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收拾恩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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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事便暫且擱置下來。

    沈太後並未答應,卻也沒有再提起與沈繁星的事,隻是林如鬆忽然出事了。

    原因很簡單,有人彈劾說戶部尚書林如鬆包庇下屬,且一連串列出了八大罪狀。可笑的是,條條牽強附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

    珠簾後的姚太後沒有說話,看著前麵年輕的帝王氣的渾身發抖。

    諸位愛卿,難道都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明景軒看著下麵的朝臣,內心中還寄予期望,可滿朝文物,沒有一個吭聲的。

    就連鴻臚寺卿陳可言,都沒有說話。

    陳愛卿,你來說!”

    被點名的陳可言站了出來:“皇上,微臣並不了解其中事情。不過以微臣對林大人的了解,他是不會做出這等事情的。”

    哼!”

    陳可言皺眉,不悅道:“恩國公有何不滿,可當聖顏說出,不必如此。”

    我是為皇上惋惜!”

    恩國公道:“鴻臚寺卿,官居二品,何其重要,卻給了一個溜須拍馬之人,實在可悲至極。”

    陳可言眉毛猛烈一跳:“恩國公話說清楚了,誰是溜須拍馬之人?”

    難道不是?”恩國公得意洋洋:“八年前,爾乃六王爺門人,那時便已經初現小人姿態。六王爺倒台後,立馬轉向林如鬆,做了他的一條狗,此等小人,怎配位居鴻臚寺卿?”

    你!”

    陳可言盛怒之下,直接手指恩國公,一張臉漲的通紅:“血口噴人!”

    老夫是不是血口噴人,公道自在人心。”恩國公揮袖,環視四周,揚起下巴:“不然為何,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替林如鬆說話?老夫勸你早日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不然,那林老狗的今天,便是你的下場!”

    陳可言還要說話,卻被厲聲嗬斥。

    都給朕閉嘴!”

    恩國公,這是朝堂,不是你們家的後院子,朕還沒說話呢,國公就先滔滔不絕,是不是也太不將朕放在眼裏。”

    ”咳咳。“

    珠簾後傳來沈太後慈愛的聲音:“恩國公乃是一片忠心,皇上不應如此。”

    明景軒一下子僵硬了。

    隨後,指著陳可言:“朕叫你說的時候不說,不叫你說的時候廢話一簍子。一會兒下朝去養心殿給朕跪著,好好反省!”

    得意的恩國公和低眉順目的林如鬆,一些朝臣的奸笑與另一些的敢怒不敢言,明景軒看在眼中,一言不發。

    下朝之後,他去了靜泉宮。

    皇上最近來的有些頻繁。”

    周圍的婢女趕緊上前,替姚太後脫去厚重的朝服,換上了輕薄的綢衣。拆去繁瑣的鳳釵後,這才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若是叫你母後知道,該不高興了。”

    她話中輕鬆,明景軒卻有些不自在。

    小時候不懂事,他總幻想沈太後才應該是自己的親母後。所以將那邊叫母後,這邊叫母妃。後來當了皇帝,兩邊也都成了太後,卻改不掉當初的叫法,直接給自己生母改稱呼為太後。

    說來諷刺,近些年來,對於姚太後的抵觸日益減少,甚至有時候母子兩人還能坐下來安靜的下盤棋。這放在過去是絕無僅有的。

    而和沈太後那邊,卻因為沈家的迅速崛起而日益有了隔閡。特別是今兒,他原本有一肚子的話要罵恩國公的,結果被沈太後一句話,憋的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您就別笑話兒子了。”

    明景軒垂頭喪氣:“今兒我就夠難受了。”

    怎麽,區區一個林如鬆,就叫你難受了?”

    姚太後結果丫鬟手中的銅盆,左右撩著靜了手,又拿起羅帕擦幹淨,隨意丟下後道:“要我說,皇上便冷著他。叫恩國公出了這口惡氣便罷。”

    太後這說的叫什麽話?林如鬆怎麽著他了?”

    姚太後望著他半天,忽然噗嗤一笑。

    我的皇上啊,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她許久未曾這般開懷:“你跑去慈寧宮,駁了人家恩國公的麵子,不要人家的孫女。一定要娶林錦,這不是往恩國公臉上扇巴掌嗎?他老人家位高權重,對你有怨言不能發,還不許去折騰一個晚輩?怪隻能怪林如鬆,為何要生下林錦,又為何要被皇上喜歡。”

    明景軒越聽眉頭越是皺的厲害,最後形成一個川字,盤踞久久不散。

    太後的話,我不明白。我喜歡誰,那是我的事,怎的我的喜歡,對林家還成了一種負擔和災難了?”

    若是實力相當,自然是錦上添花。就好比皇上喜歡的若是沈繁星,慈寧宮歡喜,恩國公歡喜,朝中文武,也沒有敢反對的。可你想要的,偏偏是林錦。”

    她繈褓中便喪母,又跟著個媽子在別院長大。親爹不疼,我才給接進宮來照顧。說的好聽,是戶部尚書的女兒。可朝中誰人不知,林如鬆如今的填房,是先皇禦賜的人,一連生下三個嫡子和一個嫡長女。這林錦跟個小孤女無疑,怎能配的上皇上?不信走著瞧,今兒恩國公給林如鬆不過是施加壓力,過了今晚,明兒尚書府就該派人來送信,要接林錦回去了。”

    豈有此理!”

    明景軒重重一拍,胸前的怒意火燒火燎:“朕喜歡誰,挨著恩國公什麽事了,他的手是不是也太長了。難不成,以後朕生幾個孩子都要他來插一手?”

    姚太後收斂了笑:“所以我並不希望皇上娶林錦,這孩子可憐,就放她一條生路吧。”

    明景軒陡然起身,不可置信的望著姚太後,繼而生出一股失望的憤怒:”難道父皇那時也這般?被朝中大臣左右?”

    不會!”

    你父皇不會如此,是因為朝中大權,皆在他一人之手。太後要做的,隻是頤養天年,後宮中沒有外戚專,政,自然也不敢有人對他的決定指手畫腳。”

    皇上!”姚太後重重的歎了口氣:“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明白?君輕臣重,便是一切禍端的開始。皇上若是大展手腳,從此不被束縛。便要定下決心,大刀闊斧,不能再優柔寡斷。不然,今日是林錦,明日便是王錦,李錦。隻要皇上手中無實權,總有一日,會被下麵的奸佞之人架空,後果不堪設想。”

    明景軒沒有說話。

    姚太後見到他目中的猶豫不決,歎了口氣:“我知道皇上對沈太後的情深義重,生怕因為恩國公的事情讓她傷心。可皇上也該想想,任由其發展,對太後來說也未必就是件好事。有如此貪得無厭的娘家,最怕的是以後反而會牽連太後。”

    明景軒有些茫然的抬起眼簾:“母後當真會這麽想嗎?”

    傻孩子。”

    姚太後捧著這張英俊的麵龐,其實他的容貌並不太像先皇,相比起來,更像自己一些。可性子卻相反,剛毅的外表之下,是一刻柔軟而敏感的心。

    你母後會理解你的。”姚太後望著他的眼睛:“畢竟你會一直敬重她,愛戴她。不會因為沈家如何而遷怒於她。不是嗎?”

    身為帝王,首先要做的,便是家國天下區分開。先有國,而後有家。墨子雲:民眾君輕。為君者,首先要做的便是為天下之萬萬黎庶創一個太平盛世。而皇上怎能因一己之私,至天下臣民於不顧呢?”

    明景軒的雙眼漸漸發亮,望著姚太後:“太後的意思,我明白了。”

    姚太後笑著點頭:“去吧,皇上應該做點自己該做的事了,不要叫你父皇失望,不要叫天下臣民失望。”

    他重重的點頭,剛走兩步,轉過頭,目光中帶著一絲疑惑:“為何從前太後從來不與我講這般道理,我覺得太後說的比太傅的更要通透明了。”

    姚太後輕笑:“從前皇上年紀小,總是忌憚我。你捫心自問,我那時就算教你了,你會聽嗎?”

    明景軒有些臉紅,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日後太後說的,朕會仔細考量,絕對不會意氣用事。”

    那便好。”

    陳可言那廝還在養心殿跪著,朕就先回去了。太後先歇著,隻怕咱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姚太後笑了,她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忍辱負重埋下了許多的棋子和隱患。如今,終於要見到第一顆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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