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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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進大牢到現在,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學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知道將來有沒有用,既然現在進出自由了,且辛想著還是回家看看吧。之前早已給家裏書信報過平安,不過離開這麽久,說起來,還是比較想家的。



    覃都統聽且辛說要回去探望家人,也沒有阻止,隻是吩咐隨從去取了些吃用、盤纏。



    離家越來越近,且辛有些激動起來,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離家這麽久過,村落還是老樣子,石牆木屋,還有路邊時常出現的斷枝敗葉。青青的石板路,帶著些許憂愁延伸到遠方。



    輕輕地推開虛掩的木門,院子裏還是那熟悉的景象。母親正在收拾著滿地的落葉,看到且辛進來,驚喜的放下手裏的東西,迎了上來,喃喃地說道:“辛兒回來了,辛兒回來了……”說著舉起衣袖擦了擦眼淚。



    “娘,你別哭啊,我這好好的回來了,你看,比以前還結實呢。”



    屋裏有人走了出來,正是陳秀,看到且辛回來了,也是高興的喊道:“且辛哥哥,你怎麽回來了!書信上不是說不能離開軍營嗎?”



    且辛過去握住她的小手說道:“將軍特許我回來的,陳秀,真是多虧你照顧我娘,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



    陳秀隻是紅著臉,低聲說道:“我去弄點吃的。”



    且辛取下肩頭的包袱,遞給她。“這是覃都統讓我帶回來的。”



    陳秀接過包袱,往屋裏去了。



    大娘拍了拍且辛的肩膀,說道:“辛兒啊,你在軍隊是不是很辛苦啊?看你都曬黑了。”



    且辛扶著大娘到屋裏坐了下來,說道:“娘,就是平時要操練什麽的,免不了要曬黑一些,不過沒事的,軍隊裏吃的用的都不要錢,都統和將軍對我也挺好的,現在我還有官職呢,副都統,雖然也就是給覃都統打雜,不過好歹是個官職嘛。”



    “那就好,那就好。”大娘說著又流淚了。



    “你看說著說著又哭了。”



    陳秀在一旁說道:“從你去了北營,大娘哭了好多回,不過今天是高興的。”



    大娘連連點頭:“是啊,本來坐著囚車去的,現在平安回來了,還有了官職,我這心裏高興。這次回來,能在家裏呆多久啊?”



    “估計明天就得回去,不過不用擔心,我現在進出自由,隨時可以回來的。對了,我還得去看看師傅,說不定叫他一起過來吃晚飯呢。”



    “那你快去快回吧,我這邊飯菜做好了要涼的。”陳秀說道。



    且辛向二人告別,來到鐵匠鋪,見門開著,便高聲喊道:“老鐵匠,老鐵匠,你家小鐵匠回來了!”



    陳鐵匠走了出來,看到且辛,也頗為高興,將圍腰取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且辛說道:“走,去院子裏坐坐,屋裏太暗了。”



    “師傅,我還以為你把鐵匠鋪給關了呢。”



    “和關了差不多,就是一些老主顧有時候會過來,不好駁了臉麵。我現在也不去送了,他們都自己來拿。”



    “我覺得你還是搬到氏族裏去住好一些吧,這山腳下什麽都沒有,你年紀又大了,一個人多不安全?”



    陳鐵匠笑了笑,說道:“我還沒你說的那麽老,再說這邊也住習慣了,晚上不聽到這山裏的蟲叫啊,都睡不著了。跟師傅說說,在軍營裏怎麽樣,上次你捎書信過來,說當上副都統了?”



    且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說道:“說是副都統,就是給我們都統打打雜了,平時還是跟士兵一起訓練的多,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結實了很多?”



    “是啊,對了,這個射箭啊口訣啊什麽的,沒落下吧?”



    “你呀,每次都說這個,沒落下,而且我還學了新的東西呢,要不要給你看看呀!”



    陳鐵匠臉色變了一變,問道:“學了新東西?”



    “是啊,將軍親自教我的,連珠箭。”



    陳鐵匠臉色一緩。“哦,連珠箭啊?好的,給我看看吧。”



    且辛去屋內取了把弓箭過來,得意地說道:“這可比你教的厲害多了,認真看啊。”說罷連續三箭射出,羽箭首尾相連,“叮叮叮”三響,幾乎是同時射中院內大樹之上。



    “怎麽樣,不錯吧?將軍說我已經跟他相差無幾了。”



    陳鐵匠站了起來,說道:“還行。”



    且辛做了個鬼臉,“還行?你是不是從來沒見過啊?”



    陳鐵匠也不說話,接過弓箭,取了三支羽箭,同時搭在弦上,“嗖”的一聲三支羽箭同時飛出,也是一字排開,射中樹幹。



    且辛驚呆了,指了指師傅,又指了指大樹,結結巴巴的說道:“你……這……,同時射三支箭,難道是將軍說的齊發箭?”



    陳鐵匠放下長弓,緩緩說道:“你們將軍還跟你說了些什麽?”



    “我想想啊……好像什麽以氣為弓、以氣為盾什麽的。師傅,你怎麽會這齊發箭的?”



    “這些都是粗淺的技法,沒什麽好奇怪的,你基礎紮實了,再學這些很容易,無非就是同時掌握三支羽箭的力度和去向,待會我跟你說說竅門,你多練練就行了。對了,我那把黑色長弓,你去取來。”



    待且辛將長弓取出,陳鐵匠說:“你試試能不能拉開。”



    且辛雙臂用力,緩緩的將長弓拉開,直至滿弦,對陳鐵匠說道:“我說過我現在比以前力氣大多了嘛,每天在軍營裏除了訓練還是訓練。”



    陳鐵匠點了點頭。“我老了,很難打開這把長弓,以後就送給你吧。師傅知道你為人善良,不會亂用它,隻不過平時要小心謹慎,萬萬不可弄丟了。”



    且辛麵露喜色。“以前碰都不讓我碰的,真的給我了?你放心吧,我睡覺都帶著它,總行了吧?快,跟我說說這齊發箭要怎麽練。”



    師徒二人好像又回到且辛剛來鐵匠鋪的日子,師傅手把手的教,徒弟認真地學,在落日的餘輝裏,是那麽的溫馨從容。待傳授完畢,已經是日落西山、寒鴉歸巢了。



    且辛不顧陳鐵匠推辭,拉著他來到家中,陳秀和大娘已經準備好飯菜,在屋裏等著了。大娘看到陳鐵匠進來,趕緊起身行禮。“請到上位坐,這家中破敗,陳老擔待著點。”



    陳鐵匠回禮道:“哪裏哪裏,本來不想來的,且辛這孩子一定要讓我過來,多有打擾了。”



    “有什麽打擾的,陳老能過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幾年之前若不是陳老收這孩子做徒弟,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混日子了。就是家裏一些粗茶淡飯,怠慢了。”



    且辛看他二人都很客氣,笑道:“娘,你不用跟師傅那麽客氣,趕緊吃飯了,我可是餓死了。”



    陳秀說道:“是啊,都坐下來吃飯吧,都涼了。”



    四人圍著長案坐下,飯菜還算豐盛,且辛帶回來不少食材,加上陳秀手巧,且辛都有些流口水了。



    等吃完晚飯,將陳鐵匠送回鐵匠鋪,已經是半夜時分。



    第二天一早,且辛收拾好行囊,準備回軍營中去。大娘說道:“辛兒,陳秀這半年來常到家中,幫我做事,陪我說話,你可知道她的心意?”



    且辛想了想,說道:“陳秀心腸好唄。”



    大娘笑著說:“傻兒子,陳秀對你有意,難道看不出來嗎?”



    “娘,你就別瞎想了。”



    “今天要是不著急回去,先去一趟陳秀家,至少要登門表示一下感謝嘛,帶點禮物過去。”



    且辛點了點頭。



    到了陳秀家,被告知她去了魚市,且辛馬不停蹄,來到魚市,今天人不是很多,他四下張望,不多時就看到陳秀,被幾個人圍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且辛走上前喊了一聲,陳秀看到他,趕緊跑了過來,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



    那幾個人裏麵,有一人似乎是帶頭的,陰陽怪氣的說道:“mèi mèi別躲啊,我又不吃你,就是看你順眼,想交個朋友嘛。”說完伸手似乎想拉陳秀的衣袖,根本無視站在一旁的且辛。



    陳秀看到他過來,趕緊往後躲。且辛伸手攔在陳秀前麵,說道:“你想做什麽?”



    “你敢攔著我?”那人眼睛一瞪,身後的家丁馬上圍上來,惡狠狠的說道:“這是當今君上的公子且俊殿下,龍虎軍副將軍,你趕緊滾開,不然小命不保。”



    “君上的公子就能亂來了?”且辛依然攔在陳秀前麵,幾名家丁上前想推開他,卻是紋絲不動。



    旁邊圍觀的人開始多了起來,且俊見此人不同一般,也不敢貿然上前,一名家丁小聲說道:“殿下,這魚市人多眼雜,君上說過要注意氏族內的名聲,而且我們有要事要辦,要不先饒他一命?”



    且俊看了看周圍,指著且辛說道:“行,你等著,我饒不了你。”說完帶著家丁悻悻的走了。



    陳秀臉都嚇白了,且辛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免得他又回來了。”



    “回來又怎樣,難道我怕他不成!”



    陳秀卻不再爭辯,隻是拉著他的手往回走。



    “且辛哥哥,你是專門來找我的?有事嗎?”



    “哦,也沒什麽事,我要回軍營了,特地跟你來告別。說起來,剛才那個混蛋就是龍虎軍的副將,有這樣的將軍,也不知道我能在那個軍隊呆多久。”



    陳秀似乎有些內疚,說道:“今天都怪我,要是我不去魚市,就不會給你惹麻煩了。”



    且辛笑了笑,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沒事的,他估計都不認識我,再說了,我會怕他麽!”



    陳秀看看且辛,也微微的笑了。到了陳秀家中,且辛看時候不早,告辭往軍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