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誓不為漢廷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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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渤海郡後,台駘發現這裏幾乎未受到戰爭的破壞,人民安居樂業。由於遠離腹地,反而得以保全,真是意外的好事。來到郡治南皮縣,街道上更是人聲鼎沸,入目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跟沿途廣宗諸縣十室九空的景象真是天壤之別。

    見過了南皮的基本官員之後,台駘讓府吏將郡內官員名冊給呈了上來,看看有沒有自己眼熟的名字。說來也奇怪,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台駘還真是沒有預料到偌大一個渤海郡,竟然……竟然真的……竟然真的連一個曾經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知名人物都沒有。

    這到底是咋回事啊,真的不可思議啊!這不是隨便一塊磚頭都能砸到一個武將或者謀士的年代嗎?為何自己的渤海郡一個都沒有?為什麽?

    無奈至極。

    不甘心的台駘在安置妥當之後,令卞喜將鬼卞盡數遣出,分為兩撥,一波搜尋被打散的黃巾餘黨,引回南皮;一波搜集此次大戰的情報,看看有沒有在此次亂戰之中表現的比較有能力的將領能被自己所用。

    且說台駘一邊焦急的等待消息,一邊準備好好給整個渤海郡整頓整頓。他可是太急需要文臣分憂、武將解難了,現在自己兩手空空,寸步難邁啊!

    現在的台駘體會到了這樣一句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縱使胸中有千條計,萬般謀,不知道咋去施行啊。就卞喜和龔都的斤兩,台駘是再清楚不過,實在不行的話隻好自己赤膊上陣,整日流連於田間地頭了。

    據鬼卞帶回來的消息,黃巾餘部大都潛山入河,四散逃命了,要不就是隱姓埋名,尋覓不到。有好幾個兄弟去山頭上招降逃竄其中的黃巾,都被當成奸細給拒之山下,有的還差點被砍了。果真是沒有說服力啊,看來想讓鬼卞給自己帶回來一批兵卒是沒什麽希望了。

    他媽的,老子可沒心思也沒興趣在這裏頒法行令,老子親自去搜羅人才去!遲遲收集不到人才,台駘心中也不淡定了。倒不是台駘為了撿芝麻而丟西瓜,實在是經過幾天接觸,南皮縣府諸官員實無可造之才。

    根據鬼卞傳回來的消息,巨鹿太守郭典是比較厲害的,州內還到處傳唱著給他作的歌呢!另外河間郡有個叫張郃的少年挺出名的,據說已經在鄉民的推舉下跟著河間太守韓馥出征了,此時大概還在皇甫嵩處未歸吧。

    另外有兩個被百姓傳頌的賢人,還跟被自己擠走的前冀州刺史賈琮有關。當初賈琮初任冀州刺史,根據慣例,刺史新上任,大都在所乘的車上掛著布帷,他赴任時則命人揭起。賈琮認為:作為刺史應遠視廣聽,察辨美惡,怎能掛著帷子自掩耳目呢?他的這一舉動,當時被傳為佳話。百城聞風,都知道來了個厲害的人物,貪官汙吏無不竦震。賈琮所過之處,紛紛望風解印綬去,惟獨癭陶長濟陰董昭、觀津長梁國黃就泰然迎接賈琮,於是州界翕然。

    他娘的,這些比較聞名的人又不在老子轄區內,他們的領導會舍得把這些人給我嗎?老子的地盤真這麽弱嗎?台駘憤憤地想到。

    台駘發現當了太守之後脾氣大了不少,是因為地位上升了嗎?還是因為招不到人才惱火呢?他媽的肯定是因為後者啊!

    整理完情報,台駘決定先拜訪一下郭典,看能不能將他治下的癭陶長董昭、觀津長黃就給借過來,回來後再去會一會張郃。主意打定,台駘就安排好政務,繼續讓鬼卞拿著自己的求賢信去往各地搜尋。

    說走就走,台駘引著龔都等十餘騎直奔巨鹿郡治平鄉而去。路上,龔都不滿的說道:“大哥啊,咱們好歹也是一大郡的長官,你想讓誰來當官,直接征召就是了,何必親身前往,一路顛簸呢!再說了,咱們這麽大一個郡,還沒有幾個入你法眼的人物嗎?”

    台駘無奈對龔都說道:“二弟,你知道嗎,真正的賢能之人,處事都有自己的準則,如果不能示之以誠,使其真心相服,是不能讓他們真心效力的。我是最討厭和別人打交道的,特別是有求於人時,還要看人家的臉色,實在是你們不爭氣,我是趕鴨子上架啊。”

    龔都本來還振振有詞的,一聽台駘這麽說,羞愧道:“破都慚愧,不能為大哥分憂。”

    拍了拍龔都的肩膀,台駘沒有再說什麽。

    雖然台駘和郭典的官製是平級的,但是台駘畢竟有自己的小算盤,對郭典是極其客氣,曆數他流傳於百姓口中的功績。本身台駘指望郭典聽完自己的吹捧會高高興興的,沒想到這郭典從頭到尾一幅愁眉苦臉的樣子。

    善於察言觀色的台駘一看這副模樣,也不再自言自語,開口詢問道:“郭太守愁眉緊鎖,是何緣故啊。”

    因為是同僚,郭典倒也沒對台駘隱瞞,反而是大倒苦水,說道:“州牧大人體恤,上表免了我州一年田租,可是沒想到朝廷變本加厲,反倒問我們這些郡守要起錢來。常山郡守已經罷官歸隱了,下一個估計就是我了!”

    台駘聞言心中暗喜,這個皇帝真是有才,幫了我台駘的大忙了。自己沒收到朝廷的lè suǒ,一方麵可能是朝廷愧對自己,另外肯定少不了張讓這老頭的幫忙,改日登門拜謝那是少不了的。

    當下台駘故作大驚道:“豈有此理,世人誰不知郭太守功績?冀州百姓無不頌揚太守,卻被朝廷一群渾噩奸臣逼得走投無路,真是恨煞我也!像太守這樣有才能的人,朝廷一點都不懂得憐惜嗎?”

    聽到同僚為自己抱打不平,郭典難看的臉色稍緩,搖搖頭歎道:“他們不會珍惜的,別指望他們。我這錢是肯定交不上去,準備收拾收拾行李回老家了,台太守你好自為之吧。”

    “不可啊郭太守,冀州不可失了你這棟梁啊!別無他法了嗎?要不向州牧大人求助吧!”台駘不遺餘力加深著郭典對自己的好感,不惜冒險說出這條計策,郭典如果真的求助於皇甫嵩,說不定還真能得到幫忙,那對郭典這個人,台駘是沒機會了,不過董昭應該有所保障。

    “罷了,漢廷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與其在此任上倍感朝廷的壓力或是麵對百姓的痛苦,又或是對自己的際遇自艾自憐,心生怨恨,不如就此作罷。我在這裏等著朝廷新任命的太守司馬直,交接完後就回歸鄉裏。此次見麵,就當台太守為典踐行了!”郭典積鬱的心聲一旦吐露,心中頓感輕鬆不少。

    正在這時,忽有小吏大呼不好,直衝進廳堂,伏地便拜道:“太守,不好啦,司馬先生於孟津渡口服藥自盡啦!”

    “啊!”郭典聞言,睚呲欲裂,司馬直乃河內人士,素有清名,為何自盡,真是想不通,當即問道,“司馬先生為何自盡?”

    小吏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先生的侍從說是西園責令先生交官錢數百萬,先生接到詔令,惆悵地說'為人民父母,反而搜刮百姓,以滿足當今所需,我心不忍啊!'於是托病辭官,上麵不準。走到孟津,先生上書盡力陳述當世的過失,古今禍敗的教訓,然後吞藥自殺。‘’

    “朽木死灰,漢室之殤!朽木死灰,漢室之殤啊!”郭典聞言如遭雷擊,癱坐在坐榻之上,喃喃道。

    可見郭典是真的心灰意冷了,竟然先後說出“漢廷德不配位”、“漢室之殤”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這位有識之士當真是對漢室失望透頂了,心死之人是不怕死的,隻求直抒胸臆。

    台駘聞訊也是十分錯愕,但隨即就清醒過來,當務之急不管漢廷的爛攤子、騷路數,先把這個郭典拿下來,不能讓他自暴自棄,官至郡守且有名望那可不是一般的人才。

    整理一下思緒,台駘上前扶穩幾成一灘爛泥的郭典,沉聲說道:“不!這次見麵不是為了給郭太守你踐行,我等為官一任,為的是什麽?是為了百姓謀福祉一片丹心無怨悔,跟現在的漢廷有何關係?這個國家有些事情,不正常的可怕,對嗎?但是百姓是無辜的,我台駘自認有些手段,想要打造一個清平治下,全力保民生。隻是缺乏郭太守這樣的大才,若能得郭太守相助,何愁事不可成?將來渤海郡定當成為十三州翹楚,這偉大的功績少不得郭太守!“

    郭典並未被台駘慷慨的言辭和宏偉的藍圖打動,依舊是麵如死灰,喃喃說道:“還什麽郭太守啊,我郭典此生,誓不為漢廷官吏!”

    台駘並未放棄,越是困難的局麵,他就越想要挑戰。失敗了那不必多說,但一旦成功,越困難的事情帶給自己的成就感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