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對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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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蘭知道,眼前之人,是絕對可以決定自己命運的。

    她心中斟酌之後,小心翼翼道:“寶月樓現在已經人去樓空,奴婢們都被分散去了各個宮中。”

    她雖然低著頭,卻能感覺到姚太後那銳利的目光,正審視著自己。

    玉蘭的心裏發虛,手心也不自覺的冒出了汗珠。

    良久,終於那道目光撤去。

    身上的重擔,也在這一刻瞬間消失。

    直到姚太後進屋之後,她才抬起頭,望著她的背影。

    玉蘭,玉蘭,你沒事 吧。”

    周圍的宮婢簇擁過來,她素來會做人,才來養心殿不久,已經將這些小宮女太監們籠絡的特別親了。

    沒事。”她麵色有些蒼白,勉強一笑:“就是站的太久了,估計是受了些暑氣。”

    那就趕緊去歇著吧。”其中一個小太監道:“不過你還真是厲害啊,居然敢跟太後說這麽久的話,若是我,就真的要嚇死了。”

    我也是趕鴨子上架的。”

    周圍立馬有聲音道:“不過太後的鳳威真是逼人啊,別的不說,就是身旁的李公公,什麽時候,我才能混到那個位置呢。”

    可嘲笑的聲音跟過來:“你就死了那條心吧,咱們皇上身邊走了個安公公,又來了個安公公。除非你跟著日後的皇後,可咱們都是養心殿的人,若是跟後宮嬪妃走近了,隻有死路一條。”

    有一個聲音過來悄悄的問玉蘭:“哎,玉蘭,你呢?”

    我?”她微微一笑:“我隻想做好自己的差事,比如說,現在已經是申時了,若是再不快些,皇上可該怪罪了。”

    眾人頓時如鳥獸飛散,各自忙碌去了。

    玉蘭抬腳走了兩步,卻在回廊下時,頓住了腳步。

    她轉過身,目光投向了養心殿,方才姚太後走過的地方。

    然後,嘴角浮起一絲笑意,眼底閃過精光。

    冬暖閣內。

    明景軒和姚太後紛紛坐在羅漢榻的東西兩側,小幾上奉著兩杯茶,一旁是個瓷白的淨瓶,裏麵插著幾隻已經幹枯的柳枝。

    姚太後老早便看到了,卻沒有問起。

    冬暖閣是林錦常來的地方,這種不合時宜卻還能存在的玩意兒,除了出自她手,還能有誰。

    她不說話,就是等著明景軒先開口。

    可是他好似跟吃了啞巴藥一樣,也不言語,隻是手裏摸索著一塊兒黃田玉刻成的章子,眼簾微垂,瞧不出心底所想。

    終於,姚太後忍不住了。

    好好地,皇上怎麽想起來搬去乾清宮住了?”

    她心急如焚,說話卻四平八穩,慢條斯理的好似在話著家常。

    不為何。”明景軒淡淡道:“養心殿住的有些膩了,想換個地方。”

    姚太後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也不惱,而是苦口婆心道:“可這宮規,皇上是知道的。尚未大婚便貿然的搬去養心殿,這給朝臣一種什麽樣的暗示?”

    皇上說不想娶親的事,我也想了,你剛剛親政,這會兒朝中動蕩不明。再等個一年半載的,也未嚐不可。可去乾清宮的事,還是需要從長計議啊。”

    明景軒終於抬眼,似笑非笑的望著姚太後。

    母後,兒子有一事不明,還想問問母後。”

    姚太後心知肯定沒有什麽好話,卻還是道:“皇上但說無妨。”

    連市井百姓都知,普遍之下,莫非王土。可莫要說王土,便是這皇宮裏,朕想要換個地方住,都被各種約束。兒子想問問,這宮規曆朝曆代都在改,怎麽偏生到了兒子這兒,一點都改不得。”

    你要改宮規?”

    姚太後大驚:“好好的,改它作甚?”

    不好!”

    明景軒鄭重其事:“宮規裏規定的什麽皇帝必須二十歲之前大婚,後宮之中要有皇後,嬪妃等多少人。母後,朕怎麽覺得,這不是兒子在坐享其福,反而是一幫女的把朕給女票了呢?“

    皇上這是什麽話!”

    姚太後臉一沉:“這是祖製!莫說是皇上,責任便是要為江山社稷繁衍子嗣後代,便是黎民百姓,你見過哪個家裏都已經十五還沒有成婚的?至於說嬪妃。”

    她穩了穩:“有時候,女人並不是單純的情愛,更多的是穩固政權,拉攏人心。”

    那母後的意思是,隻要兒子有足夠的能力,便可以不用這個方法?”

    姚太後聽的腦仁疼,不知道他又犯了什麽病:“話也不是這麽說。”

    我看太後都被這宮規弄的頭疼,可見這東西的確是有問題。”他直接關棺下了定論:“等兒子明兒擬出來了章程,先送去靜泉宮,您好生看看。沒準您跟兒子一樣,也覺得這些勞什子規矩的,早該改一改了。”

    姚太後是滿腔的怒火走的。

    她一向平穩,無論是對待政務還是皇帝的教養,=。

    可現在,她開始隱隱的覺得,事情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掌握了。

    你說皇上,怎麽變化這麽大?”

    也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垂詢旁人的意見。

    李德清仔細觀察之後,還是小心翼翼道:“奴才覺得,皇上許是長大了吧,許多事情也有自己的見解,太後不必憂心,自古賢明君王,有哪個不是這般的?”

    不。”

    姚太後搖了搖頭:“我覺得,還是跟錦兒的死有關。”

    他是她肚子裏麵待了十個月爬出來的,她太了解這個孩子了。

    他現在是因為林錦的死而對一切產生了種懷恨的心裏,甚至是對這個生他養他的皇宮,都有了一種怨懟的心理。

    這個少年天子,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帶著怨恨,他要反抗,反抗這個朝廷,製度,反抗一切壓迫了他的東西。

    姚太後隱隱覺得,未來的日子,可能並不想她預料的那樣。

    林錦的死,給他帶來的影響,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若是時光能重來,她會去保住那個孩子嗎?

    或許還是一樣。

    起初她隻是想找外甥女來,與沈太後作鬥爭。

    卻沒有想到,她的兒子竟然真的義無反顧的愛上了她。

    隨著林錦對他的影響越深,姚太後就越是害怕。

    她請來林如鬆,便也是對林錦的試探。

    不知是說這個孩子心善,還是應該說她沒心沒肺,總之,她就那樣輕鬆的原諒了這個自幼舍棄她的人。

    可姚太後卻不得不想的更長遠。

    若是林錦得寵,那麽林如鬆也會跟著水漲船高。不出數年,或許他會重新成為下一個恩國公也不一定。

    然而林錦的性子太軟,她又怎麽能保證自己可以一直替兒子把持好這片山河呢?

    所以,沈太後的計劃,簡直是替她解決了一個兩難的問題。

    然而現在,這個問題的後遺症終於出現了。

    那便是,明景軒他,徹底的轉了性,心底的陰暗麵迅速的被無限擴張,放大,籠罩了整片皇宮。

    不出所料的話,很快的,朝中便會因為他搬遷的事情,而引發新一輪的爭論。

    正當明景軒將朝中攪的水泄不通的時候,遠在西南邊陲,一輛馬車晃晃悠悠,終於進去了這片傳說中的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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