倪家！你和井敬十五歲就搞在一起，放出一張照片，你就能以誘奸罪上軍事法庭。一張照片放到井敬的軍校，他也別想抬頭做人。當然我養了你快三十年，你還沒有好好報答我，我怎麽舍得把你送到法庭去。可井敬不一樣，你舍得他被人嘲笑？”

    我咬著後牙低聲問他：“嗬，你放出井敬的照片，茹姨會原諒你？”

    誰沒有軟肋，我以為白質鳴會在乎茹姨，沒想他哈哈笑了：“白引啊，她比你更明白，我是什麽樣的人！”他停止笑，盯著我。

    我在他那張臉上看到的不是猶豫，而是對權勢的野心和追逐。

    也許白質鳴愛過茹姨，也恨著井真奪走了他愛的女人，他不斷的進步，接近權勢，也在後來和茹姨真有了苟且。

    當他得到了，便得到了。所以茹姨依然是井真的妻子，而白質明依然追逐地位。

    那個棗樹林，茹姨不是說了嗎：感情就是狗屁，白質鳴，你追求權勢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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