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萬事開頭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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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中人命賤如狗,又或者該說生產力底下,造成了人們對未來追求不是很高的這一現實特點,是這時代最真實的寫照。
居延漢簡記載:“始元三年九月四日,以從受物給長中帛若幹匹,直若幹,以給始元三年正月盡八月積月奉”,這是以布帛充奉的實例。
始元是漢昭帝(西漢)劉弗陵的年號,在他那個年代尚且以布帛當俸祿支用,由此可想而知,在現在這時候,濫發銖錢造成通貨膨脹之後,這銖錢真不能當做是錢了。
又據居延漢簡記載,此時士卒每人每月的俸祿為“三石三鬥三升少”。
“三石三鬥三升”具體是多少糧食?
石音同擔,十鬥為一石,十升為一鬥,此時的計量單位由小到大有升、鬥、斛(石)、鍾,秦後就開始采用十進製,因此除了名稱之外,這個單位還算明了直白,很容易讓人理解。
漢代一石約等於二市鬥,一市鬥約等於十三點五斤,一石約等於二十七市斤粟,換算到現代就是這樣。
漢代一石為二萬毫升,一鬥為二千毫升,即秦漢時期一鬥米重二點七斤,這是以實物測量所得數據。
簡化運算步驟,可以得到一石大米就有五萬九千二百克,即五十九點二公斤。
一石約等於六十公斤大米,三石三鬥三升,簡略可以看作是二百公斤米,這就是現在每個士卒每月的俸祿收入。
漢丞相秩萬石,拿諸葛亮來說,實際到手每月三百五十石,全年四千二百石,也就相等於二千一百名士卒的月口糧,為上者多蓄私奴仆役,這不是沒有緣由的。
同時,雖然銖錢貶值,但一般都是錢糧混在一起發俸祿,導致了這個時代的貧苦之人雖然參軍了,但還是會常常出現食不果腹這樣的境況。
人為什麽那麽努力活著,又為什麽那麽努力想要往上爬,有的時候真的不是自願的啊,實際就是被生活所逼著,才會這般奮發圖強啊!
楊大將給予陳簡的物資包括糧食以及布帛,實際上就是資助他讓拉起一支部曲隊伍來,有讓他自立門戶的意思。
楊大將他畢竟不是袁術,也隻是一個帳下將軍,所能做的也隻有這麽些了,他也想要爭功,也想在接下來的戰事中立功,陳簡在他帳下的話,頗有種為他人嫁衣之惑。
一支軍隊隻能有一個主帥,尤其是親兵部曲這樣的隊伍,讓陳簡帶了兩年,練出了一支強軍來,楊大將在高興之餘,心下也頗為隱隱不安,在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須知人心隔肚皮,自己又不知道陳簡他做如何想,假使讓他帶著這支兵馬在接下來的戰事中立下大功的話…
自己不就是顯得多餘了嗎?
也就主公袁公一句話的時間,自己能上來也能下去,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麵,將陳簡推出去,是他楊大將能夠想到的最好解決辦法了。
多給一些糧食、布帛已是他能做的極致了,再也不能多了。
“六百石!”雷薄很是驚歎,接著就搖頭,帶著惋惜道:“早一個月的話,兄長就能拉起一支隊伍了,可現在這時段…”
“州刺史也才八百多點,大縣的縣長該是這個數,而那些小縣…”
梅乾正在嘀咕的時候,陳簡苦笑道:“他們是常年那個俸祿,而我這是一次性給的錢財,不能比…”
“兄長誌向不小啊,這六百石的糧食都看不上眼。”雷緒嗬嗬笑著道。
雷緒、梅乾兩人很知趣,此時此刻隻笑談,不深究,話題一轉便說道別處去,雷緒道:“大人既有錢有糧,雖則稍晚一些,但聊勝於無,不如…”
陳簡擺手笑言道:“方才我不是說過了,不要再稱我為大人,現在怎麽又叫上了?”
雷緒與梅乾相視一眼,皆道:“此一時彼一時…”
“哈哈…”大笑一聲,雷緒謙讓退後一步,留梅乾在陳簡麵前說話,陳簡聽他拱手講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大人既是我倆衣食父母,怎能無上下之別?”
“假使我等這樣了,今後再有後來者投靠過來,依例如此,那成何體統?”
說完這話,梅乾向著身左的雷緒微一頷首,撩袍推金山倒玉柱,口稱大人,向著陳簡施起大禮來。
這是參拜的意思,也是決定陳簡與兩人上下級關係的一次見禮,雖然不是很隆重,但頗讓陳簡感動。
在身旁雷薄的目示之下,陳簡沒有虛偽做作,隻是站身起來,走到兩rén miàn前親手扶起道:“快快起來吧,不必多禮。”
雷緒、,梅乾兩人順勢而起,臉上帶著笑意,自此之後倆人的命運與陳簡可以說是捆綁在一起,休戚一體、榮辱與共,假如沒有謀逆之心的話,可以說是要同生死共患難的過完這一輩子了。
看著這兩個,雷緒、梅乾兩人的名字陳簡不能當做沒有聽說過,就是此兩人加上雷薄還有那個不曾出現的陳蘭,湊齊了…
湊齊了四天王?
到底湊齊了什麽陳簡也說不清,反正這四人沒落得好下場。
此時陳簡的臉色很精彩,可惜其他三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雷薄咳了一聲,打破了陳簡的臆想,陳簡拍拍梅乾、雷緒兩人的肩膀道:“在家裏就不必大人大人的叫了,喚上一聲兄長即可。”
“兄長!”
“大哥!”
雷緒、梅乾各自喚了一聲,然後齊齊朝對方笑了起來。
眼見如此,陳簡也不把這兩人當做是外人了,轉身過來對著雷薄問道:“雷兄有話要講?”
施禮請雷薄重新落座,喚楊丫頭上點茶水過來,時間不長,但陳簡口渴的厲害,在張勳府上倒是喝了個飽,但轉眼已經過去了數個時辰,不知怎的陳簡就是覺得口渴厲害。
見陳簡雖然坐的挺穩當,但精神卻處在焦慮狀態中,皺著眉頭,無意識的抓起手旁的東西玩弄,雷薄輕笑了一聲道:“兄弟不要覺得太過惶恐,也不要覺得壓力過大,問問雷兄、梅兄兩位,他們現在期望的很高嗎?”
雷緒、梅乾齊齊搖頭,雷緒沒多嘴,梅乾則道:“順勢而為,不要勉強。”
“啪”的一聲,雷薄翹指讚道:“梅兄說的在理,現在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兄弟手中不是有錢有糧嗎?出兵打仗的事雖然已經迫在眉睫了,但這些事一樁一樁的來,等到真正出征的日子,或許就能拉起不少人馬來了。”
陳簡苦笑,他搖頭道:“雷兄休要蒙我,我又不是今天才入軍營的,這點時間完全不夠啊。”
“那是因為你要求太高啊!”
雷薄開始指責起陳簡來,眾人聽他說道:“瘦的不要,矮的不要,家裏獨子的不要…”
“你說你做了那麽多,到頭來還不是全便宜給了那大眼將軍?”
陳簡一個勁的苦笑,默默無語,在楊大將手下辦事,那是便宜行事,自己想怎麽來就怎麽來,楊大將財大氣粗,背後又有袁術為他撐腰,一般人都不敢得罪,自己那麽做,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得罪了不少人。
拿楊弘來說吧,此人心胸狹窄也就不提了,他有一侄兒,想要進入楊大將的帳下為校尉,楊大將本意是同意的,但過不了陳簡這一關。
軍隊不是屬於私人所有,那是後來的情況,而現在來看,軍隊就是私有的。
可不管軍隊是屬公,還是屬私,保有一定的戰鬥力,那就必須剔除那些濫竽充數的人,真不想多說什麽,楊弘的那侄兒本是一當地“遊俠兒”,俗稱無賴,仗著權勢,在城內搞風搞雨,陳簡怎麽可能讓這種人進入自己管轄的軍伍?
這不是惟一的一個,扳扳手指,其實或多或少,二年時間裏頭,陳簡真得是有意無意得罪了一些不該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