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各懷心眼

字數:6732   加入書籤

A+A-




    見到如此景象,最為震驚的人,居然是丹增卡瓦,他已經竭力在控製著自己的表情,但依然沒有掩蓋住滿麵的無法置信。

    他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變成了盛怒的赤紅色。

    “這是怎麽回事?!”他一把攥住了法拉多的領口,幾乎和他鼻尖相觸,眼中盛滿了怒火,“你不是說穿越山洞之後,就可以抵達神殿嗎?”

    “我、我……”法拉多的脖子被衣領卡住,滿臉憋得通紅,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一邊的約翰急道:“請冷靜一點,爵士先生,您這樣會弄死他的——”

    嘉傑用槍口重重頂住了約翰的前胸,冷聲道:“退後。”

    “不不不!”,約翰趕緊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請聽我解釋——”

    “我給你一分鍾時間解釋。”丹增卡瓦鬆開了鐵鉗一般攥著法拉多領口的手,後者連連咳嗽,眼淚都出來了。

    “我們沒有……欺騙您,爵士大人。”法拉多指著眼前的冰川道,“根據我們得到的信息,隻要穿越安置著骨塔遺跡的山洞,就能進入索莫爾古國的疆界,這確實是沒錯的。”

    “你說的是——隻要走出山洞,我們就能看見神殿的遺跡!”丹增卡瓦伸出一根手指,一邊說話,一邊重重點在法拉多的胸口上,後者連連倒退。

    法拉多開始舌頭打結:“如、如果我們得到的情報屬實的話,應該是、是這樣,可是……”

    “我不想聽什麽‘可是’!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死了很多人,才將你們兩個廢物帶到了這裏,你現在是想告訴我,也許你得到的情報是錯誤的?!”

    法拉多望著一眼無際的冰川,欲哭無淚:“我、我不知道為什麽,但也許、也許神殿就在我們眼前,隻是我們無法看到……”

    我望著眼前巨大無朋的冰川,忽然說道:“也許他是對的。”

    “你說什麽?!”丹增卡瓦猛然轉頭望向了我。

    “從你們對話中泄露的信息分析,這兩位——法拉多先生和約翰先生,他們肯定沒有親身抵達過這裏,最多隻是從某個渠道知曉了這裏的一部分秘密。但我們都知道,千百上萬年的時間,滄海尚且可以變為桑田,那些上古遺跡,當然也極難能夠完好保存下來。有太多的不可控的因素可以施加影響。”

    丹增卡瓦似乎有點明白了,但還沒有想到關鍵,他微微皺眉道:“請繼續。”

    “還記得我們一開始穿越的那個冰湖嗎?”

    我這句話一出口,丹增卡瓦的眉毛便猛然一跳!

    我指著眼前如同巨大而破碎的玻璃一般,高聳直到天際的冰川,繼續說道:“在很久之前,這裏也許是一片幹涸的河穀平原,但隨著全球氣候的變暖,全世界的冰川都在加速移動和融化,既然我們之前經過那個冰川帶底下都已經變成了冰湖,那麽,神殿所在的河穀平原,同樣也有可能被移動的冰川所覆蓋——丹增卡瓦爵士,對於這一點,你們夏爾巴人應該比我認識更深才對。”

    丹增卡瓦依舊皺眉深思,但一旁的幾名夏爾巴向導,都是輕輕點頭,麵露恍然,至於法拉多和約翰兩人,更是鬆了一口氣,一副死裏逃生的模樣。

    丹增卡瓦的目光在冰川之上凝固了許久,最終道:“好,我們繼續前進,直到找到那座索莫爾神殿。”

    所有人都開始準備起身,但唯有我們四人沒有動作,丹增卡瓦用疑問的目光望向了我,老刀晃了晃手裏的m4卡賓槍,示意我們也有槍,不要妄想用武力逼迫。

    丹增卡瓦深吸了一口氣:“你又想怎麽樣?”

    “我們不準備往前走了。”

    “為什麽?你們背後沒有退路,有那條巨蛇在,你們無法通過岩洞回去。”

    “這個就不用勞煩費心了,我們自己會想出辦法的。”

    “說吧,有什麽條件?”

    “我再問你一遍——你和k是什麽關係?在繼續前進之前,我們想我們之間,到了該坦誠的時候了。如果還是像之前那樣,各自藏著秘密的話,就算繼續走下去,也是死路一條,既然前路必死無疑,我們還不如後退。”

    丹增卡瓦表情一滯,隨即居然皺眉反問道:“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問你們吧?”

    丹增卡瓦說,他確實知道“k”,但是,k是通過了一位和丹增卡瓦十分有淵源的人找到他的,並且向他兜售了一個有關夏爾巴人的秘密,丹增卡瓦花費了一百萬美金,才買下了這個秘密。

    k提供的信息並不是非常詳盡,但是其中提到夏爾巴人很可能是西夏王族後裔的這部分隱秘,和丹增卡瓦這些年搜索到的線索十分吻合,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丹增卡瓦才下定決心,花費重金購下了k的情報。

    k的情報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和西夏滅國之後王族的西遷有關。

    這一部分王族後裔在往西逃避蒙元追殺的過程中,曾經得到了神秘的“索莫爾古國”的幫助,這才翻越了絕世天塹喜馬拉雅——而在索莫爾古國的背後,有一個更加神秘的“天海之國”,據說,為了換取幫助,西夏王族不得不貢獻了絕大部分的王族寶藏,金銀財寶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寶藏中包括一部奇書,名為《金輪佛頂大威德熾盛光烈九曜聖星秘典》,其中記載了神秘的星曜卜命術的修煉方法,隻要丹增卡瓦能找到天海之國的遺跡,就有可能替祖先找回這本王族秘典。

    說到此處,波切、雅禮等夏爾巴人都露出熱切至極的目光,就連一向冷酷少言的嘉傑,目光中都有了幾分炙熱。

    另一部分,則是說明了會有兩撥人出現,就是我和老刀、沈棠之、海德這一撥人,還有法拉多這一撥人,k說,我們這些人知道有關天海之國的內情,並且就可以幫助丹增卡瓦找到遺跡。

    果然,這些情報全部都變成了線現實。

    丹增卡瓦掌握著我們的名單,所以我們一進入尼泊爾,就進入了丹增卡瓦的視線,從納木切巴紮將我們“請”到巴各馬哈村之後,丹增卡瓦對我們進行了試探,最終證明我們確實知道“天海之國”。

    而法拉多和約翰兩人,更是直接將進入索莫爾古國遺跡所必須的鑰匙——血玉“陰冥血籍”奉送,也是他們指示了那個神奇的岩洞入口的確切位置。

    但法拉多兩人卻說,他們並不知道什麽k,他們本身隻是探險家和考古學家,組織這個考古團隊的人也並非是他們,而是另一名叫做芬德利的人。

    芬德利在一次拍賣會上買到了一張古老的地圖,經過研究之後,知曉古地圖中的路線,原來是通往一個坐落於喜馬拉雅山脈深處的神秘王國的路線,至於我那塊血玉,也是在那次拍賣會上一起買到的。

    聽到“芬德利”的名字,我們四人都是相互望了一眼,海德忍不住就直接問道,那位芬德利先生的全名,是否是阿爾菲·d·芬德利?

    法拉多和約翰非常驚訝,連連點頭。海德和他們溝通之後,確認了他們的領隊阿爾菲·d·芬德利博士的身份。

    我曾經有想到過,k的另一個棋子有可能是據說在東亞地區失蹤的阿爾菲·d·芬德利博士,但當親耳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是十分震驚。

    海德則更加激動,立刻追問芬德利博士的下落,但立法多遺憾地告訴海德,芬德利博士已經遇難了。

    原來,芬德利在來到尼泊爾後,開始組建考古團隊,其中,法拉多是芬德利博士的好友,他們一起研究了那張古地圖和血玉,而約翰則是在尼泊爾才應征加入考古隊的人員。

    在去往道拉吉裏峰的過程中,隊伍遇到了雪崩,整個考古隊僅僅法拉多和約翰兩人逃出生天,而且連那張古地圖也隨著芬德利博士一起被雪崩吞噬。

    他們在抵達道拉吉裏峰的bc之後,見到了丹增卡瓦,知道他是一名非常有能量的大人物,便以血玉作為禮物,希望丹增卡瓦能幫助他們去尋找那個傳說中的古國。

    我本能地覺得這兩個白人非常狡猾,他們有可能根本沒有說實話。

    我追問一些細節,其中包括那場拍賣會的賣方,但法拉多解釋說,拍賣會都會保護**,他並不知道賣出古地圖和血玉的人是誰,隻知道對方給買主芬德利博士留下了信息,說這塊血玉是進入古國的鑰匙。

    法拉多最後強調說,他和約翰隻是單純地為了考古和冒險的精神,希望見證神秘的索莫爾古國再現人世的壯舉,他們隻想要輝煌的探險家的名聲,對於其中的寶藏,他們並無過分奢望。

    我望向丹增卡瓦,後者微微點頭,表示法拉多說的全部都是實話。

    接下來,我們也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包括血玉被盜、得到有著神秘圖畫的古卷、以及同樣來自於k的提示,當然,我隱去了其他的秘密,包括我們和k之間的糾葛,以及有關阿爾菲·d·芬德利博士的世界之蛇學說、徐旭生的考古日記等內容。

    既然我們可以隱瞞關鍵秘密,丹增卡瓦和法拉多他們也同樣可以,不過,我需要的並非是他們真正的坦誠,而是透過這些真假參半的說辭,得到更多的信息。

    至少,我已經隱約明白,k之所以大費周章設下這麽大的一個圈套,將數股人馬都玩弄於鼓掌之中,目的很可能就是西夏王族進獻給天海之國的寶藏,又或者是天海之國本身的秘寶,兩者必然有其一。

    隻是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這次尋寶的行動中必須有我?

    當時我的血玉已經被假餘薇盜走,就不存在這方麵的原因……難道是我背上的虺紋?

    想來想去,暫時隻有這個解釋了。

    我們幾方會談既然圓滿完成,那麽前行尋寶的行動便又要開啟——丹增卡瓦說得其實沒錯,往後的退路已經沒有了,不管我們願不願意,也都隻有往前闖這一個方案。

    我暗暗決定,若是在尋寶途中最終找到了一條安全的下山路線,憑借著在蛇口之下救下洛布和雅禮兩人的恩情,或許可以說服他們脫離丹增卡瓦的隊伍,帶我們下山,這就是我們之前奮不顧身也要救下洛布的原因。

    我們眼前的冰川高聳直入天際,目測高度可能會達到數百米,雖然最安全有效的方法是到達冰川頂上,再去尋找索莫爾神殿的所在,但直接爬上去無疑很不明智,眼前的冰川碎裂的非常嚴重,結構並不牢固,攀升數百米實在太過冒險。

    短暫討論之後,我們覺得先沿著麵前巨大的冰川裂縫前進,如果能找到上行的牢固冰橋,再考慮抵達冰川頂上的計劃。

    根據法拉多的記憶,索莫爾神殿的方位,應該是在西北方向,而我們麵前這條巨大的冰裂,則是通向正北方向。

    盡管有所偏差,我們也隻能沿著冰裂前行,隻見越是向前,冰川裂縫變得越來越狹窄,而天色也暗了下來,等到冰裂隻能容許兩人並肩走過之時,天色已經非常黯淡,手表上指針卻是在六點。

    我說道:“現在的時節,日落時間應該在八點鍾左右,但現在天色就怎麽黯淡,有可能我們現在身處的位置,是在一座山峰的背陰麵,冰川如果是沿著山脊移動,那我們就應該逆著著方向行動。”

    老刀被我繞暈了:“你就直接說,我們該往哪裏走不就得了?念念咕咕一大堆不相幹的東西做什麽?”

    我心說不知道這些的話,怎麽推測出結論,但眼下沒空跟他糾結,我直接對他道:“太陽東升西落的道理你明白吧?背陰麵當然在西邊,而我們則要向東走。”

    丹增卡瓦有些疑慮:“那就更加偏移神殿所在的位置了……”

    我說這沒有關係,我們在冰川底下亂走,危險不說,最重要是無法自由掌握方向,要是我們能抵達冰川頂部,到時怎麽規劃行動方向,選擇會多很多。這就叫做磨刀不誤砍柴工。

    商議已定,我們打開了強光手電,沒走多久,就發現了一道朝東的冰裂分岔,就立刻轉向。

    可喜的是,這邊的冰岩是傾斜向上的,我們走了幾分鍾,海拔表就顯示我們身處的海拔高度已經升高了十幾米——如果我們腳下的冰岩正是從山峰向下移動的某一塊活動冰川,那我們幾極有可能直接抵達山體。

    正想著,走在最前麵的嘉傑忽然低聲驚呼了起來(為了防止冰崩,所有人被禁止大聲說話),他手中的強光手電照程之中,一個巨大的黑影顯現無疑,看起來竟然像是那條曾經追殺我們的巨型黑魯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