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冰窟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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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景象是在太過駭人,我們齊齊倒退了一步。

    尤其是剛剛才恢複神智的海德,下的差點又暈過去。

    老刀趕緊一把扶住海德,嘴裏念叨:“這又是什麽鬼東西?哪來的這麽多小孩屍體?”

    我搖搖頭,現在我也是極度迷惑。

    在喜馬拉雅山脈有著“魔鬼峰”之稱的道拉吉裏峰山腰,竟然存在一個可以通到山腹深處的岩洞,而在岩洞之中,我們不僅遇到了黑魯巴蛇群,還見到了成千上萬具童屍。

    這些童屍都被紅繩捆成了嬰兒模樣,被凍在寒冰之中,也不知有多少年了。

    最後還是緩過神來的海德最先開口:“我在聖克利斯大學的時候,曾經看過一本有關夏爾巴人的書籍,這種將夭折的孩童繩子綁成這種形狀,好像是夏爾巴人的傳統習俗……一般是存放在山崖的石穴中或樹洞裏,時間一長就形成屍蠟。”

    沈棠之和我已經走到了冰牆之前,她在冰麵哈了一口氣,用手套擦了擦,然後強光手電往冰層中照射,看了一會兒之後,忽然道:“吉光,你來看看這裏。”

    我順著沈棠之手指的方向,看見了一具位置非常接近冰牆表麵的凍屍——那是一個小女孩,紮著帶紅穗的發辮,戴著一對玉耳環,身穿一條花筒裙和一件粉色的長袖衫,外罩一件被稱為“帕多”的白羊毛坎肩,微微嘟著胖乎乎的嘴巴,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看她的額頭。”沈棠之提示。

    小女孩的額頭上,赫然紋著一條小小的黑蛇!

    “又是蛇紋……”

    再仔細分辨凍在冰牆之內的其他的童屍,發現在屍體的額頭部位,全部都紋著同樣的黑蛇狀圖案。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我背上的虺紋,緊接著就是黑魯巴蛇,他們之間肯定有著什麽聯係,隻是我們現在還不知曉罷了。

    “你們在看什麽?”

    正思考之間,海德和老刀也過來了,我正想將凍屍額頭上的黑色圖案指給他們看,一回頭,卻硬生生愣住了!

    隻見海德的額頭上,也同樣出現了一條黑色的小蛇!

    沈棠之也和我同時發現了海德額頭上突然出現的黑色圖案,和我的眼神接觸,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恍然!

    我們同時想到——這種黑蛇圖案的出現,是否和被黑魯巴蛇咬到有關?

    但立刻就有了另一個疑問——為什麽當時同樣被黑魯巴蛇所咬的假餘薇兩人,額頭上卻沒有黑蛇印記呢?

    其中肯定有某個我們還未察覺的關鍵細節,導致了同樣被黑魯巴蛇噬咬卻產生不一樣的反應,那麽,海德額外做過什麽事情?

    我沒有從沈棠之眼中看到答案,我也同樣沒有想到……最為關鍵的是,黑蛇印記究竟代表著什麽?這直接關係到海德的命運。

    依照冰牆之內密密麻麻的凍屍來看,結果很可能並不樂觀。

    此時,老刀也發現了海德額頭上的黑蛇圖案,但在我的眼神提示下,硬生生吞了回了肚子裏。

    而渾不知自己已經被死神畫上標記的海德,還在跟我們談論夏爾巴人的殯葬習俗,他說,夏爾巴人認為,孩童的靈魂是最為純淨的,隻要保留下孩童的屍體,終有一天,靈魂會重新回到身體之中,那個人就會複活,就好像是冬眠的蛇褪去死皮,重獲新生一般。

    也就是說,我們眼前這成千上萬具孩童的凍屍,其實都是正在等待複活之人。

    “靠,你說了這一點之後,我怎麽這裏變得更瘮人了?這些凍屍真的會複活嗎?”

    老刀縮了縮脖子,手中的強光手電往四周照了一圈,當他將手電照到冰洞頂上之時,忽然整個人都僵住了,就跟被施加了定身咒一般。

    “你怎麽——”沈棠之犯疑,往上一看,半句話就停在了嘴邊。

    我終於發覺不對勁,頭一抬,頓時整個人也僵在了原地!

    在我們頭頂大約5、6米高的地方,強光手電的光圈正中,一雙巨眼正反射著血紅色的光芒!

    那竟然是一個巨大的蛇頭!

    蛇口中噴吐著白氣,比我腰間的登山繩還粗的蛇信一伸一縮——那是一條活蛇!

    我這才發現,這個冰洞的頂部,並不是封閉的,一塊巨大的堅冰形成了一個突出的平台,那巨蛇就匍匐在平台之上,估計平台之後,通向另一個洞窟。

    那巨蛇遍身漆黑如墨,鱗片油光發亮,三角形的蛇頭如磨盤一般巨大,身軀更是粗壯如酒桶,我們僅僅隻看到大約兩米多的蛇身,便已經覺得恐怖無比。

    這條巨蛇可能打算伏擊我們,但老刀無意中用手電亂照一通,誤打誤撞地發現了巨蛇。

    也許是被強烈的手電光線驚嚇到,那巨蛇雙目瞬間被光亮暈眩,可蛇類除了視覺,嗅覺同樣強大,甚至有些蛇類還有著偵測熱能成像的能力,它一旦反應過來,我們就插翅難逃了。

    我猛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然後用手一扯老刀和沈棠之的衣服,示意他們慢慢退出這個冰洞。

    我們四人戰戰兢兢地往冰洞外挪動,老刀手中還得舉著強光手電,使光柱一直照射在黑色巨蛇的雙眼。

    而在冰洞之外的小平台,有著一根可以通向我們之前滑下來的那個通道的繩索。

    等我們終於退到冰洞口,我低聲道:“爬回上麵去!”

    然後我們同時轉身,快步衝向了繩索,但繩索隻是通過冰錐固定在冰縫之內,別說我們四個人,就是兩人同時攀爬,可能都會承受不起。

    幸好我們四人還算是知根知底、相互信任,並沒有因為逃生而爭先恐後,雖然彼此的眼中寫滿了恐懼,但並沒有去爭搶繩索,反而同時在繩索麵前停住了腳步。

    極快地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我們都默認讓我們之中身手最好的老刀,第一個爬上去。

    老刀也明白現在是生死之際,毫不含糊,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抓緊繩索便縱躍而起,快速順著繩索往上爬。

    此時也根本顧不上係安全繩等操作,純粹隻能憑借體力,若是稍一失誤,便會墜入腳下深不見底的巨大岩洞之中。

    **米的距離,老刀竟然隻用了十秒左右的時間便爬到了頂,然後一個翻身就上了上麵的岩洞口。

    此時,已經可以聽見我們身後的冰洞之中,傳來了窸窸窣窣說的聲音,那條巨大的黑蛇恐怕已經恢複和視覺,現在正在尋找我們的下落。

    老刀雙手拉住了繩索,朝下麵一招手,我立刻便開始攀爬。

    我憋著一口氣,拚命拽著繩子往上攀爬,大概花了十五秒,才爬到了上麵的岩洞口,整個人幾乎脫力。

    老刀繼續往下招手,但此時卻出現了情況:沈棠之和海德兩人,竟然謙讓了起來!

    沈棠之想讓海德先上,但海德卻死活不肯,隻是將沈棠之往繩索邊上推。

    我明白,那條黑色巨蛇隨時可能出現在他們的背後,在這種情況下,下一個爬上去的機會,很可能就是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也不知道海德處於癡情,還是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知道自己被黑魯巴蛇噬咬之後的危險還未過去,所以執意讓沈棠之先上。

    但我之所以選擇第二個爬上來,就是預料到了時間很可能不夠的情況,我再沒法保持靜默,朝下喊道:“你們一起抓緊繩索,我和老刀拉你們上來!”

    盡管我可以壓低了聲音,但還是驚動了冰洞中的巨蛇,在沈棠之和海德兩人同時伸手抓住了繩索的同時,隻聽得冰洞中傳來了一聲重重的聲響!

    我和老刀再不遲疑,雙手死死抓住繩索,開始拚命往上拉!

    幸好我們腳下踩著的是專業的攀爬鞋,鞋底內嵌著鋼製的冰齒,這才能提供足夠的摩擦力,不然我們兩人自己就先得滑到底下的深淵之中去。

    轟然的聲響轉眼停下,緊接著,一個巨大的黑色蛇頭,猛然從冰洞之中竄了出來,血盆大口猛張,一口便咬向了正在半空中的沈棠之和海德!

    “老刀,往外甩!”

    我們同時使勁,將繩索往遠離蛇口的方向甩去,隻聽得沈棠之在半空中驚叫了一聲,那黑色巨蛇恰恰擦著邊,從沈棠之身旁錯過,一口撲空,嚇得我瞬間出了一身冷汗,暗呼好險。

    黑色巨蛇見嘴邊的獵物要溜走,頓時暴怒不已,此時沈棠之和海德正好從遠處蕩了回來,巨蛇縮回了蛇身,瞬間再次彈射而出,咬向沈棠之。

    我心中頓時大叫不妙,和老刀一起大吼了一聲,整個人猛然用力,拉著繩索往後拽起了一大截!

    隻聽得從極為深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陣金鐵相擊的悶響,整個岩洞都微微一震!

    我整個人已經拉著繩索退後到了岩洞之中,完全看不見懸崖下的情況,隻知道手中的繩索並沒有變輕,老刀臉都憋的通紅,和我一起一陣猛拉……

    終於,沈棠之的腦袋從懸崖邊上探了出來,她抓著懸崖邊上的冰縫,翻身爬了上來,然後伸手將海德也拉了上來。

    他們兩個上來之後,往岩洞中爬了幾步,便仰麵躺倒在了地上,而我和老刀更是渾身脫力,癱軟在了地上,隻能用眼睛看著沈棠之和海德脫險,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懸崖之下,那黑色巨蛇憤怒地發出“嘶嘶”巨吼聲,我身下的地麵,也微微震動著,耳邊更是隱隱聽見金鐵交加之聲。

    但此時我已經不去管那條巨蛇,假如它現在能夠爬到我們所在的這個岩洞中來,我們也隻能束手就死了。

    但是,那黑蛇始終沒有爬上來,幾分鍾之後,巨大的岩洞大廳內恢複了寧靜。

    此時,沈棠之才喘息著開口道:“那條巨蛇好像被縮在了什麽地方,它隻能從那個冰洞中探出一小半的身子,所以沒有夠到我們……真的好險。”

    一邊的海德麵色發白,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難怪我聽到了隱隱的金鐵之聲,那估計就是鎖著那條巨蛇的鎖鏈被扯動之後,發出的聲響。

    目前我們身處的地方,下麵是無底深淵,那個葬著無數童屍的冰洞則有巨蛇鎮守,我們當然也不打算再去,擺在我們麵前的唯一選擇,隻能是原路返回,然後去看看另一條岔路會通向哪裏。

    收拾了繩索、冰錐冰鎬等物品,一看時間已經快七點鍾,我們這才覺得肚子餓的要死,便又找出壓縮餅幹和巧克力,一人吃了一點,這才繼續行動。

    往回走時,老刀道:“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麽鬼地方?先是遇上黑魯巴蛇群,接著就發現茫茫多的瓜娃子屍體,現在又是一條巨大的黑蛇——這條大蛇是個什麽東西?”

    “看起來像是超大號的黑魯巴蛇。”沈棠之說,然後又補了一句,“和吉光背上的那條黑色巨蟒也很相像。”

    我聽了海德又說了一通夏爾巴人的習俗,但我不太同意,我認為,我們身處的這一係列互通的岩洞,極有可能屬於索莫爾古國。

    盡管有關索莫爾古國的傳說很少,而且大多可信度很低,比如那個“喜馬拉雅雪人”的傳說,但這些傳說也可以從側麵證明索莫爾古國的存在。

    從另一方麵而言,我們也許正在解開一個千古之謎——為什麽索莫爾古國可以建立在險峻的喜馬拉雅山脈深處,與世隔絕,以至於後世隻能從傳說之中窺豹一斑,連史書中都找不到任何記載?

    因為索莫爾古國,是一個地下王國!

    索莫爾古國的先民,很可能創造了一項了世界第八大奇觀——他們在喜馬拉雅山脈之中,開鑿了深入山體的巨大而繁雜的岩洞,並在其中建立了國家。

    這是多麽令人難以置信的偉大造物!

    和空中花園、埃及金字塔等世界奇觀相比,絲毫不會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刀讓我先別急著吹牛,畢竟我們現在隻是看到了幾個岩洞,並沒有太多人工痕跡,至於文明的印記,更是還沒有看見。

    他說,我們看到的那個龐大無比的岩洞大廳,他絕不相信是人工開鑿的,那肯定是天然形成,就如同喀斯特地貌一般。

    說完,他又問:“話說回來,什麽人能將這麽恐怖的巨蛇鎖在那個冰洞中呢?”

    我正要回答,眼前的強光手電所及之處,忽然有黑影一閃而過!

    我再看時,發現我們已經站了起初的那個分岔路口之前,那個一晃而過的黑影,正是消失在了岔路的另一邊。

    冰牆上和地麵上的血跡,依然還在。

    似乎昭示著岩洞深處的危險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