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狂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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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之這麽一說,我瞬間便想起了那本神秘的日記本,其中確實存在腐蝕性極強的液體的記載。
走在最後的老刀首先提出了不同意見:“那具凍屍的臉倒挺像是被某種東西腐蝕掉的樣子,可是那本日記中的主角,寫得是自己在戈壁沙漠之中的遭遇,而我們現在在喜馬拉雅山區,距離隔著十萬八千裏呐。”
海德走在老刀之前,他用雙手比劃了一個圈,提醒老刀:“世界之蛇……”
“你是說——”
“我們知道,全世界的各地都有世界之蛇的傳說,這證明了世界之蛇會出沒在地球的各處,距離並不是問題,因為傳說中世界之蛇的身軀可以環繞整個世界。”
我讚同了海德的說法:“海德說的沒錯,這一切如果都是因為世界之蛇,那就能解釋得通。”
老刀還有點不服氣:“難道我們現在也在這條大蛇的巢穴裏?”
“根據已知線索,我們推斷和世界之蛇有所關聯而已,至於真相是什麽,我們還不知道。”沈棠之道。
說來也奇怪,我們幾個人身處在這個冰封的岩洞之中,體感溫度要比在外麵的雪山之上高很多,我們攜帶的溫度計顯示,洞穴之中的溫度是零下10度,而我們進來之前,溫度計顯示零下15度。
沈棠之用手電照著四周封凍的岩壁:“這個洞中的通道傾斜向下,我們繼續往下,可能溫度會更高。”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丹增卡瓦他們一行人,根本用不著帶著帳篷,這個岩洞之中的溫度,比帳篷中要舒服太多。
老刀忽然有想到了什麽,“哎呀”了一聲,說道:“不好,我們是不是得留一個人待在洞口?要是一會外麵又下起暴風雪,我們可就被活埋在洞裏了。”
我身後的沈棠之卻道:“剛才我們雖然是挖穿了厚厚的積雪,才進到洞裏,可是沿途走來,在洞裏明顯能感覺到有風從深處吹來,所以前方一定有通風口和出口,不必擔心。”
前行大概十五分鍾,洞內的通道一直向下,我粗略估計,傾角大約有15度左右,也就是說,我們大概走了有1500米左右,一看海拔表,實時海拔顯示為5243米——我們已經下降了300多米。
強光手電照射的前方,出現了第一條岔路。
“走那邊?”我問。
沈棠之和我各自手執一支強光手電,往兩邊的分岔路照射,左邊依舊是直行向下,前方深不見底,右邊則坡度明顯減緩,而且不遠處看見了拐角。
“走這邊吧。”
見大家決定不下,我便率先向著右邊走去——從心理上,我不太想繼續往地下走,因為那就是朝著道拉吉裏峰的山腹深處去,那會引起我很多很不好的聯想。
右邊的通道變得寬闊很多,可以容納兩個人並行,沈棠之便上前和我並肩前行。
“冰壁上有東西。”我們剛走過那個拐角,沈棠之便發現了異樣。
我們一看,在晶瑩的冰壁之上,赫然是一隻血手印!
而且,地上也有很多呈現拖拉狀的血跡,血跡消失的方向,正是彎彎曲曲的通道深處。
我用手一摸血手印,居然能夠被我抹開,這說明,這些血跡很新鮮,很可能就是丹增卡瓦那群人留下的。
問題是,他們遇到了什麽?
不但我想到了這個問題,沈棠之他們當然也想到了,但我們還在思考間,老刀這家夥卻忽然扯開嗓子叫了起來:
“裏、麵、還、有、人、活、著、嗎——”
我頓時恨不得立刻將這個莽撞的家夥的嘴巴堵上!
來不及說老刀,我就聽見洞穴深處忽然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而且還湧來了一陣淡淡腥臭味道。
老刀還得意道:“看來是有人。”
“有你個大頭——我操,快跑!”
我話說到一半,立刻止住,隻見強光手電所及之處,突然冒出了一片黑色,仔細一看,我們不由得亡魂大冒——那是密密麻麻的無數條黑魯巴蛇!
這些黑蛇爬行的速度極快,幾乎在瞬息之間便距離我們隻有十來米的距離!
我們立刻掉頭就逃,老刀一邊跑一邊還問我:“阿吉,這些黑蛇不是聽你的話嗎?你快點顯示神通啊!”
“我顯個鬼的神通,當時那是——來不及跟你解釋了,別廢話,快跑你的!”
第一次遇見黑魯巴蛇群之時,我也是福至心靈,忽然便清晰無比地回想起了我的那個夢境,將海中少女所吟唱的神秘頌歌完整地複述了出來。
但現在,我在腦子裏仔細搜刮,卻依然沒法拚湊出完整的記憶。
無法吟唱出那首頌歌,當然也就拿那些可怕的黑魯巴蛇沒法了。
我們很快就回到了一開始的分岔路口,現在的另一個問題就是——我們該往那邊逃?
一回頭,黑魯巴蛇群距離我和沈棠之隻剩下了五米不到的距離,仿佛猛然一個騰躍就可以咬到我倆了。
我大喊道:“別回去,我們往下麵逃,那些蛇速度比我們快,用雙腳是逃不掉的,直接滑下去!”
這個洞**的通道是傾斜的,如果我們往回跑,俺就是上坡,在那種情況之下,我們絕無可能逃得出蛇群的毒口,但幸好岩洞的地麵上也凝結了堅實而光滑的冰層,我們可以像坐滑梯一般往下滑行,利用我們體重比黑魯巴蛇更重的優勢,萬有引力的加速度,就會讓我們贏得這場生死競速。
老刀瞬間會意,他在衝到了分岔路口後,便猛然躍起,雙腳向前,第一個滑了下去。
緊接著,海德、沈棠之和我,也一一如法炮製,跟著老刀一起坐起了“滑梯”。
在我身後,蛇群發出“嘶嘶”的叫聲,也跟著湧了下來,我用手電往後一照,便便覺頭皮發麻!
隻見蛇群糾結成了一團,像是無數根粗大無數倍的黑色意大利麵,被倒進了這個洞穴之中,在我身後形成了一片“蛇海”,鋪天蓋地壓迫而來。
向下滑行了五分鍾左右,通道就出現了拐彎,過彎之時我們被高高拋起,剛剛落地,又是另一道轉彎……
要不是我沒吃早飯,我肯定已經被弄吐了。
大概被高拋低飛了二三十次,洞穴變得越來越寬闊,而且變回了直道,緊接著,前麵竟然出現了一片亮光……
我們幾人都驚訝萬分——在海拔如此之高的道拉吉裏峰的山腹之中,居然會出現光亮?!
這是多麽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沈棠之忽然大聲發出警示:“不對,那不是自然光!那是岩壁上的夜光礦石——前麵可能會是一個懸崖!快止住滑勢!不然我們都會掉下去摔死!”
“用冰鎬!”我大叫,同時拚命抽出了插在背包卡槽上的冰鎬。
老刀和海德也是和我一樣的動作。
但沈棠之忽然驚慌起來:“我的冰鎬不見了!”
可能是剛才那幾十道拐彎,將沈棠之係在背包上的冰鎬震落了。
她就在我左後方大概三米的地方,我趕緊狠狠將冰鎬砸向冰層,同時大叫:“沈棠之,快抓緊我!”
冰層也不知形成了有多久,堅固如同鋼鐵,我拚進了全力,冰鎬尖端也隻在冰層表麵劃出一道長長的白印,我隻好盡量張開了四肢,讓自己的身體盡可能多地和冰麵產生摩擦力,一達到減速的目的。
這麽一來,沈棠之終於追上了我,但混亂中我們猛然撞在了一起,我隻感覺自己的臉撞進了沈棠之懷裏,透過厚厚的滑雪服,還是能感受到那很明顯的兩團軟肉,緊緊裹住了我的臉。
我們滾做一團,沈棠之倒是極為靈活,她將我的身體當做了樹一樣來爬,迅速調整了姿勢,爬到了我胸前,然後用四肢像是八爪魚一般箍緊了我。
“快用冰鎬減速!”
沈棠之說話之間,嘴裏呼出的熱氣便噴在我的耳邊,隱隱還聞到一股香甜的氣息,瞬間便令我耳根有點發熱。
但目前當然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我將手電塞進沈棠之手裏,雙手一次又一次狠狠砸下冰鎬,終於聽到“啵”的一聲,冰層的那堅固如鐵的表麵著重於被我擊穿!
我拚命將冰鎬往下壓,碎冰如刀片一般在我臉上爆開,也顧不上了。
但我們幾個減速了,後麵的黑魯巴蛇群卻沒有減速,我們很快便被追上,黑壓壓的蛇群披頭蓋麵湧上來,隻感覺渾身上下,接觸到的全是滑溜溜的蛇身,一股子濃烈的腥臭味充斥鼻腔!
我更能感覺到,有好幾條黑魯巴蛇,正在狠狠撕咬我的登山服——幸好衣服就足夠厚實,它們一時間也無法咬穿。
數秒之後,下滑終於停止,而我的身體,也已經掛在了半空之中,這還得幸虧冰鎬卡住在了冰層的某條裂縫之中。
和我們一起滑下來的蛇群卻沒有冰鎬,它們帶著“嘶嘶”的叫聲,從我的頭頂越過,下餃子一般往下掉。
沈棠之的推斷完全正確,這條通道的盡頭,果然是一座懸崖!
數秒之後,我頭頂為之一空——蛇群全部掉下了懸崖。
我在半空中朝四周一望,之間四周竟然是極為空曠的一片空間,類似於喀斯特地貌中常見的岩洞大廳!
岩洞大廳的岩壁散發著一層朦朧的白光,但亮度僅僅隻能令我看清岩壁的存在,至於空曠的岩洞大廳之中有些什麽景象,則完全看不清。
隻有三兩條黑魯巴蛇,還緊咬著我的登山服,沈棠之倒也不慌,先收起了手電,然後用手直接捏住黑魯巴蛇的七寸處,逼迫其張口,然後順手將之丟到懸崖下。
也有蛇見沈棠之的手靠近,想要咬她,但一張口,失去了就憑借,直接自己掉下了懸崖。
沈棠之抓住最後一條黑魯巴蛇時,我阻止道:“先別丟,可能有用。”
沈棠之故技重施,又將我的身子當做樹爬,先爬上了懸崖頂上,然後將我拉了上來。
老刀這個家夥也掛在崖邊,我將他也拉了上來,他黑著臉道:“大胡子可能掉下去了。”
我和沈棠之聞言都是一驚,趕緊趴在冰崖邊緣,用強光手電往下照,卻見下麵黑黝黝一片,竟然深不見底。
“在那裏!”
還是沈棠之眼尖,一眼就看見,在懸崖之下大概**米的地方,有一片數米寬的小平台,海德仰麵躺在上麵,昏迷不醒,最可怕的是,有兩條黑魯巴蛇,正盤在海德的身上!
我們喊了他幾聲,海德沒有反應,那兩條蛇倒是立刻弓起了蛇頭,朝著燈柱的方向張牙嘶叫起來。
“趕緊準備纜繩!”
懸崖的邊上,有一道深深的冰裂,就像是冰層在此處突然折斷一般,就是這道冰裂,剛才救了我們的性命,而冰裂的一邊,還卡著一柄冰鎬,看來海德是因為沒有握緊冰鎬,所以在摔了下去。
老刀摸出冰錐,打在冰裂之中,然後將繩索的一端係牢,我則在自己身上綁緊了一根繩子當做安全帶,繩頭穿過老刀安置的安全繩,打了兩個八字結。
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我讓沈棠之可以將手裏那條黑魯巴蛇丟掉了——原本我讓她留著蛇,是怕有人被蛇咬了,可以用蛇膽解毒,但現在海德身上就有兩條黑魯巴蛇,用咬傷他的蛇的蛇膽,效果最佳。
時間緊迫,我趕緊降下下去。
到達平台上時,那兩條黑魯巴蛇正從海德的頸部爬進衣服之內!
我拔出綁在腿上的戰術匕首,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抓住一條黑魯巴蛇的尾巴將之從海德的衣服中拽了出來,然後一腳踩住蛇頭,一匕首將蛇頭切下!
另一條蛇,也是如法炮製,很快解決。
此時,老刀也下來了,我們兩人解開海德的登山服,趕緊查看海德的傷勢,隻見肚臍上一寸的位置,赫然一灘血汙,已經變黑。
將衣服撩起,是兩個深深的牙印,冒出的血已經是純黑。
“老刀,取一個蛇膽。”
而我二話不說,直接用嘴幫海德吸毒血,一連吸了十來口,終於,傷口中湧出了鮮紅的血液。
我猛掐海德的人中,這英國佬終於悠悠醒轉。
因為全身都穿著登山服和保護裝置,他身上倒也沒有什麽外傷,隻是臉上有幾處擦傷,在吞下了熱乎乎的蛇膽之後,海德的發黑的臉色漸漸恢複了血色。
“吉光,這裏也有個洞口。”
見海德沒事了,沈棠之手中的手電一轉,頓時有了新發現。
這個洞口被一層薄冰封住,老刀揮動冰鎬,將之破開。
但我們一進入其中,拿手電一照,卻是齊齊“啊”了一聲,隨即渾身發寒!
隻見洞穴四壁都是厚厚的冰層,在冰層之中,竟然有著封凍著無數穿著古時衣冠的死人,全數都是孩童,身上全部捆著深紅色的繩索,使得屍體的姿態如同胎兒狀。
強光手電穿透了冰層,看見在冰層的深處,密密麻麻全是小孩的屍體,也不知道有幾千幾百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