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河內易幟
字數:7406 加入書籤
鄴城東西七裏,南北五裏,城內以一條東西橫街將城劃分為南北兩區,北區地勢較高,其中建宮和衙署,西部置苑,西北城隅高聳著冰,有軍事需要而建的了望製高點,後銅雀台就在此。
南區主要是居民區,有長壽、吉陽、永平、思忠數裏,其中安置了投奔袁紹的名士猛將家眷,以及他們的部曲。
趙雲帥軍至鄴,三萬軍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望著身後密密麻麻士卒,再看那城牆高聳入雲的鄴城,趙雲有種螞蟻啃象的感觸。
那城樓上,將校林立,旌旗隨風飄蕩,華蓋之下,一人身穿甲胄當先而立,隨後一群文武站在此人旁,不必多想,此人想必就是袁紹了。
趙雲出馬持槍向前,白色披風鼓蕩著,蕭殺氣勢回蕩在周圍,趙雲那勁裝流光溢彩,被陽光一照,反射出無數耀眼光芒,猶如神靈一般。
看著趙雲緩步向前,袁紹以目視郭圖,郭圖移步上前,高聲喊道:“趙雲!陳儀黃巾寇賊,從之無義,吾主乃朝廷大員,四世三公,海內名望,眾賢畢服,今吾主寬厚,辜念汝年少無知,從賊未久,未釀大錯,趙雲,汝若有自知之明,吾主不避前嫌,虛位待汝,吾願以主公麵前保汝,高官厚祿,任汝取舍!”
趙雲恥笑之,朗聲回道:“吾主聖明,豈是本初昏聵平庸之輩可比?不必多言,汝等誰下城與吾一戰!”說完,趙雲手中長槍劍指城上諸將。
袁紹眾將多為驚寂,不敢搭話,趙雲大戰華雄,一槍刺死華雄,可是聞名久矣,眾將自忖非其對手。
郭圖無話可講,瞧見袁紹氣的發抖,隻得踮腳再次喊道:“趙雲!無知匹夫,汝若不歸降,今日必死無葬身之地!鄴豈是汝小小軍馬能攻占?”
趙雲哈哈大笑,揚眉喝道:“鄴城雖高,豈能擋吾大軍攻擊?郭圖,郭公則,跳梁小醜;看好你家主公,看我取怎樣取你等項上人頭!”趙雲回顧三軍,眾士卒暢笑不已。
袁紹無言,臉色陰沉令弓箭手射之,趙雲以槍撥箭,從容指揮軍士後退避開。
趙雲退回裏餘,指揮士卒就地安營紮寨,有人進諫曰:“離城太近,袁紹必會偷襲。”趙雲笑而不答,吩咐製攻城器械,又令人取土壘山,後發文至陳儀軍。
陳儀得報,與郭嘉商議。
“子龍為何?故弄玄虛?”
郭嘉道:“趙雲智、勇兼備,然而軍士少,缺少攻城器械,故引紹出城偷襲,是其計也。”
陳儀詫異道:“如此簡單?”
郭嘉笑道:“大軍壓城,城內人心惶惶,袁紹迫其困,焉能見其兵少不攻之?”
陳儀笑道:“子龍在彼,吾無憂矣。”
荀諶:穎川人,荀彧之弟。和高幹一起遊說韓馥讓出冀州。這個家夥可以說絕對的是大忽悠、套用古話講就是舌燦蓮花,巧辨之士,張儀、蘇秦之流。
荀諶僅帶一書童出鄴,知趙雲與陳儀有姻親關係,料其不能說降,遂不去趙雲軍營,隻投呂布一軍而來。
呂布前軍與陳儀相距不遠,按照郭嘉所謀,暗縋著趙雲軍後,緩緩移動。
荀諶也是智謀過人之輩,假做遊學士子,一路往信都而去,至於能不能遇上呂布,卻是未知數。
逢紀、張遼兩人為帥,副將楊醜、卞喜二人率軍二萬,離上黨,向河內進發。
河內是王匡領地,麾下張邈,並無無出眾將領,僅一胡母班。
探得陳儀寇入河內,王匡生愁,對張邈言道:“陳儀勢眾,不能為敵,但其竟想並吾郡,吾深恨之!”
“孟卓可有妙計?”
張邈字孟卓,東平壽張人。
“少以俠聞,振窮救急”,被稱為“八廚”之一。太祖、袁紹皆與邈友,太祖就是曹操。
“公節毋急,吾與孟德交厚,修書一封,向他乞援;想必曹孟德能給我幾分薄麵,當會發兵來救。”張邈勸慰道。
“事已至此,別無他法,隻能這麽辦了。”王匡沒法可想,之前袁紹、曹操都有書信招降於他,以前王匡本想自占一郡,不管其他。
反正張邈與曹操、袁紹關係都不錯,想來不會強人所難,攻擊他河內郡,未料,曹操是沒有攻擊他,袁紹現在被陳儀給包圍了,世事難料,王匡無奈之下,隻得準備投降曹操了。
胡母班聽的兩人商議求援曹操,做投降之舉,心下憤恨,自忖平時為王匡努力效死,平蕩郡內匪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可現在他們倆人竟想投向曹操,王匡、張邈他倆自可加官進爵,那麽自己呢?原舊做個將軍?
怕是到時候校尉都做不了了,遂回府聚集眾麾下所部,趁夜殺入內城,張邈得逃,王匡當場被斬,河內易幟,胡母班隻等陳儀軍到達。
逢紀,張遼一路無事,甚是奇怪,前軍哨探急馬回報,胡母班斬殺王匡,張邈逃走,河內已在胡母班手中,此時正等待軍師、將軍進城!
逢紀、張遼麵麵相覷,不做他想,領軍進城。至此河內並入己方勢力。
逢紀進城後於郡府內望著跪在地上,但還可以看到此時他胡母班滿臉都是竊喜。
逢紀暗暗想到,這事難辦了!
弑主獻城,理該獎賞。
可當真賞了,將來這樣的將領會不會再次獻城以求功名?
逢紀心下煩躁,麵色卻是如常,笑顏上前扶起此人道:“將軍請起!今立下不世之功,吾乃主公身邊一小吏,將軍之功,吾做不得主,當報之主公,定奪之後封賞事項如何?”
逢紀扶著的時候,胡母班趁勢而起,阿諛獻媚道:“還請軍師於主公麵前多美言幾句,小將不勝感激!”
胡母班到是很有自知之明,不敢去看張遼現在繃緊的臉,張遼氣盛,按他的想法,這種不忠不義之輩當斬不饒!
而卞喜、楊醜則笑臉拍著胡母班的肩膀,過不了多久,估計就能稱兄道弟了。在二人看來,獻一郡是大功一件,起碼將軍位是逃不了。再說了主公雖然沒有見過,但平時裏聽人言,是寬厚待人,有功必賞的人。
逢紀無奈,隻得安撫了胡母班,修書報給陳儀、公孫瓚兩人,給陳儀的書信中逢紀提了自己的擔憂之情;給公孫瓚的書信中卻是叫其不必擔憂河內了,速度出兵馳援主公,迅速下鄴。至於上黨留守大將,公孫瓚自己看著辦。
逢紀寫完書信,令張遼掌河內兵事,卞喜、楊醜、胡母班副之;然後就查起司馬世家一事。
司馬懿,字仲達,河內溫人。時年十六歲,其兄司馬朗與袁紹謀士崔琰交好,曾對司馬朗說:“君弟聰亮明允,剛斷英特,非子所及也。“
在陳儀這個無所不知世間賢士的明主麵前,司馬懿雖然年幼,但還是逃不過陳儀雪亮的雙眼。
逢紀雖然聽過主公談及此人不過寥寥幾句而已,但話語間對其推崇卻是肯定的。
不過,主公也曾有言道,不為我用,當殺之!
逢紀很好奇,好奇就這麽一個比起郭嘉來說更加年輕,但在主公話語裏卻是同樣智力過人的人。
懷著這樣的心情,逢紀領楊醜、胡母班二將,率三千人馬包圍了司馬宗族。
為什麽不選張遼,逢紀估計著張遼幹不了這種無緣無故滅人全家的事,至於帶著的這二將,逢紀自己就相當的看不順眼,要不是現在是軍師身份,主公之下,萬上之上…
出自已口的話語,誰人敢不聽?
逢紀於是放下自己的喜好,軍師,就應該有軍師的樣子,雖然不能對所有的將領一視同仁,但表麵功夫逢紀還是做的很好。
對於征壯丁強拉人,逢紀顯然很熟稔,幹起來那叫做一個麻利。
楊醜、胡母班顯然以前也幹過不少這類事情,眼見軍師帶著他倆過來,以為是搶劫來了,興高采烈。
而且對於逢紀的手段,那叫一個佩服!
果然是軍師,看看人家,幹這種事情,不但沒有任何的不安,而且麵色如常,就好象上人家來吃飯一樣,隨隨便便的就砍了守在門口的幾個沒有眼色的人!
他的麵色還不帶猙獰,假如自己來幹,說不得要亮幾句狠話之後,才開砍!
逢紀也是無奈,明知怎麽著,人家也是不會心甘情願的出仕,少不得先砍幾人示威了。
司馬家動作很快,整齊的部曲一會功夫就排列麵前,兩個年青人騎馬而出,看樣子不是武將,逢紀不為他甚,見好就收,不再kǎn rén,揮手令人退下。
“逢紀!妄為讀書人,怎麽到我家門口胡亂shā rén?”
當先一個比較年紀大些,估計也就二十出頭吧,逢紀轉向另一個,大約十六歲左右,逢紀仔細端詳起此人。
第一眼,桀驁不遜、鷹視狼顧,逢紀心下暗暗皺眉,回道:“還未請教二位大名?我來此,並無惡意,鄰裏鄉間傳聞,司馬一族多賢才,今日至此,便為主公請兩位來了。”
那人臉色頓變,他轉目四望,恨恨再次喝道:“我是司馬朗,這是我弟司馬懿,我家世代累受朝廷大恩,豈能屈身事賊!何況,逢紀,有你這麽shàng ménshā rén請人出仕的沒?”
逢紀注意到司馬懿嘴角含笑,心中不由一動,哈哈大笑道:“我本來是南皮一窮途末路人,我主陳儀不以吾卑鄙,以禮相待,數次相請,不得已才仕主。”
“受命以來,惟恐有負重托,夙夜憂歎…”
“呸!”
逢紀正說的高興,不想那司馬朗臉上浮起哂笑之情,逢紀不由的老臉一紅。
“咳!吾今日來此便是想請二位出仕,如若不然…”逢紀哼聲道:“如若不然,誅滅九族,不留一人!”
司馬懿終於出聲,撫掌道:“好手段,好狠心!”
司馬懿笑著對逢紀道:“元圖難道不怕,吾兄弟倆事你家主公後,出爾反爾背叛嗎?”
逢紀笑吟吟道:“不怕、不怕,怕的是你們見過我家主公,感謝我還來不及!”
司馬朗罵道:“無恥之輩!與汝多嘴饒舌,實損吾家名聲。”
逢紀不吱聲,隻是看著司馬懿。
司馬懿苦歎一聲,勸說其兄道:“大哥,不可意氣用事,父親、母親還在裏麵,我等如此,怕是無葬身之地!”
然後對逢紀言道:“逢紀,看在以後同殿為臣的份上,請撤兵吧。”
逢紀暗喜,司馬懿你這個小子,還是被我拉過來罷。
心中鬆了一口氣,狠話到底還是狠話,沒有必要逢紀真不想幹出誅殺全族的事情來。
逢紀不負陳儀重托,撤兵壓著司馬懿兄弟離開。
當然不是那麽明顯,表麵上逢紀還是很客氣的道:“如此,就請二位賢士隨我入城去吧。”
胡母班、楊醜則是目瞪口呆的跟著後麵,第一次見著這麽請人出仕的,算是長見識了。
袁紹當夜果然忍不住趙雲逼城下寨的氣人行徑,喝令眾將趁夜偷襲。
不管趙雲有沒準備,有準備要上,沒準備更好,何況就在鄴城的範圍中,難道還真的怕了他小小年紀的一個趙雲了?
何況,不出城打上一仗,那就別幹了,給人欺負到鼻子上,還得忍著,袁紹可沒那個氣量,話說回來,縱觀所有諸侯,估計也就是當年陳儀被呂布逼迫成那窩囊樣,龜守南皮能夠忍耐下來。
可那是呂布!
不是現在隻不過是一個區區趙雲而已。
趙雲當然有所準備,還未天黑,就早早的結束還沒完全立起來的工事作業,飽食睡好,就等袁紹大軍偷營。
是夜,星星點點,漆黑中還是能夠看見熄滅火光的城門開啟,無數的軍卒從中湧出,趙雲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弓箭手早就在待命,營地中現在無一人,除卻趙雲他一個人在營地火燭照影下。
趙雲一個人矗立於這個空無一兵卒的大營中,等待著袁紹大軍的到來。
負責次此作戰的是沮授這個袁紹麾下大軍師,沮授不是無能之輩,可惜的是手下兵卒雖多,但將領能夠與趙雲相提並論的他找不到。
沮授隻得吩咐眾將小心趙雲,無須與趙雲單打獨鬥,能夠混亂中取趙雲性命最好。
於是,他將崔巨業、趙睿、焦和、何茂、王摩、沮鵠、尹楷、韓範八將分做四路,從趙雲營帳的四個方向同時進攻,力求使得趙雲顧得一方,顧不得所有。
是為關門捉賊,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