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城外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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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甲戌年,東漢興平元年,也就是原本是李傕從子李利與樊稠、郭汜等大敗馬騰、韓遂。曹操因父親曹嵩之死再次進攻陶謙,曹兵所過之地,多所殘殺。田楷與劉備援救陶謙,劉備得丹陽郡兵士四千,投奔陶謙。張邈和陳宮反叛曹操,迎立呂布為兗州牧,曹操撤兵回救兗州。陶謙病死,麋竺等人迎接劉備為徐州牧的這一年,陳儀完成了對袁紹鄴城的合圍之勢。
公孫瓚自上黨出,陳儀親領大軍出信都,顏良牽製平原,令平原不能援鄴,此時公孫瓚十萬軍馬,陳儀自領軍五萬,呂布二萬以為內應,共計十五人馬對陣龜守鄴城的六萬袁紹守軍。
袁紹令呂布二萬人馬駐紮於北城外,依城下陣,不得入城,將領有文醜、侯成、魏續,參軍郭嘉。
公孫瓚大軍於鄴城西麵擺開陣勢,營盤錯落有致,鹿角林立,中軍人馬,以車仗伏路穿連,圍得鐵桶似的。
公孫瓚自領中軍,將領藏霸、丘力居、胡母班以及“客卿”司馬朗,以張遼為前軍,司馬懿前軍參謀。
陳儀自領三萬駐紮於東,麾下有趙雲、趙睿、公孫續、潘鳳、關純、耿武六人。
袁紹軍軍師謀士有沮授、沮宗(沮授弟)、郭圖、田疇、許攸(下獄中)、審榮(審配兄子)、王修(字叔治)、崔琰、(字季珪)、陳琳、荀諶等;武將除去降敵、陣亡後,剩下有名有姓的隻有以下幾人,袁熙、何茂、王摩、尹楷、韓範、梁岐、陶升(原為黑山賊之一,自稱“平漢將軍”)等。
平原守將袁譚、田豐、辛毗(字佐治)、太史慈、武安國、韓猛,共計人馬七萬。
北海守將孔融、管統、劉獻,兵馬僅剩一萬餘。
陳儀望著眼前的鄴城,城郭高且厚重,城樓上哨堡錯落,蜿蜒曲折,旌旗林立,士卒、gōng nǔ無數,守城巨弩那猙獰的外型看了就使人膽寒。
看其外圍已經是難克之城,再看此城占地方圓,十幾萬人馬全圍也僅僅是薄薄一層,整體那雄視天下的氣勢,令人不禁產生自身渺小的錯覺,陳儀撫劍歎聲道:“難怪本初死守不出,若是我在其中,也會如此!”
公孫瓚帶著司馬兄弟以及審配已經來到陳儀中軍大帳,居高臨下看著鄴城,聽到陳儀如此說,笑道:“主公莫漲他人氣勢,滅自己威風,鄴城雖然極難攻克,但我等大軍豈是木雕泥塑?任憑袁紹死守其中,不用奉先幫忙內應,也一樣能克!”
陳儀回首看著這個年近四十、胡須、頭發兼斑白的公孫瓚道:“伯珪,非我示弱,而是想我從黃巾以來,大小征戰不下百回,可就是沒有經曆過攻城戰,所謂怯戰、怯戰,其實就是沒有經驗罷了。”
陳儀接著豪氣萬丈道:“若能攻下此城,這天下我等皆可去得!”
陳儀此語一出,眾人皆感振奮,惟有司馬朗目露不屑之情。
此人長袍冠帶,年少麵俊,那一刻露出的神情,及其醒目,眾人俱見之,陳儀好笑道:“伯達,難道我說的不對?”
司馬懿站其後伸手偷偷拉住,暗中勸慰兄長不要這樣。
司馬朗拂袖而出,抬頭昂然道:“主公出身就不用我多提了。”
此語一出,眾皆嘩然,陳儀身為主公,剛才自己說起出身,那就自己說去吧。
是自嘲,抑或是緩解當前緊張的氣氛,都是陳儀自己的事情,他是處於最中心的人物。
說句不好聽的話,沒有陳儀他站在這裏,這裏所有的人都不可能集攏在這裏,準備攻陷鄴這樣一座巨城。
而且同時陳儀他有關出身的話,沒人在乎,沒人關注,身為上位者,常常感歎下,也是人之長情不是麽?
但現在這個倨傲的司馬朗如此說就錯了!
你算什麽東西敢指摘我等為之效力的主公?
司馬朗繼續接著說:“至於這個天下可去得嘛,我看是不太可能!”
公孫續首先忍不住,開口罵道:“你這個腐儒,敢在這裏說這樣的話?!”
公孫續本來見著自己父親極其高興,現在聽司馬朗如此一說,實在忍不住,文醜護衛郭嘉離開之時,可是給他交代過的,要好好的守護好主公的。
現在司馬朗身為為臣者,竟敢非議君上,這是目無君上之舉!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公孫續年少氣盛,如何忍的住,拔劍而出指向司馬朗頓喝道:“信不信我一劍剁了你?!”
陳儀來自後世,對待眾跟隨左右的將領、謀士都是懷著平等的態度,眾將、謀士滿腦都是君是君、臣是臣的念頭,如何經的起如此這般的寬厚禮遇?
因此,隻要與陳儀見過之後,便感覺主公心懷廣闊,與之相處如沫春風。
於是很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司馬懿、胡母班、趙睿三個第一次見著陳儀的,大氣不感喘,各自想著,估計要承受陳儀的雷霆之怒了,上位者、為尊者、為君者不是這樣的嗎?
而那一班老臣,公孫瓚、趙雲等人都隻是傾聽著,有的還在微微笑著。
陳儀聽著笑吟吟上前拍著司馬朗道:“伯達,可有教我?”
陳儀心說,好家夥,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遙想三國那本書中諸多智力超群軍師、謀士出場,那個不是把話說的快要天塌下來,然後才獻計獻策?
這都是套路,我頂的住。
於是很緊張的司馬懿、胡母班、趙睿有些發愣,司馬懿反應較快,心細的他發現眾將皆不是很緊張,而是坦然處之,心稍寬。
陳儀隨意瞥到,暗忖想道,仲達果然不凡。
當年自己見著張角兄弟三巨頭,背心都濕透了。
諸人神采各異,司馬朗見陳儀朗目俊容,眉宇間如有一股靈氣,飄然出塵,司馬朗心下嘀咕,這個樣子的確不象賊寇。
卻不知,陳儀自從來到這世界,沒有工業空氣的吸入,再加上沒有多少遊玩時間,晚上也沒電燈啥的,天黑了就睡,睡醒了有人伺候,生活過的不要太瀟灑。
司馬朗這才正視起這個名義上的主公,當然是被迫過來為其效力,要說現在就忠心耿耿,那是騙人了不是嗎?
“若攻城不下,主公做何安排?”司馬朗隨即施禮問道:“若能取鄴在手,敢問主公如何處理投降之人?若得河北,敢問主公是征募士卒劍指中原乎?”
司馬朗接著又問道:“敢問主公施政如何?一城、一郡、一縣可有人任職?敢問主公如何對待治下百姓,如何對待洛陽朝廷?”
司馬朗連珠炮彈似的發問,不但陳儀有些發愣,在場眾將皆有些發蒙。
現在陳儀治下,南皮周圍是華歆、邴原、管寧三人的文治,而北平、晉陽、上黨、河內皆是以武事為主,先考慮軍隊,再計較治理問題。
一句話,就是比較亂,沒有明確的施政方案,陳儀不禁暗自苦笑,一切都太快了,先是被人追殺,占了南皮,搞軍隊,弄的南皮物資、人員匱乏。
而新得諸郡,自己都還沒去過,誰知道怎麽治理的,逢紀估計也是一樣,還有就是,就是這個狗頭軍師攛掇自己迅速攻取河北的,他怎麽有空去管理這些閑事?
當然現在,在河內無戰事,估計能夠料理一翻了。
陳儀心說難道我要搬出…,哎!
先看看再說,現在這些人都不是弱智,先不說管不管用,合適不合適,先聽聽他們的意見再說,不過這一切,都得建立在鄴城在手的基礎上。
現在沒時間,沒空理會這些,不過人員的確少啊,可就怎麽沒人來投我呢?
想著,瞧瞧潘鳳、關純、耿武三人,陳儀心說,給他們安大官,“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裏馬者”,看來隻好學學了。
陳儀遂道:“伯達,汝之言甚善,今不予汝做答,待攻克下鄴,再議此事吧。”
司馬朗見陳儀避而不答,書生意氣上來了,頗有點強逼陳儀不回答不罷休的感覺,說道:“主公此乃大事,豈有現在不議,而後再議的?何況,吾視鄴如土牆瓦礫,禁不起輕輕一擊,若主公將吾弟司馬懿拜為大將,指揮全局,主公當可輕鬆坐下來,與我細細議議如何?”
陳儀心說,啥,拜大將司馬懿?
還有司馬朗你什麽時候這麽上心參與了,不是一向不合作的嗎?
豈不知,司馬懿心底也在暗恨,好你伯達,難怪一路一句不說話,純粹是為了等到現在,在這裏顯擺你的頭腦,是吧?
還把我推出來,拜我為將,這不讓眾人譏諷於我?
司馬朗其實受冤枉了,逢紀逼迫他出仕陳儀,剛開始的確是強烈抵觸,跟隨張遼河內至上黨,所謂讀書萬卷,不如行路千裏。
隨軍至鄴,一路上觸目驚心,黎民窮苦,勤奮努力幹活,一年一季所得,大半歸了當權者所得;逢紀在河內行事雖然瘋狂,但是對待百姓這條上,卻是得陳儀授意,好言安撫,減免稅率、稅收,做的很細致。
司馬朗不知道陳儀的來曆,他的所見所識皆非他可以想象。
總結教訓,展望未來。
嗯,也就是過去了的這一段歲月,陳儀知道隻有團結人民群眾才能牢牢紮根下來。
戰國時,邯鄲荀況,在他的不朽著作《荀子·王製》篇中,說:“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意思是說:統治者像是一條船,而廣大的民眾猶如河水,水既可以把船載負起來,也可以將船淹沒掉。
唐貞觀後期,魏征在著名的《諫太宗十思疏》中說:“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載舟覆舟,所宜深慎。”
意思是說:怨恨不在於大小,可怕的隻在人心背離。水能載船也能翻船,所以應該高度謹慎。
於此,種種利益陳儀考慮的都非常周到,一句話就是,寧可誅滅豪門一族,也不得傷百姓一人,因此很得民心。
至於象司馬氏族這樣的名門望族,卻是恨得起黑心。
司馬朗對於陳儀有了初步的認識,思想也在轉變,接著就是恐慌,這樣下去,將來假如陳儀真的得勢的話,天下間還有幾家氏族?
還有幾姓名門貴胄留存下來?
出於這樣的考慮,司馬朗不得不向陳儀投降,鄴城袁紹袁本初是擋不住陳儀的,整個河北在手的話,陳儀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諸侯了,到時候,司馬家何去何從,能有多少選擇?
司馬朗不禁如此這樣苦笑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