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聚義(二十五)誰是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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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闕拍開了藏經閣的門,一位老僧迎了出來。
“尊主,監院已經吩咐下來,說是全力配合尊主查案。”老僧躬身答道。
“叨擾了。”燕飛闕回禮道。
他走進藏經閣,隻見寬闊的廳堂內香煙繚繞,正**奉著佛祖的金身塑像,高大而威嚴。眉目低垂,似乎在向世人宣講著善惡輪回的道理。
四周整齊的擺放著一個個木製的架子,上麵擺放著一卷卷的經書。
“密道在哪裏呢?”燕飛闕思索著。
老僧似是看出了燕飛闕的疑問,坦然道:“監院已經將密道的位置告訴了貧僧,請隨我來。”
燕飛闕一愣,覺智不是說密道的位置隻有覺字輩的三位高僧才知道嗎?怎麽這麽輕易的就告訴了別人?看來藏經閣密道的事情不是什麽秘密了。但他轉念一想,也許覺智是為了自己查案方便才這麽做的,倒也無可厚非。
他隨著老僧來到了佛像後麵的香案前,老僧將香案的一角往上一抬,“轟”的一聲,香案下麵顯出了一條狹長的地道。老僧提著一盞燈與燕飛闕走了進去。
密道就是一條鑿空的土洞,可以勉強容納一個人行走。
“最近一個月來有人來過這裏嗎?”燕飛闕邊走邊問。
“莫說是一個月,就是小半年也沒人來過藏經閣。更別說走這條密道了。唉!”老僧歎了口氣。
“哦?”燕飛闕覺得老僧似乎對此頗有微詞,禁不住問道:“高僧你好像很不滿意啊?”
老僧嗬嗬一笑,“高僧這稱呼我可不敢當。比不上覺字輩的。貧僧就是一個看管藏經閣的修行之人。”
“能和我說說覺字輩的那三位高僧麽?”燕飛闕挑起了話題。
老僧慢悠悠的走著,手裏的燈一晃一晃,宛如他此時的心情。也許是太久沒人和他說話了,他禁不住嘮叨起來。
“覺字輩的一共有三人,依次排下來是覺深、覺慧、覺智。一個月前,上一任住持法明禪師突然圓寂,沒來得及定下住持之位。按理說應當由佛法武功最好的覺深承接住持,但不知什麽原因,覺深忽然瘋了,整天抱著個大掃帚就知道掃地,還時不時的胡言亂語一番。
依著這情形,隻能由覺慧接替他擔任住持了。但覺智不服,他與覺慧素來不和,兩個人鬥得很厲害。法明禪師臨終前本來把住持信物金剛伏魔杵交給了覺深,自他瘋了後,覺慧就拿了過來。
覺智不會武功,羅漢堂又都是覺慧的人,這樣覺智隻能啞巴吃黃連了。但覺慧對覺智也還不錯,將他提為監院。這才平息了住持之爭。”
燕飛闕大體聽明白了,他忍不住問道:“覺智不會武功嗎?”
“不會。聽說他一直身體不好,少林藥僧還專門給他配藥治療呢。不像覺深和覺慧,盡得少林武功真傳。說來也真是令人惋惜。”老僧慢慢地回道。
“那覺深為什麽瘋了?”燕飛闕邊探看著土洞邊問。
“聽說是惡鬼纏身,一夜之間就瘋了。”
這種說法燕飛闕覺得可信度不高,應該是另有隱情。
“什麽惡鬼?能把武功高強的覺深都給弄瘋了?”燕飛闕進一步問道。
老僧接話道:“我當初也是這麽想的。據說是覺深最貼心的一個弟子滿身是血的從寺外回來,跑到覺深的房裏後就死了。覺深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才瘋了的。”
燕飛闕點點頭,這倒有可能。親近之人突然沒了,受不了打擊瘋了的事情比比皆是。
突然,燕飛闕發現地上有一些雜亂的腳印踩在鬆軟的土裏,好像不止一個人來過這裏。
他蹲下來仔細的看著,腳印大大小小深淺不一,奇怪的是在這些腳印中間有一雙僧鞋與眾不同。
在腳心湧泉穴的位置有一個圓形的凹陷,像是專門定製的鞋子。
“啊!這是覺慧住持的僧鞋。”老僧提著燈湊近了說道。
“何以見得?”燕飛闕問。
老僧回道:“聽說覺慧住持因為練一種絕世的功夫需要用到湧泉穴,所以特意讓人為他做了這樣一種僧鞋。”
“這種鞋隻有他有嗎?”
“當然。不是為了練功誰平時穿這種鞋啊?這不是找罪受嗎?”老僧的語氣極為肯定。
“咦?這裏還有一顆覺智監院的藥丸。”老僧彎腰從土地上撿起一粒紅黃相間的藥丸。
燕飛闕不解地問:“覺智的?”
“是。這是少林藥僧專門為他配製的。貧僧曾在製藥房見過,是藥僧親口告訴我的。”老僧回道。
“覺慧的腳印、覺智的藥丸都在這裏出現了,說明什麽呢?說明他們都來過這裏。那麽從密道將經書偷運出去,他們都有可能是疑犯。”燕飛闕梳理著思緒。
“等等!覺字輩的三人已經有兩人是疑犯了。另一個覺深卻沒有任何的證據出現在這裏。那麽他就是清白的嗎?”
燕飛闕忽然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老僧也困惑的喃喃自語道:“看這腳印和藥丸都是新留下的。可是覺慧和覺智分明很長時間都沒來過這裏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燕飛闕將藥丸收起來,慢慢站起身,緩緩地說道:“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們沒有走藏經閣的正門,而是從密道的另一端潛進了藏經閣。”
“這麽做是為了什麽?”老僧納悶地問。
“偷運經書!”燕飛闕毅然地說道:“走!去密道外麵看看。”
密道的盡頭隱藏在一個樹洞裏麵。刺眼的陽光照得燕飛闕一時睜不開眼。
他和老僧爬出樹洞,周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不遠處就是少林寺的圍牆。
“這是少林寺的西麵。”老僧觀察著四周說道。
就在這時,隻聽寺內有人高喊“悟見死啦!快去稟報!”
燕飛闕心中一凜,自己剛和覺慧、覺智說完悟見的嫌疑,這麽快人就死了。為什麽?他加快腳步走向寺內。
悟見的禪房裏,覺慧和覺智以及一些僧人都在。
燕飛闕衝了進來,看到悟見躺在床上,睜著兩眼,似乎在驚恐的注視著什麽。但人已經斷了氣。
“阿彌陀佛!”覺智感慨地說道:“悟見乃是老衲帶進少林寺的。沒想到今日竟命喪於此!難道這就是他的劫數嗎?”
“他是怎麽死的?”燕飛闕低聲問道。
覺智一震,隨即憤怒的指著覺慧說道:“你問他!”
覺慧無言的看著燕飛闕,隻是默默的在一旁誦經。
“你不說,我來說!”覺智大聲的說道:“他是被大悲手打死的!而本寺會大悲手武功的隻有覺慧和覺深兩人。覺深整天都抱著他那個大掃帚在曬太陽,那麽打死悟見的還能有誰?!”
覺智有些激動了。指著覺慧的手在微微顫抖著。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他哆哆嗦嗦的從僧袍裏拿出了一個小瓷瓶,倒出了一粒紅黃相間的藥丸吞進嘴裏。那藥丸和燕飛闕在密道裏發現的一模一樣。
燕飛闕轉頭看著覺慧道:“住持難道就不想說些什麽嗎?”
覺慧停止了誦經,緩緩說道:“老僧不曾殺了悟見,有什麽可說的呢?”
“但他死於大悲手啊?”
“是。”覺慧點點頭,“大悲手確實隻有我和覺深會,悟見也的確死在大悲手的武功之下。但老僧也真得沒有shā rén。過多的解釋老僧不會,老僧隻能說一切皆是因果。善惡自在心中。阿彌陀佛!”
“覺慧!你若不能給眾僧一個交代,便自己給自己一個交代吧!”覺智冷冷地說道。
覺慧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老僧丟了金剛伏魔杵已是極大的罪過,今日又百口莫辯。人生多苦,為證清白,老僧又何惜這一副皮囊?不過,是非曲直總要講個清楚。為了向眾僧有一個滿意的交代,老僧是不會意氣用事的。”
“對對!已經死了一個了,就別再死人了。不如還是交給某來查吧?”燕飛闕急忙打著圓場。畢竟現在覺慧和覺智都是自己心中的疑犯,無論死哪個這案子都沒法再查下去了。
覺智和覺慧都沒有吭聲,算是一種默認。
“隻是尊主需要多久才能查出真相呢?”覺智問道。
“這個嘛。。。七日如何?”燕飛闕撓了撓頭回道。
“好!就七日。七日之後若是沒有結果,那就別怪老衲不客氣了!”覺智狠狠地瞪了覺慧一眼,揚長而去。
燕飛闕搖搖頭,他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在少林寺內,覺慧會用大悲手打死悟見,那樣豈不是引火燒身?覺慧沒有那麽蠢。那麽會是誰幹的呢?
瘋僧!燕飛闕一想到這個名字,立刻向覺慧等人告辭離開了禪房。
他要去會會這個瘋瘋癲癲的人。瘋子,有時會讓人打開另一條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