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掌控(九) 拿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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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釣翁請來幫忙的幾個人見狀,不由分說各擺刀劍立刻衝上去抵住秦源的要害部位,讓他動彈不得。巫沉剛和瘋火魔則上前去製住了還趴在地上的刀疤男。

    秦源靠在牆上喘了一口粗氣,看看指著自己咽喉、胸口、腹部明晃晃的刀劍,意識到已經無力回天,不禁狂笑起來。“你們以多欺少,沒有一點兒江湖道義!”

    “你和我們講江湖道義?你若是君子,我絕不做小人;你若不仁,我又何必講義?”江釣翁收起魚竿朗聲說道。

    他走上前來,伸手在秦源的衣袋內翻找著。不一會兒就將燕飛闕寫給秦源的字據找了出來,轉頭遞給了燕飛闕。

    燕飛闕仔細看了看,確實是上午自己寫的那一張。隨手幾下,便將字據撕得粉碎。

    秦源冷笑著,狂傲的對燕飛闕說道:“你今天要是不把我殺了,明天我就讓你粉身碎骨!”

    “有骨氣!”燕飛闕一豎大拇指讚道。“你若想死,沒人攔著你。但我不會殺了你,因為我和你不一樣,你有武功,而我有智慧。想想吧,今天我剛把三家家產總dài lǐ人的位置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給了你,而明天你卻要殺了我。坊間就會流傳著一則消息,混天魔秦源為了將三家的家產全都據為己有,而謀財害命,要殺一個十一歲的少年。這個少年被逼無奈,懸賞萬兩銀子捉拿你,死活不論。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想想會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又會有多少人磨刀霍霍的尋找你?到那時,隻怕你睡覺都得睜著眼睛了。滾出潤州都是輕的,不遠走個十萬八千裏你都別想活命!”

    說完,燕飛闕得意的笑了一下,輕輕的說道:“動動你那蠢得像豬一樣的腦子,好好想想吧!”

    秦源有些崩潰了。他就知道,在這個娃娃麵前,他永遠別想在算計上討得半點便宜。這個娃娃才是魔,一個讓他感到害怕的魔!

    他不再言語了,因為他知道那樣沒有用。聲嘶力竭的叫罵改變不了現在的處境,也對燕飛闕構不成任何的威脅和傷害。所以他選擇沉默。

    燕飛闕不再看秦源,而是將目光轉移到了坐在地上的刀疤男身上。

    “你要幹什麽?!”刀疤男有些恐懼了。他現在似乎已經有些明白了,這個少年絕對是個有實力的人物,連大哥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他不殺大哥,但卻有可能把自己這個跟班給宰了。

    燕飛闕注視了一下刀疤男手上的傷口,血雖然止住了,但銳利的魚鉤還是將他的手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誰有金創藥?”燕飛闕問。

    江釣翁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遞了過來。

    燕飛闕接過金創藥,蹲下身子用友善的眼神看著刀疤男,語氣和緩的說道:“敷藥吧。好得快些。”隨即將小瓷瓶放到刀疤男麵前的地上。

    刀疤男一怔,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看著燕飛闕。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燕飛闕為什麽會這樣對他。

    燕飛闕當然明白刀疤男心裏想得是什麽,他微微一笑道:“你臨陣不退,始終站在你大哥這一邊。就衝這一點,我敬你是條漢子!”

    刀疤男啐了一口吐沫,冷笑道:“你別以為拿瓶藥就能收買我!”

    燕飛闕搖搖頭,淡淡地回道:“義氣是收買不來的。你覺得你就值這一瓶金創藥嗎?”

    刀疤男愣愣的看著燕飛闕,慢慢得低下頭去。他不敢再看燕飛闕的眼睛,因為這個少年的身上有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仿佛能收攝人的心神,雖是短短的幾句話,就能讓人不自覺的對他的所作所為充滿了好感。

    他默默的拿起了擺在地上的藥瓶。誰知燕飛闕竟接過藥瓶,擰開瓶塞,又抓起刀疤男受傷的手,小心的從瓶裏倒了一些藥粉在傷口上。接著又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襟,仔細的為他包紮好。

    刀疤男的手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傷口的疼痛,而是因為他從燕飛闕那裏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一種體貼和溫暖。而這種感覺,在秦源身上是找不到的。雖然秦源是他的大哥。

    燕飛闕包紮完了,滿意的點點頭,站起身來對江釣翁和那幾個請來的幫手說道:“放了秦源吧,還有那個小茹。一會兒官府就該來了,我們走。”

    “可是。。。”江釣翁有些憂慮的說道:“放了秦源,他會不再找尊主的麻煩嗎?”

    燕飛闕看了一眼貼在牆上一動不動的秦源,悠然的說:“那就是他的事了,如果他願意試試他的腦子是不是比豬還笨,那就盡管來找我。”

    江釣翁“嗬嗬”一笑,示意那幾個人放開秦源。

    “可惜了一盤好鴨子。”燕飛闕看著散落在地上的香酥鴨歎道。但隨即他又笑了起來,對江釣翁和那幾個請來的幫手豪爽的說道:“我們換個地方吃鴨子,我請你們。今晚咱們不醉不歸!”

    江釣翁“嘿嘿”一笑,指著他請來的那幾個人對燕飛闕說:“我之前就和他們說了,跟著你,有肉吃。”

    “走!”燕飛闕拉著江釣翁的手大步走出了房間。

    同和居旁邊的一處院落,與同和居僅僅一牆之隔。

    正房裏點著微弱的燭燈,忽明忽暗,僅僅能看清房間裏物件的輪廓,讓人覺得極其壓抑。

    剛才在秦源與燕飛闕交鋒的酒席間逃走的那兩個人,此刻正哆哆嗦嗦的站在屋中央,兩人低著頭向正麵坐著的一個蒙麵人講述了剛才酒席間發生的一切。

    那人身穿黑布棉袍,黑巾蒙麵,隻露出一雙不大的眼睛,眼神中充滿了陰狠與毒辣。他的旁邊則站著兩個穿著黑衣大氅的瘦削男子,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仿佛就是兩具活著的僵屍。

    蒙麵人聽完了講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暗自尋思道“沒想到秦源和燕飛闕這麽快就打起來了。很好,我正可以借此機會除掉秦源,再嫁禍給燕飛闕。豈不是一舉兩得?”

    想到這裏,他叫過旁邊站著的兩個黑衣人,仔細的吩咐了一番,讓他們立刻去辦。

    兩個黑衣人叉手施禮後轉身離去。

    蒙麵人望著外麵濃濃的夜色喃喃自語道:“秦源啊秦源,你這是咎由自取,就怪不得我了!”

    屋裏的燭火越來越微弱,最後竟“噗”的一聲滅了,隻留下了死一樣的寂靜和恐怖。

    寒冬時節,街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清冷的月光照在青石板的地麵上,更顯出幾分寒意。

    秦源和刀疤男垂頭喪氣的走出同和居。報官已經許久了,可官府的差役連個影子都沒見著。也就是他秦源在潤州地麵上還有些頭臉,這才沒有被店主扣下。說白了,其實店主也沒膽量扣他。尤其是現在,秦源正憋著一肚子火呢,誰都不會在這個時節去惹他。

    冷風吹過,秦源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刀疤男關切的問道:“大哥。你冷嗎?要不要去小茹那兒暖暖身子?”

    秦源斜著眼睛瞪著刀疤男,回想起剛才刀疤男竟然拿了燕飛闕遞給他的金創藥,不禁怒火中燒。他吼道:“去什麽去?我就問你,你是不是想跟著燕飛闕那鳥人了?”

    刀疤男一臉茫然的看著秦源,不知道秦源為什麽會這麽問。他一臉無辜的回道:“哪有的事啊!大哥,你還信不過我嗎?”

    “信你?信你你就不該接他的藥!更不該讓他為你療傷!”秦源咆哮著,仿佛刀疤男做錯了天大的事一樣。

    刀疤男這才明白大哥為什麽會這麽生氣。他委屈的說:“我當時沒想那麽多,就是覺得。。。”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源厲聲打斷了。

    “你就是覺得燕飛闕這廝有錢,就想投靠他了是吧?你個有奶便是娘的醃臢潑才!”秦源叫罵著。

    他看到刀疤男手上被燕飛闕包紮過的傷口氣就不打一處來,急如閃電般的伸手便將燕飛闕包紮好的那塊衣襟扯了下來,狠狠的摔在地上。還拿腳在上麵又碾又踩,嘴裏不住的罵著“鳥人!醃臢潑才!”

    刀疤男的傷口被秦源撕扯的又開始流血了,他強忍著劇痛,一聲不吭。不知為何,他的眼前竟然出現了燕飛闕那瘦小的身影,和眼前正在破口大罵的秦源相比較,燕飛闕的笑臉是那樣的親切自然。他不敢再想,也不敢再比較了。他害怕,害怕自己真得會像秦源說得那樣,願意追隨燕飛闕。隻是,他並不是如秦源所說,是貪圖燕飛闕的錢,而是覺得燕飛闕才更像一個真正的大哥!這一點,秦源是絕對不會理解的。

    秦源罵得有些累了,他喘著粗氣對刀疤男怒吼道:“滾!別跟著我!”

    刀疤男默默的轉過身去走了。他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走,若是在以前,他一定會死死的守在大哥的身邊,不離開半步。但今天,他走了。因為他的心有些亂了,他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大哥,尊主燕飛闕。。。。。。

    秦源眼見著刀疤男的身影漸漸遠去,更加怒從心頭起。他禁不住又破口大罵“說你是個醃臢潑才一點沒錯!我說讓你走你就真走啊?鳥人!”他反反複複的罵著,聲音越來越大。

    “呦!這不是秦爺嗎?”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在這寒冷的夜晚真如陽春三月的鶯啼一般婉轉。

    秦源忍不住回頭觀瞧,隻見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走上前來。身上裹著一件名貴的紫色大氅,白嫩的臉蛋兒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的白皙。精致的五官,無可挑剔的容貌,還透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尤其是那一對水靈靈的眼睛,勾魂攝魄,顧盼間似乎能將人的心都揉碎了。

    “雨晴。原來是你啊!”秦源的怒氣在看到那女子的一瞬間煙消雲散了。měi nǚ,總能在男人怒氣衝天的時候起到滅火的作用。尤其是這男人還是個好色之徒的時候。

    “秦爺,怎麽這麽生氣啊?都到門口了,何不進去讓奴家為你敗敗火啊?”雨晴斜靠在秦源的肩上,一雙纖纖素手已經摟住了秦源的脖子。

    “哦?”秦源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已經走到了香園的門口。

    在雨晴期待的眼神中,嗅著她渾身散發出來的香氣,秦源禁不住拋卻了所有的煩惱,嬉笑著說:“好!爺我今天要好好玩玩兒。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