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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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吉利拉已經被嘉傑和司科猛然向前一推,整個身體撲到了那塊寒氣凜冽的“雪髓”之上,嘉傑和司科則立刻後退到了安全距離。
轉瞬之間,一層白色的寒霜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爬滿了吉利拉的全身,他立刻如之前那名警衛一般,被封凍成了一塊人形的冰柱!
但另一個奇異的現象也同時發生,眾人都是“咦”了一聲,之間吉利拉雙腕中流出的鮮血灑出,濺在雪髓之上,卻像是將沸水澆鑄在冰雪之上,被鮮血噴濺到的部位,一團團白氣蒸騰而起,很快便溶解出了一個窟窿!
那雪髓之中的黑色虛影也在此刻忽然加速移動,在冰塊內四處亂竄,好像是想要破冰而出!
我雖然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麽,但卻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將至,拉著老刀他們往骨塔大門退卻:“快走!”
眼角瞥見,嘉傑和司科都是麵露懼色,洛布等向導臉色駭然,尤其是洛布,手腳並用、倒退著想要遠離那塊可怕的雪髓,唯有丹增卡瓦迎著雪髓溶解蒸發的猛烈白色蒸汽凜然而立,臉上竟然有著一絲瘋狂的表情。而那兩個北愛爾蘭白人,已經跪在了地上,閉著眼禱告,不停在胸前劃著十字。
“喀!”
雪髓從中分開,裂為兩瓣,堅冰之中的被禁錮的黑影猛然竄出,但它在空中轉了一圈之後,卻沒有鑽進吉利拉的身體中,而是突然朝著我們四人的方向衝了過來!
“小心!”
我們隻差幾米就到了大門之外,但黑影的速度顯然比我們的雙腳要快的多,老刀怒罵了一聲,抬手對著黑影就是一槍,但子彈穿過了空氣,擊中了對麵的骨質牆壁,“嘭”的一下碎片四濺,而黑影卻毫發無傷。
“媽的!趴下!”
老刀將首當其衝的我撲倒在地,黑影帶著一股極寒的氣息,衝我右耳邊擦過!
我猛然回頭,正好見到海德呆立當場,全身顫抖——隻花了數秒,黑影便從海德的雙眼和嘴巴中鑽了進去!
正當我們震驚之時,丹增卡瓦的聲音傳來:“成功了!快抓住他!”
在丹增卡瓦身後,那兩個北愛爾蘭人也是滿臉既驚又喜的表情,連連念叨著“上帝保佑”。
司科和嘉傑看來早有準備,兩人蹂身而上,分別按住了海德的一隻胳膊,抬腳將海德踹倒,使其跪倒在地。
“你們要做什——”
我的話才說到一半,便硬生生停下,因為我忽然看見丹增卡瓦從懷裏摸出了一個雕刻蛇紋的黑色方盒——就是那兩個北愛爾蘭人送給丹增卡瓦的那個神秘盒子!
此時,盒蓋被丹增卡瓦打開,我第一次看清盒內所盛的東西——那分明就是我失竊的那塊血玉!
正是在見到血玉的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了丹增卡瓦接下來要做什麽。
因為我想起了假餘薇對我和老刀所說的那個故事:在她祖母死去之時,早已經因為車禍而身亡母親卻出現在祖母的靈堂之內,使用血玉“陰冥血籍”,將她祖母的靈魂吸收入內……
“呃呃呃——”
正當丹增卡瓦捧著盒子走到海德麵前,取出了血玉之時,海德低著的頭顱突然仰了起來,他雙眼之中眼白全無、一片漆黑,低吼了一聲,竟然直接掙脫了司科和嘉傑兩人的壓製!
海德直接撲向了丹增卡瓦手中的血玉,後者側身躲開,大聲道:“開槍打他四肢!”
司科和嘉傑立刻朝海德舉起了槍。
“他娘的誰敢!”
老刀將霍然上前,將槍口重重抵在了丹增卡瓦的背心!
“都給我把槍放下!”老刀用手臂扼住丹增卡瓦的脖子,挾持著他向後退卻,我則一把從丹增卡瓦手裏搶過了那個黑色的小盒子。
見到血玉轉移到了我手上,海德也朝我轉過身,用一雙沒有眼白的眼睛盯著我,他背脊弓起,雙手下垂,嘴裏似有若無地發出低吼聲——那絕非是海德的聲音,更像是某種野獸發出的恐嚇。
“你們的朋友已經被黑魯巴蛇咬了,再怎麽樣都沒救了,趁你們朋友的身體還沒完全被控製,讓我使用那塊玉石,這樣我們還能活下來!”丹增卡瓦急道。
我臉色一黑:“你早就知道海德已經被咬了?”
丹增卡瓦朝我伸出手:“你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快將那個盒子還給我!隻有我知道怎麽使用那塊玉石!”
我冷笑一聲:“抱歉了,對於這塊血玉,我想在場的人可能沒有比我更熟悉的了。”
“你什麽都不明白!你這樣會害死所有人的!”丹增卡瓦終於勃然變色,再也不能保持淡定,他朝我大吼道,“快將那個盒子給我!”
老刀直接槍口捅進了丹增卡瓦的嘴裏:“他娘的給我老實點!老子讓你說話了嗎?啊?”
“上帝啊,快將盒子交給爵士大人,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個怪物的手裏——”
兩個北愛爾蘭人見我拿到了血玉,也焦急萬分,朝著我圍了上來,沈棠之手中端著一柄冰鎬,跨前一步擋在了我身前,用眼神止住了那兩個北愛爾蘭人的腳步。
“吉光,快救海德!”她說道。
在接觸到血玉的一瞬間,我感覺到背後的虺紋一陣發燙,便已經知道手中的血玉貨真價實,緊接著,也不知是受到虺紋還是血玉的影響,我心中騰升起了一絲暴戾之氣。
同時,在我的視線之中,如野獸一般弓著身子的海德身體上空,隱隱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虛影,像是一個披著鬥篷、臉帶骷髏麵具的人形。
也許是感受到了我身上的變化,海德猛然抬頭,瞪著一雙漆黑恐怖的雙眼,低吼著朝我衝了過來,我將黑盒中的血玉握在拳心,不退反進,和他迎麵撞在了一起!
我的雙拳和海德的雙掌重重抵在一起,相持不下,但我背上的虺紋再次發燙,數道熱流順著背脊、雙肩,湧入了我的雙手手臂,我低吼一聲,雙臂上舉,立刻將海德掀翻在地,同時順勢前撲,攥緊了拳頭朝著海德的臉上便是重重一拳!
當我再次舉拳欲揮的時候,耳邊響起了沈棠之的叫聲:“吉光,不要被魔障控製了!”
我陡然間清醒過來,幾乎以分毫間隙收住了即將和海德的鼻子接觸的拳頭,同時也發現海德左頰高高腫起了一塊,心中也是暗暗驚訝於剛才那一拳的力量。
海德似乎被我打懵了,漆黑一片的眼瞳如蛇一般扭動起來,露出了四周的一絲眼白,而附在海德身上的黑色虛影,也變得有些渙散,一片影影綽綽,如同信號不佳的電視影像。
機會難得,我再不遲疑,直接將掌中的血玉重重貼在了海德額頭的黑色蛇紋之上!
“呃啊啊啊啊!”
海德發出了一陣不似人聲的慘叫,像是月夜鬆崗之下的怪鴞啼叫,他拚命掙紮起來,雙手死死扣住了我按在他額頭的手臂,竭力想要將我的手扳開,但此時我背上的虺紋滾燙欲燒,一股股熱流如鐵漿一般在我身體之中亂竄,海德的抵死掙紮,倒是令我體內的熱流找到了宣泄口,紛紛湧入我的右臂,按下的力量愈加強大。
海德大聲慘嚎,雙手拚命扯動著我的手臂,將我手臂上登山服都撕成了碎片,但依舊無法擺脫我鐵鑄一般的右手。
一絲絲白氣從海德額頭冒出,地麵瞬間結了一片慘白的寒霜,蛛網一般向四周裂開。
而在我視野中,附在海德身上的那個惡靈,開始快速分解為絲絲縷縷的黑色,被我掌心中的血玉吸收……
大約十秒鍾之後,海德平靜了下來,附在他身上的惡靈虛影,則已經全部被我掌中的血玉所吸收。
可是,當我想要抽離手掌的時候,卻發現全身都如灌了鉛一般僵硬沉重,一時間竟然完全使不上力氣,就連張嘴說話都難以做到,但我能清晰地感知道,我並非是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支配權,而是因為過度使用了虺紋的力量,導致身體難以承受。
好一會兒,我終於能艱難地開口:“老刀,過來……一下。”
剛才海德那魔鬼一般的慘嚎聲,猶在耳邊,此時所有人看著我的眼神,都像是看著一個怪物——除了三個人。
沈棠之和老刀是其中兩個,他們知道我身上的秘密,我估計我就算現在跟他們說我變成了超人,他們都能毫無心理障礙地接受,並且建議我不要將內褲穿在外麵。
最後一人,則是丹增卡瓦,他的眼神中沒有恐懼和震驚,反而充滿了妒恨之意,仿佛我奪去了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老刀來到我身邊,還不敢太靠近,謹慎問道:“阿吉,海德怎麽樣?”
我艱難說道:“他應該沒事了,你幫我一下……我動不了了,媽的這裏好……冷!”
老刀眼睛瞬間瞪圓了:“窩草,我他娘的還以為你這個破驅鬼儀式沒結束!剛才正奇怪呢,你那麽臭屁要擺pose,也用不著擺那麽久……”
還擺pose?
我心中嘀咕:難道在你們心目中,我就是這麽毫無內涵乃至於流於表麵的家夥嗎?
不過,從海德身上冒出的寒氣,真的冰寒無比,四周的骸骨地麵上結了足有一寸的厚冰,我跪在寒冰的中心,確實是冷得渾身打顫了。
老刀將我直接拖到了骨塔大廳門外,接著轉身將海德也拖了出來,然後沈棠之也從裏麵走了出來,接著是神情複雜的丹增卡瓦,其他則是在他走出大門之後,才敢出來。
我看在眼裏,明白在這些夏爾巴人的心目中,丹增卡瓦的積威之深厚,絕不是我一兩次亮眼的表現就可以撼動的,我在眾人的臉上掃了一圈,發現整個團隊之中,我們有可能真正拉攏到的,隻有那兩個北愛爾蘭白人,或者洛布也有那麽一絲可能性。
“丹增卡瓦爵士,剛才事態緊急,不得不那麽做,海德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不可能對他見死不救,所以,多有得罪的地方,不好意思了。”
和這些夏爾巴人,我們現在還必須保持合作,不僅僅是在這座遺跡之中,等一切結束,下雪山之時,會更加需要他們的協助。
所以,我的言辭不軟不硬,既點出了丹增卡瓦剛才行為的不滿,也給他留了點麵子,不讓他太過難堪。
丹增卡瓦默然,他看著我的眼神,就好是第一次見到我,目光中的狠戾之色和我一觸即收,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畢竟是生死一線,我能理解。”
我主動遞出的下樓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
丹增卡瓦繼續道:“但是,沒有下一次。”
“當然。”
這一次的衝突,在我和丹增卡瓦的默契之下,算是圓滿解決,我們都明白,要繼續往下走,雙方必須合作,更何況現在血玉已經回到了我的手裏,我們現在就掌握了主動權。
幾分鍾之後,我身體失控的狀況終於恢複,而海德也悠悠醒轉,他一醒來,就“哇”的嘔出了一大灘黑水,其中夾雜著一條細小如泥鰍一般的黑魯巴蛇,被老刀一冰鎬碾死。
我們決定就地稍作休整,丹增卡瓦他們各自拿出了幹糧來吃,沈棠之的背包裏還有幾包自熱的軍糧,拿出一包拆開,弄好之後端過來給海德。
沈棠之本來是要喂給海德吃,我一把奪了過來,將海德扶到牆邊靠著:“你也累了,還是我來喂吧——來,大郎,該吃藥了。”
海德當然聽不懂我在說什麽,老刀在旁邊嘿嘿奸笑,沈棠之橫了我一眼,自顧自在一邊啃壓縮餅幹,沒理我。
海德額頭上的黑色蛇紋已經消失不見,吃完一頓熱飯後,臉色也恢複了一絲紅潤,自己能爬起來勉強行走,我將他的一隻手臂抗到肩上,海德已經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此時又向我重複道了一遍謝。
我說你之所以會來雪山之中,還不是為了幫助我這個朋友,中國人有句老話叫做“義之所至,在所不辭”,所以你我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
海德聽得連連點頭,感動地不行。
老刀補充道:“阿吉說得對。哎,大胡子我告訴你,在道上混,講究的就是一個‘義’字,為兄弟兩肋插刀都是在所不惜,何況小小地救你一回,對吧?”
沈棠之打斷老刀,皺眉道:“埃斯是一個學者,人家搞學術研究的,你們別給他灌輸混社會的理論。”
不過外國人的幽默感確實很好,剛剛險死還生的英國大胡子,現在已經嗬嗬直笑了,也不知這家夥到底聽懂了沒有。
我們穿過了層疊的人骨崖底,鑽進了對麵的另一個岩洞,這個岩洞和最早進來時那個岩洞差不多,隻不過因為此地溫度升高,所以岩壁上沒有厚厚的冰層,而是直接裸露出了岩壁。
走出大概百米,我們進入了一間空蕩的石室,在石室的牆壁上,再次發現了壁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