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鴻鈞疲憊的走在大街上，喧鬧的街景在他眼裏恍如不見。

    他在刺殺燕飛闕的現場搜尋了一圈也沒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但在他看來，沒有線索就意味著這案子的水深不見底。也意味著凶手謀劃的是何等仔細。

    突然，有人輕輕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燕飛闕！“楊鴻鈞眼前一亮。”你還沒死啊！”

    燕飛闕滿臉的不高興，怒道：“你盼我死是吧？”

    “呃。。。”楊鴻鈞“嘿嘿”一笑，自知說錯話了。

    燕飛闕收起笑容換了一副懇求的語氣道：“求你點事唄。”

    “說。”

    燕飛闕看了看四周，小心的說道：“關在牢裏的那位無雲道長，你能放了他嗎？”

    “啊？”楊鴻鈞驚得一下蹦了開去。“你當州府大牢是我們家開的哪？想放就放。”

    “哇！不用這麽誇張吧？不就是問問你嘛。不放拉倒。反正我這餌沒有無雲道長的幫助活不了幾天了。”燕飛闕故意垂頭喪氣的說。

    楊鴻鈞莫名奇妙的看著燕飛闕，小心的問道：“有那麽嚴重嗎？”

    “有。”燕飛闕正色回道。

    “你讓他怎麽幫你？”

    燕飛闕見有戲，急忙回道：“我的毒雖說暫時壓製住了，但隻有無雲道長才能最終去除。他要是沒什麽事的話，你就趕緊放他出來，給我解了毒，我也好繼續做餌幫你破案不是。”

    楊鴻鈞皺著眉頭想了想。“那無雲按說沒什麽事，隻是苦主不依不饒的非要治他的罪。”

    “這就是了。大宋的法度呢？你要秉公辦事啊，可不能因為害怕鬧事就冤枉好人。這樣會有損你的名聲，官府臉上也不好看啊。”燕飛闕著實給楊鴻鈞上了一課。

    “用你教我？”楊鴻鈞翻了燕飛闕一眼。

    “給他找個保人，我暫時先放他出來。”楊鴻鈞出了個主意。

    “這事好辦，就交給劉漢生吧。你看怎樣？”燕飛闕輕鬆的說道。

    “嗯。這人夠分量。”楊鴻鈞沉思著點頭應允。隨即納悶的問：“劉漢生怎麽對你那麽恭敬啊？什麽都聽你的。”

    “那是必須的！”燕飛闕朗聲大笑道。在笑容的背後，他卻在琢磨著：劉漢生，你倒底是人是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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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無雲道長被放了出來。一回到住處才發現燕飛闕已經在等他了。

    “聽說是你把我保出來的？有什麽事要我幫忙嗎？”無雲開門見山的問道。

    燕飛闕微笑著點點頭，他就喜歡和聰明的人說話。因為不用解釋太多，心知肚明最好。

    他頗有興趣的問道：“你在牢裏說你有世間罕有的毒藥，是真的嗎？”

    無雲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調侃著說道：“我那是騙你的。嗬嗬。我怎麽會有那種東西，積德行善還來不及呢，我又如何會去shā rén？”

    燕飛闕把臉一冷，說道：“我在牢裏見過你給胡大喂藥，很是靈驗。你若不給我毒藥，我就再把你送進牢裏去！”停了一下狠狠的說道：“我還會買通牢裏的獄霸折磨你，讓你痛不欲生！”

    “哇！這麽狠！”無雲驚訝的看著燕飛闕。沒想到這個弱不禁風的少年竟有如此的心機。

    “怕了吧？怕就乖乖的把藥交出來。我用重金收購。”燕飛闕眯起眼睛，笑意寫在臉上。

    無雲沉吟了一下問道：“你用毒藥對付誰？是那個殺你的人嗎？”

    “是他背後的人，或者叫主謀。”

    無雲點點頭，有仇必報是當然的。“那非要用毒藥嗎？”

    燕飛闕的臉色凝重起來，他背上的箭傷還隱隱作痛。無雲又哪裏知道他是從鬼門關逃出來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燕飛闕一字一句的說。

    無雲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的確，對於他這樣的聰明人來說，燕飛闕的經曆是可以想到的。

    “主謀是誰？你知道嗎？”他進一步問道，

    “司馬淩。”

    當這個名字從燕飛闕的口中說出來時，無雲先是一愣，接著便是無盡的悲愴和感慨。

    他起身慢慢的在屋子裏踱著步。從他的步履中燕飛闕似乎感覺到了一種沉重。一種想要將人心踏碎的沉重。

    無雲忽地轉過身來，眼中寒光一凜，堅定的說道：“這毒藥我給你了，而且分文不要！”

    “哦？”燕飛闕有些詫異了，在他的眼中，這是個貪財的道士。不要錢的買賣對於一個見錢眼開的人來說簡直比割肉還要痛苦。但他為什麽不要錢呢？

    無雲走到床鋪旁，從被褥下麵拿出一個冊子。熟練的翻到一頁，將冊子無言的交到燕飛闕的手上。

    燕飛闕接過來仔細看去，隻見上麵羅列著一條條的罪狀。有霸人田產的，有逼人背井離鄉的，有辱人妻女的，還有將一家六口逼迫自盡的等等。簡直就是罄竹難書！

    “這些都是司馬淩幹的！”無雲的語氣中已然憤怒至極。

    “你是怎麽知道的？”燕飛闕關切的問。

    無雲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我一個雲遊四方的人，很容易接觸到這些事情。每當我查實一樁惡事時就把它記下來，為的就是幫助該幫助的人，懲罰該懲罰的人。‘萬裏無雲，還天空一片澄明。’這便是小道的追求。”

    這一席話不禁讓燕飛闕肅然起敬。他站起身來雙手捧著那本冊子交還給無雲，向他深施一禮。

    “道長高義，在下佩服！那就請道長賜我毒藥，鏟除司馬淩這惡人！”

    無雲笑道：“那是自然。我這毒藥可不是pī shuāng、鶴頂紅之類的普通東西，乃是無色無味的粉末。保管讓他覺察不到，防不勝防。隻是。。。”說到這裏，無雲看著燕飛闕停了下來。

    燕飛闕睜大了眼睛，用詢問的眼神回望著無雲。

    “隻是我要親自給司馬淩這老賊下毒！”無雲終於說了出來。

    “啊？”燕飛闕急忙攔阻道：“那怎麽行？若是失手。。。”

    無雲態度堅決的擺了擺手道：“別攔著我！我早就想為這冊子上飽受欺淩的百姓幹掉司馬淩了，隻是苦於沒有機會。現在有你幫襯著，咱們好好謀劃謀劃，成功的機會會很大的。”

    “嗯。”燕飛闕尷尬的笑著。心下卻在想“本來是我逼無雲拿出毒藥，現在倒成了無雲衝在前麵去殺司馬淩，我反而成了幫襯人家了。看來司馬淩這回是天怒人怨，想不死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