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奪 寶(九)爭鬥
字數:5119 加入書籤
門開了,服藏彌之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他的臉色鐵青,嘴唇顫抖著。這麽一把年紀的人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如此的糾纏,簡直是奇恥大辱。他在幾個扶桑人的圍裹中笨拙的向第三進院子逃去。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正有三雙眼睛在盯著他,小六、雲兒和燕飛闕。確切地說,是在盯著他懷裏緊緊抱著的一個木盒。
這是一個黑漆的方形盒,上麵刻著的花鳥栩栩如生。雖然盒子看上去有些沉,但服藏彌之仍死死地抱在懷裏。仿佛這盒子就是他的全部,乃至於生命。
一個人在如此慌亂緊張的時刻拚命想保護的東西,就一定是他最看重的。
“隋侯之珠就在盒子裏麵。”燕飛闕喃喃地說道。
等服藏彌之一走進院子。那護著他的七八個扶桑人馬上就堵在月亮門前,將那些還在鬧騰的老婦人盡數擋在外麵。
雲兒和小六對視了一眼,小六向看客們咳嗽了一聲。隻聽有人高喊:“沒啥看的了,正主兒都走了。咱們也散了吧。”
就像是聽到命令一樣,那些老婦人立刻撒腿就往雲升樓外跑去,有的人邊跑邊小聲嘀咕著“待會兒拿了錢我先去買兩斤肉回家”。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這一招‘打草驚蛇’還挺管用,看來老賊一直把隋侯之珠帶在身邊。這就好辦了。”燕飛闕暗道。
外麵的喧嘩聲漸漸散去,隻聽服藏彌之在房間裏高聲叫罵著,顯然情緒十分激動。
“他會不會懷疑我呢?懷疑就懷疑吧,反正拿不出真憑實據來,我一個被關押的人能有多大作為?”燕飛闕對這一點倒不擔心,他在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
午後,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心情格外舒暢。燕飛闕正在床上躺著,忽然聽到院子裏傳來一陣呼喝之聲。他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去,隻見大郎和二郎正在練武。
大郎凝神聚氣,微微蹲下身子,側身向前,雙手緊握刀柄,將刀貼在右側。突然,他大吼一聲,迅即而起,雙手舉刀便向前劈去。刀帶風聲,剛猛淩厲。接著將刀一旋,“刷”地一聲,幹脆利落的一個斜劈。不等喘息,又挺刀向前刺去。收刀回身,再將剛才的招式又演練一遍。
二郎的招數和大郎一樣,顯然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但在氣勢上卻不及大郎勇武。
“若是這二人交手,二郎肯定不是大郎的對手。”燕飛闕邊看邊想。
“天書,有請俞大猷將軍。”燕飛闕心中默念。
天書顯現,一位頭戴金盔身著金甲披著一件大紅戰袍的武將躍然紙上。這位將軍濃眉虎目,闊鼻方口,下巴上一大捧短粗的胡須,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度。
俞大猷,晉江(今福建泉州)人。明代抗倭名將,軍事家、武術家、詩人、民族英雄。一生幾乎都在與倭寇作戰,戰功顯赫,他所率領的“俞家軍”甚至能將敵人嚇退,與戚繼光並稱為“俞龍戚虎”,俞大猷創立兵車營,設計創造了用兵車對付騎兵的戰術。官授平蠻將軍,死後被追諡為武襄。著有《兵法發微》、《劍經》、《洗海近事》、《續武經總要》等軍事、武術作品。
“俞將軍,請您看看院子裏這兩個倭寇的武功都有什麽破綻?尤其是那個大塊頭的家夥。”燕飛闕請教道。他特意用了“倭寇”這樣的詞語,目的是想讓俞大猷一下子就明白大郎和二郎的身份,盡快的回答燕飛闕。
俞大猷手撚胡須眯起眼睛仔細地審視著大郎和二郎的招式,半晌不語。時間在一點一滴的過去,燕飛闕的額頭滲出汗來,他害怕一值即將用完卻還沒能得到他想要的dá àn。
就在他正想開口的時候,俞大猷忽然點點頭說道:“這兩個倭寇的武功和我打的倭寇還不太一樣啊。他們應該是我打的那些倭寇的先輩。雖是如此,但大體上路數還是一致的。他們的破綻都是剛猛有餘,用力之下不留後路,全靠勇武取勝,否則就一敗塗地。完全是拚命的招式。”
“那如何破解呢?”燕飛闕趕緊問道。
“你來看。”俞大猷用手一指大郎說道:“這個倭寇一劈、一旋、一刺之後力量已經耗竭,需要收回刀來重新蓄勢。這是就是最好的時機,可以趁此機會突然出手以棍搗之或戳之。也就是在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時進攻,便可化解他的招式。與他硬拚是沒用的,需要巧取。”
燕飛闕聽完豁然開朗,他知道,俞大猷的棍法登峰造極。連當時的少林武僧都甘拜下風。俞大猷所著的《劍經》其實也是講棍法的。他恭敬地回道:“多謝將軍指點。那另一個倭寇的武功也是這樣破嗎?”
俞大猷“嗬嗬”笑道:“同樣的招式當然可以用上麵的法子來破。但這個弱小一點的倭寇還有所不同。應當這樣。。。”
燕飛闕認真地聽著,默默的記在心裏。轉眼間一值已到,燕飛闕不得不惋惜的中斷了向俞大猷的請教。
他再看院子裏,隻見大郎和二郎正在過招。
大郎目露凶光,狠呆呆地瞪著二郎。顯然,昨日在燕飛闕房間,二郎將他踹倒在地的怒氣還在他的胸中燃燒。他要借過招的時刻一雪前辱。
大郎雙手緊握著刀,一步步逼近二郎。突然發一聲喊,舉刀便向二郎劈去。那力道竟是如同劈向仇敵般的凶狠。以他的武力和健壯,用這樣的功力來與二郎過招根本就不是切磋,而是要取人性命。
旁邊觀摩的扶桑人不禁大驚失色,緊張的大叫起來。
“當!”二郎拚盡全力用刀格擋住了大郎的劈刀。卻被震得往後退了幾步。
大郎沒容二郎有所反應,緊接著一記斜劈,直奔二郎的右肩而來。看那架勢,似乎要一刀將二郎的右臂連肩膀都砍下來。
二郎一個側身,將刀豎在胸前往外磕去。但他沒想到大郎的力量竟是如此的渾厚,而此時大郎又用盡了全力。一磕之下竟然毫無用處,反而將自己雙手的虎口震裂了。他把持不住,手中的刀應聲落地。
大郎怒斥一聲,揮刀便向二郎的脖子砍去!旁邊的幾個扶桑人慌忙撲上前去抱住了大郎。饒是如此,大郎仍然像瘋了一樣的吼叫著。用刀指著二郎破口大罵。
二郎愣愣地站在那裏,聽任著大郎狂妄的叫囂和謾罵。但在他的眼中,卻射出憤怒的目光。隻是這目光隻是短暫的一瞬,隨即便又恢複了一貫的冷峻,而此時又平添了幾分無奈和沮喪。畢竟是他技不如人,無話可說。
“看得這麽認真啊。”雲兒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了燕飛闕的身邊。
燕飛闕笑笑隨口問道:“你覺得要是二郎能打得過大郎會怎麽樣?”
雲兒一怔,想了想說道:“估計他會殺了大郎。”
“為什麽?”
“不知道,隻是一種感覺。我覺得二郎都快被大郎逼瘋了。說不定哪天大郎就會殺了他。所以要是二郎能打得過大郎,你想大郎能服氣嗎?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二郎可比大郎聰明多了,這一點他不會不明白。”雲兒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燕飛闕回過頭來看著雲兒。這一看倒讓雲兒有些不自在了,她輕聲問:“我說錯了嗎?”
燕飛闕搖搖頭,含笑道:“女人的感覺是不是都很準?我覺得你說得一點都不錯。隻是二郎要殺了大郎還需要一個借口,名正言順的借口。”
他看著院子裏呆立著的二郎忽然問雲兒:“你能把二郎叫到我房裏來嗎?”
雲兒莫名奇妙地看著燕飛闕,但她還是順從地點點頭。她知道,燕飛闕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院子裏此時就剩下二郎一個人還在那裏站著,這麽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被大郎打敗和羞辱。所以每次被打敗之後,他都會站在原地反省。反省自己的失誤,反省自己的不努力。但更深層的含義是他在積澱自己的憤怒。就在被打敗的地方,收拾起自己破碎的尊嚴,收納起大郎對他的侮辱。他堅信,總有一天他會翻身,會將這些都還回去,甚至是加倍奉還。那才是他二郎應有的本色。隻是,這一天似乎總是遙遙無期。
“服藏君,小郎君請你到他的房裏去一趟。”雲兒柔柔的聲音打斷了二郎的思緒。
二郎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個被關押的小孩兒找他幹什麽?難道也是要嘲諷他的失敗?
雲兒看出了二郎的心思,嫣然一笑道:“怎麽?你還怕一個小孩兒?”
二郎冷冷地瞥了雲兒一眼。“怕”這個詞對他來說就是羞辱的代名詞。他一轉身大步向燕飛闕的房間走去。
燕飛闕笑眯眯地看著站在他麵前的二郎,一揮手示意雲兒將房門關好。這才氣定神閑地對二郎說:“我覺得你的功夫不比大郎差。”
“你這是在取笑我麽?”二郎斜著眼睛看著燕飛闕。
燕飛闕使勁地搖著頭。“我說得是真話。隻不過你對付大郎用錯了方法。隻要方法正確,打敗大郎並不是難事。”
二郎沒有說話。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孩子是不是在說胡話。
燕飛闕不緊不慢地接著說道:“隻要你按照我的法子去做,我保證你會有不一樣的結局。”說完頗有深意的看著二郎。他相信以二郎的聰明完全能聽懂他話裏一語雙關的意思:除了武功戰勝大郎之外,或許二郎的人生也會因此而不同。但前提是要按燕飛闕說得去做。
果然,二郎沉思了一下之後問道:“你說的是什麽法子?結局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