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看出事情還有周轉的餘地，慌忙叩首道：“太後娘娘我家娘娘冤枉啊！您可一定要為她做主。”

    張太後明亮的眼眸向雪姬投過來，悠然道：“丫頭別慌，這麽大的事情哀家自然要聽審，若是出了紕漏怕是不敢和皇上交代。”

    賢妃一聽，心已經涼了半截，張太後要插手，這事難辦了。

    既然皇後將鳳印交於賢妃，此事該由賢妃審訊，哀家旁聽便可。”她將雙手攏進袖中。

    臣妾已經審過了。”她指了一下那兩名太監道：“他們親眼目睹了白妃和一名陌生男子私會。”

    太後，賢妃她血口噴人！”華月緊張激動。

    張太後目光犀利盯著太監問道：“賢妃所說是否屬實？”

    是。”兩名太監點頭道。

    你們是當何職？”張太後漫不經心問道。

    奴才兩人是巡夜太監，今夜正好當值。”一名膽大的太監回答道。

    這冷宮附近貌似不是巡邏的區域吧？不然哪個的能藏這裏，不是自投羅網嗎？”張太後唇角含笑。

    太監聽後脖子發涼：“是賢妃娘娘白天路過這裏時掉了隻耳環，讓奴才兩個來尋，這才誤打誤撞撞見了。”

    太後明察，這分明是賢妃設計的圈套，臣妾是陪曉霜一同過來尋鑰匙的！”華月連忙解釋。

    人呢？曉霜在哪裏？”賢妃嗤笑道：“貴妃為了掩蓋罪行真是不擇手段，連皇後娘娘也要拉進來，徽音殿的宮女都知道曉霜陪皇後一同出宮去了！”

    可是我明明。。。。。。”華月還想說什麽，雪姬扯了扯她的衣角讓她別在說下去了。

    太後，事情現在已經很明朗了，貴妃滿口胡話不攻自破。”賢妃已經開始向張太後請示。

    不，此事尚有疑點。”張太後擺手道：“天這麽黑，太監又讓奸夫打暈，他們哪裏來的時間和機會看清楚女子相貌？”

    太監聽後一哆嗦，不敢撒謊道：“確實沒看清容貌，不過到是看了女子身披綠色鬥篷。”

    賢妃冷笑道：“錯不了，貴妃不就穿的是綠鬥篷嗎？況且事發後臣妾已經讓人將此處圍了，若是另有旁人也早讓捉出來了，貴妃若清白就不會出現在這裏。”

    華月知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隻恨自己心軟上當，麵色慘白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張太後若有所思盯著雪姬，雪姬抬眸與她四目相對，驀然雪姬心下一動，似乎明白了什麽，淚悄然落下。

    她跪行到華月麵前，朝華月拜了一拜。

    華月惘然凝視著她，不明所以，難道她知她在劫難逃用這種方式送行了？她正思索，雪姬突然開口道：“娘娘，謝謝你待雪姬的深情厚意，如今事情敗露，你也保不了雪姬了！”

    雪姬，你。。。。。。”華月恍然大悟，心痛到說不出話來，雪姬這是要為她頂罪，巧的是雪姬今日穿的恰好是她的鬥篷，她的服飾大多都是淺綠。

    雪姬轉身麵朝太後道：“事到如今，我也認了，是我與人有私情，娘娘發現了跑來勸阻，沒想到差點害她背了黑鍋。”

    不，不是這樣的，我和雪姬都是清白的！。。。。。。”

    娘娘。”華月還想說什麽，被雪姬冷冽截斷：“勿須再包庇我了！”

    她正視著張太後道：“我本來就是青樓女子，放蕩不堪，如今深宮寂寞按捺不住，不似我家娘娘冰清玉潔！”

    ”雪姬，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華月淚如雨下，肝腸寸斷。

    張太後滿意點頭：“如此便說的通了，哀家正納悶，說別的妃嬪與人有染尚可信，貴妃獨寵六宮，她犯不著拿自己的榮寵去冒這個險！”

    太後說的是，臣妾險些糊塗了！”賢妃謙虛頷首，雪姬這罪頂的天衣無縫，又加上張太後有心護華月，她隻得認了，不過能拉一個雪姬下水她也是解恨，一想起上回讓雪姬戳穿她還氣的牙癢癢。

    不過此事貴妃尚有包庇之罪！”張太後避重就輕道：“罰貴妃禁足三月。”

    是。”賢妃溫順點頭，心裏早已經氣的七竅生煙。

    雪姬猛然起身就跑，華月不顧一切慌忙追去。

    賢妃正要讓人去追，張太後製止道：“讓她們去吧！”她敬佩雪姬的忠肝義膽，也知曉她是一個聰明人，便給她一個自行了斷的機會。

    雪姬，你等等我。”華月邊追邊哭。

    雪姬不理會，徑自爬上霓凰台，這是宮中最高的一座台，四十多丈。她卸下鬥篷，寒風吹的她的紅衣如花綻放，妖豔撩人。她擺了個海棠春睡的姿態側臥在大理石欄杆上，隻要微微翻身就是粉身碎骨。

    華月趕上來，駭的麵白如紙：“雪姬，危險。”她正要上前拉她，卻被她阻止。

    華月，別過來。”她麵色平靜，脅迫道：“你再往前我便翻身下去。”

    華月怔在原地，不敢妄動，她聲音顫抖：“雪姬，你回來，隻要等皇上回宮，我一定會讓他救你。”

    華月。”她笑容淒美：“你聽我說，今生能遇你已經是我之幸，我的父親是個小官，得罪了權臣被陷害至死，我七歲就成了孤兒淪落青樓，她們教我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取悅男子，成年後被荊州知府買回府中做家妓，在我的生命裏沒有感情隻有交易，是你告訴我這世上還有友誼這種純潔的東西，謝謝你！如果有下來生，我還想和你做知己。”

    不。”華月哽咽道：“我們都還年輕，今生還長，不必等來世，你相信我，一定會有辦法的！你為什麽這麽傻，她們要害的是我不是你！”

    雪越下越大，晶盈剔透的光澤點亮了夜色。她伸手接了一朵在手心，那冰涼化水入骨，她雲淡風輕道：“華月，我這一生都不得自己做主，現在終於可以自己替自己做一回主，真好！”她幽幽歎了一口氣續道：“替你去死，這大概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小心你身邊最親近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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