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刑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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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有點奇怪了。”
“可惜了,要是真是個gay,我們就能立刻多出一條調查線。”
我忽然笑了笑:“我反而覺得,這不一定是件壞事。”
程城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調查所有和屍體有過接觸的人?”
“程隊,跟你打個商量——能不能將這條線索先交給我調查,我隻耽誤你6個小時,超過時間沒有進展的話,再由警務局出麵。”
程城多年的老警員了,隻一個呼吸的功夫,便大致揣測到了我的心思:“你確定嫌疑對象了?”
“那倒沒有。我隻是覺得,現階段的調查,從身份上講,我會比你要靈活很多——現在很多疑點都尚不明朗,胡亂行動,可能會出危險的。”
程城這是在試探我口風,我當然不會說漏嘴,我現在隻想從程城那邊得到單獨調查的授權。
而我的後半段話,也是暗示程城:上次黑水鎮的案子,咱們因為冒進,搭上了兩位警員的性命,這一回可要謹慎了。
靈探這個行當是很特殊的,完全沒有人多力量大這個說法,很多靈異事件都是無法用人力解決、甚至一般人根本就沒法理解,胡亂讓人加入調查,其後果便是血的教訓。
我師傅做了三十年靈探,聽他說,原本我還有一個師娘和師姐,但在一次靈異事件中,師傅的妻女雙雙亡故,在這之後,便一直是獨來獨往了,原因無他,不願承受第二次親友離開的打擊而已,那就隻能自認天煞孤星了。
臨了預感到自己命數將盡,他這才匆忙收了我這個徒弟,果不其然,不到一年的功夫,便身死命殞,我隻見到了屍體,但至今連怎麽回事都不清楚。
所以,在我的工作中,僅有老刀一個人算得上是真正的合作夥伴,其他的人,例如李逸,我十分不願他牽涉進來。我之前一直也是這麽做的,但唯有黑水鎮的這個案子讓李逸參與了——那些驚險駭人的經曆還是其次,若是李逸在黑水鎮中遇到什麽意外,我恐怕也會因此內疚一輩子。
總之,經曆了黑水鎮一役,我更加對於接手案件的處理,更加挑剔和謹慎,並且給自己添加了一條職業守則:盡量避免不具有專業性、沒做好經曆生死危險覺悟的人,參與或牽涉到真正危險的靈異事件中來。
聽我這麽說,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然後才說道:“劉建軍和周鷗的意外,主要是我這個主官的問題,不關你的事,你不必為此負責的。”
“但教訓必須吸取。這是為了別人負責,也是為了自己負責。”
程城沉吟了一會,最後道:“好吧,我會幫你拖時間,如果到了截止時間,你那邊還是沒有進展,我就隻能將情況上報了。”
我答應一聲,掛了電話,然後從電話簿中調出老刀的電話,撥了過去。
“難得,你起這麽早?”老刀那被煙酒毒害的破沙嗓子一開口,哪怕隔著電話,我都能聞見一股煙熏火燎的氣味,“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又出什麽大事了?”
我將事情大致一說,然後點出正題:我想要老刀替代我,去監視小麗和張輝。
“原來如此。阿吉,我跟你講,這件事以我們的經驗來看,也不算什麽大不了事件,但在警務局那邊卻鬧得挺大,知道為什麽保密級別這麽高嗎?嘿嘿,警務局係統的人,有幾個見過真正的靈異事件?你想想,以前都是聽說,現在突然哢的一下子擺一個實實在在的鬼魂在他們麵前,這思想衝擊該有多大?”
我靜靜聽著,因為老刀肯定還有後文。
果然,老刀繼續道:“所以,這件事不大,但影響太壞……我估摸著,程城很快就會受到壓力了,要是你們不能‘和諧’處理,這案子很快就不歸你們管嘍。”
“那你還不幫我去盯人?我跟程城保證了隻花6個小時,現在已經隻剩下5個多小時了。”
“我手裏剛好有個抓小三的活兒,是個富婆的委托,隻要抓到實錘,就給五萬,當場抓奸的話,那就是十萬!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你不會是想讓我跟你去抓奸吧?”
“順便嘛,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唷,正主到了,肉戲要開場了,你趕緊來!這個雇主噸位有點厲害,你要不來幫忙,我怕會鬧出人命啊……”
“你現在就在蹲點?好吧,抓奸地點在哪呢?”
“星耀大酒店1521號房間!趕緊的!”
老刀說完,直接便掛了電話。
星、星耀大酒店?
昨晚上我不就是在星耀大酒店裏和職業背屍人張輝“誤會”了一番嗎?
我最後一點困意也消失無蹤,衝進衛生間裏隨便抹了一把臉,又從冰箱裏拿了一盒牛奶當早餐,直接驅車前往星耀大酒店。
清晨六點三十分,我抵達了星耀大酒店。
五分鍾後,我來到了1521號房間的門口,一名服務員推著衛生車迎麵而來,微笑著向我問好,但我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我站在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裏,隻覺得有點奇怪——抓奸不應該是極端激烈的嗎?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是我來早了?
但摸出手機一看,居然又沒信號——我不禁罵了一句娘,這裏可是五星級的大酒店,竟然在客房走廊就沒有手機信號了?!
但此時,房間內傳來了聲音,像是有人在裏麵說話,我將耳朵貼近房門,隻能聽出說話的是個男人,語氣很激動,但聽不清楚具體內容……這酒店的隔音倒還不錯。
大概是在逼問被抓奸的男主人吧?
這麽想著,我敲了敲房門:“老刀,是我,開門。”
房間內的聲音戛然而止,安靜數秒後,房門打開了。
我走進房間。
房間裏燈光昏暗,隻開了一盞玫瑰紅的壁燈,一個穿著雪白的酒店式睡衣的女人,微笑著站在我麵前……
這個是豪華商務房,帶客廳的那種,越過女人的肩膀,我看到客廳裏空無一人。
假如我沒有走錯房間,那唯一的解釋便是,老刀和胖子富婆被我趕了先,我一時有點懵——
我不會搞砸老刀的委托吧?
“抱、抱歉,我好像走錯了房間——咦,你……”
我立刻就想找個借口退出房間,但我忽然間發覺,麵前女人的麵容,很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的皮膚極白,身段窈窕,雙唇呈亮紫色,柳葉眉,桃花眼,除了笑容顯的很僵硬之外,算是個美人。
但是,我究竟是在哪裏見過這個女人呢?
照理說,對漂亮女人,我還是比較有記憶力的。
正當我費勁的搜索記憶時,站在我麵前的女人,卻做了一件令我咂舌的事情!
她,朝我敞開了睡衣。
裏麵是真空的。
走廊的燈光穿過我的肩膀,照亮了她的半邊身子,另一本者在光線明暗中若隱若現,更將那惹火的曲線襯托的恰到好處,用四個字形容這個女人的身材,那就是:峰巒疊翠。
我在男女之事上當然不是初哥,但這麽香豔又詭異的情境,確實是第一次麵對
但是,天上上不會掉餡餅,如果真的有,那也肯定是鐵餅。
這女人的反常表現,反倒令我驟然間提高了警惕性。
“我真的走錯房間了,抱歉!”
但我隻來得及退後半步,一道泛著寒光的金屬,貼在了我左邊脖頸的大動脈上。
“鎮定點,先把門關上。”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很奇怪的語調,應該是使用了變聲器。
我沒有盲目反抗,反手輕輕關上了門——在此期間,我用眼角的餘光瞄見了挾持我的人:帶著白色的鬼首般若麵具,身上穿著深灰色的膠衣。
房間裏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但在一片昏暗中,那女人依然朝我微笑著,雙眼中泛著一層詭異的淡藍色光霧。
我腦子裏頓時轟然一下!
我想起來了!
麵前的女人,就是我今早三點多的時候,見到的那具被裝在斂屍袋的女屍!
而這個女人眼中泛著的淡藍色光霧,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小麗的眼中,還有李建國的肚臍裏,都有類似的藍色氣霧!
可她不應該是一具屍體嗎,怎麽現在又活生生的站在我麵前呢?
莫非——
但不等我細想,女人嘴角勾著微笑,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塊棉布,猛然蒙住我的口鼻!
一股猛烈的乙醚氣息撲鼻而來,十多秒鍾後,我眼前的一切便暗了下去。
……
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被牢牢捆在了一張座椅上,嘴巴也被毛巾塞住了。
環顧四周,發覺好幾個人都和我一樣,被白色的繩索捆在椅子上,嘴裏也塞著白毛巾。
被綁起來的一共有五個人,我,老刀,一個穿著名牌套裙的胖女人。,一個隻穿了內褲、帶著金絲眼鏡的幹瘦中年人,一個穿著白色褲襪和粉紅裙子、紮著雙馬尾、低垂頭的女孩子。
其中,以我為中心,老刀在我左邊,胖女人在我右邊,金絲眼鏡在我們的對麵,小女孩則在我們的右側。
另有兩個人站在綁著小女孩的椅子兩邊,一個正式那具“複活”的女屍,另一個人,則戴著白色惡鬼麵具(日本的鬼首般若麵具),身體裹在深灰的塑料雨披中。
而我們說處的環境……好像便是在星耀大酒店的頂層天台上。
大酒店一共57層樓,風聲、汽車聲。還有城市裏特有的那種低頻噪音,在我耳朵裏絮繞著,而遙遠的天際,亮起了大片大片的紅霞。
除了那個小女孩,我們其他人都已經醒了。
戴著惡鬼麵具的人拍了拍手:“既然大家都醒了,那麽我們就快些開始吧——在場都是時間很珍貴的人士,沒人有意見吧?”
所有人的嘴巴都被塞住了,就算有意見,也能發出“嗚嗚嗚”的抗議聲而已。
“那麽,抓緊時間吧。”
像是得到了某種命令,女屍緩緩走向胖女人的身邊,她依然穿著那件白色的酒店睡袍,而且依然沒有係上腰帶,一邁腿,便春光乍泄。
但是,此時光線比較充足,我也就看出了不對勁。
這女屍雖然可以活動,但絕談不上是“活人”,她的關節很僵硬,導致走路的動作很詭異,皮膚也白的極不自然,皮下細密的血管泛著深紫色,而活人的皮下血管,應該是淡青色,最關鍵的是,她的雙眼中,一絲生氣都沒有。
隻有一縷極為淡薄的藍色霧氣,從雙眼中溢出,然後極快的飄散在清晨的空氣中。
但是,剛才戴著惡鬼麵具的人多講了幾句之後,盡管使用了變聲器,但我還是聽出來,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惡鬼男對著金絲眼鏡道:“怎麽樣,想到了嗎?”
金絲眼鏡嘴裏發出“嗚嗚”聲。
惡鬼男搖搖頭:“那就是還沒想到——吃掉一根手指。”
我正在想“吃掉一根手指”是什麽意思時,卻見那複活的女屍渾然蹲了下來,捏住了胖女人的一隻手,然後,在胖女人圓睜的眼睛瞪視下,女屍猛然張口——
竟然活生生咬下了胖女人的食指!
胖女人的一張肥臉瞬間漲紅,渾身痛的劇烈抽動,嘴裏盡管隻能發出“嗚嗚”,可還是能令人幾乎切身感受到她的痛苦。
“再給你五秒鍾思考……”
“五。”
“四。”
“三。”
“二。”
“一。”
“再吃掉一根手指。”
女屍的將胖女人的大拇指啃了下來。
胖女人痛的涕淚橫流。
金絲眼鏡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一直朝著惡鬼男發出“嗚嗚”的吼聲。
“再給你五秒鍾思考,抓緊時間啊。”
但金絲眼鏡真的想不起來。
轉眼間,胖女人的整隻左手,隻剩下了血淋淋、光禿禿的手掌,就想一顆被砍光了葉子的加拿利海棗(觀賞用的棕櫚科植物,主幹較肥大低矮)。
胖女子鼻涕眼淚糊了自己一臉,除了劇烈喘氣外,已經吼不動了。
“要不這樣,換一個遊戲方式。”
惡鬼男朝著女屍招招手,後者舔了舔嘴角溢出的鮮血,走到惡鬼男的身邊,接過他手裏的一個褐色的塑料小方盒。
女屍將塑料小方盒塞到了金絲眼鏡的右手裏。
惡鬼男道:“你手裏拿著的,是一個遙控器,隻要你按下遙控器,我身邊的這個小女孩,就會受到電擊,但如果你停下按鈕,我就會在取走你老母的手指,你每停一次,你老婆就會多失去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