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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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已是時近期末,屈指算來,這上官蜜兒的校長也當的快滿一個學期了。有了這接近半年時間的磨礪,他上官蜜兒自覺也修煉得些許官樣兒的氣質出來。無巧不成書,話說這邊的上官蜜兒心裏正有展展自己“官樣兒”的衝動,那邊卻有機會自就找shàng mén來:這天正值午休時刻,忽的手機信息傳來——自己那位在縣教育局監察室就職的同學發來信息,“周末,裳霓賓館,同學聚會。特注:不帶妻小,qíng rén隨便。”
看過信息,上官蜜兒正要作出刪除的舉動,老婆卻一眼相出他的神情異常,於是就乘其不備,一把搶過手機:“這不是你那監察室的同學賈錚淨的來信?同學聚會為什麽不準帶老婆?嗬嗬,還特注——qíng rén除外?說說,你準備帶誰?而且,我問你,他不是在監察室嗎,這些事兒在他那兒還能容忍?而且他自己還是組織者!”說話間,順手揪住上官蜜兒的耳朵就是一通亂扯,那保持了好幾年的嬌羞柔弱姿態一時間竟然悉數跑到爪哇國去了。
上官蜜兒連連喊疼,一疊連聲求饒不止:“我哪裏有什麽人可帶呀,已經好久了,天天待就在身邊兒你還能夠不清楚?話說回來,即使真的要帶,那也除非是你。”此刻的上官蜜兒隻求老婆早一點兒鬆手,哪裏管得著後續的影響,“再者說了,人家現在是領導,什麽領導?監察室領導。監察監察,隻有被人監督上了你的話,他才能去查,這麽嚴肅的問題豈是你一個女流所能知道?更何況,人家領導的事兒,隻有他的領導見著了才會來查,領導見不著誰查、查誰?”
“好哇,我道是哪個兒搞的最近你周周都說進城有事,原來還是你們一班兒人聚合起來幹這事兒,這回老娘倒要親自去看看,看看你們怎個兒來給我收這個場。快,馬上回信息:一、準時到會,二、不準告訴我要去的事兒。如此下去的話那還了得——你這校長凳子還沒焐熱倒讓老娘坐了冷板凳了。”
上官蜜兒知道,定然是最近有啥風聲傳入了老婆的耳朵,看來,這個周末是躲不過去的了——帶她去必然招來不必要的是非,不帶她去引起更大爭端,自己的小日子或許自此就不再會有安寧。更要命的是自己又不敢在她麵前說出一句硬話:這次自己的最終出頭,如果沒有她的全力投入那一切可能就隻能又是一次望梅止渴。由是他隻得勉強點點頭:“帶你帶你,我啥時候說過不帶你的?”
周五下午,上官蜜兒攜著夫人磨磨蹭蹭在縣城的大街上兜了好幾個圈子,最後,眼看聚會時間即將到點兒,才硬著頭皮溜進賓館,可他剛一跨進包間房門,在場的好幾個同學不禁立馬愣了愣神:顯然,他上官蜜兒這是“違令”了。所幸,召集人賈錚淨很快反過神來:“嗬嗬,還是我們的官兒迷校長組織意識強啊,搞個同學聚會都隨身攜帶著夫人,嫂夫人,請。”
本素是一個熱鬧的場麵,此刻竟然一下清冷下來,一時間,大家都將目光聚集到上官蜜兒夫妻身上,像是觀看動物園裏的大猩猩,直搞得上官蜜兒渾身僵硬,滿臉緋紅。也隻有時到此刻,那死纏著要到現場查看究竟的校長娘子才意識到自己此舉的唐突,不覺也是坐立難安起來。
所幸,大家都是老江湖,而且在場的也沒幾個能讓上官蜜兒的這校長娘子認識的——除開與她男人的那層同學關係,大家原本就基本不是一路人,隻要互不幹擾,也自然可以相安無事。
這時,本場召集人——縣教育局監察室副主任賈錚淨適時發出號令:“小夥伴兒們,嗨起來,嗨起來!”於是,一切又恢複如初,氣氛終於又一次活躍起來。
待要落座的時候,上官蜜兒竟然發現,與以往同學會相比,自己的座次這回已被召集人向中心推進了三個位子。這一些微的變化竟讓上官蜜兒的小心髒急跳好久,一直等到鄰座開始敬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嚴重失態。
或許是由於上官蜜兒的“違令”行為吧,這頓飯吃的就僅僅就隻是一頓“飯”,上官蜜兒明顯的感到,往日的熱烈喧囂的氣氛幾乎隱身匿跡得蹤跡全無,而且自己竟然還無端的成了在場小夥伴的話題中心,搞得他內心好不難堪。
許是出於某種補償的心理作祟吧——多年聚會自己都是蹭飯的主兒,臨近酒宴的尾聲,上官蜜兒主動提出這次聚會由自己埋一次單。
誰料,他的話還未落音,首席位子就立馬有聲音傳來:“我說官兒迷呀,現在在座的怕是排上十天的隊也還輪不上你來埋這個單吧?大家都是兄弟,說話自然也無需藏著掖著,你這屁股剛剛挨上一個鄉鎮初級中學校長的凳子,可能那凳子至今還沒有悟出點兒熱氣兒吧?就今天這數額,對你而言,怕是稍大了一點兒——超出了你的簽字權限了吧?要是你那本就不大看好你的教育組組長一不開眼,一個緊追猛打的追問,大家還一起跟著難堪。再者說了,目前,你還屬於人事局管的局管幹部吧?這沒品沒級的,也沒個什麽後續保底兒的保障,哪一天你那鄉鎮的組長或者鎮政府某個領導一個不高興了,說不定就從他們自己的口袋兒裏再掏出一個名單,我們這幫當兄弟的還得為你上奔下忙的,不合算。”說話間,隻見他大筆一揮,前台xiǎo jiě就粉著小臉兒甜著嘴唇兒好一通謝謝翩躚而去了。
都是走出社會混跡江湖幾十年的老人兒了,自古道,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層皮,想那上官蜜兒本來隻是想彌補一下這麽多年在同學麵前的虧空,不意卻遭來如此毫無遮攔的奚落,內心深處那是又羞又悔又恨:“不就春風得意得比人早了那麽幾天,就這麽不給人台階!”
本來是一個高高興興的同學聚會,卻因了這連續的兩段插曲給上官蜜兒鬧得如同吞下了一隻蒼蠅一般的難受,這頓飯下來,他暗暗地咬咬牙:我就不信,自己就混不成一個組織部管的部管幹部。
眼看期末kǎo shì就要到了,曾來齊瞅瞅自己的班級,私下裏正自考量:這蟄伏也時近一年了,是不是該讓孩子露露頭?雖說去年自己與原校長有個約定,自己班級如若拿到年級第一就給上報優秀,可人家現在的位子都被搶去半年了,此話自然不可當真。不過,自己這第一屆班主任的第一學年的成績到底該如何處置?確實還是一個嚴峻的問題,對此,他真的有些惶惑,學校年級綜合第一,現在隻要自己鬆鬆口,那本就不是需要什麽努力爭取的事兒,可是,自個兒又不能忘了,由於自己的精心安排,班上的成績期中kǎo shì還是年級墊底兒,如此突兀的就拿到第一,難免不引起什麽雜音,更何況初一年級已然是年級第一那後續就再難有提升空間,自己的勞動價值就再也無從體現,如此的話自己也就稱不上有個什麽長遠打算的人了。思慮再三,曾來齊覺得這次最好能考個年級中等水平那才最為恰切。可是這個度是最難於把握的,一來你不明白別班到時候到底能夠考出啥樣的成績,二來自己班考到什麽程度可保這個名次也是全然不知,更為要命的是,學年期末測試曆來都是由縣教研室統一組織閱卷,自己對於成績也就更是難於把握。
不過,自己總算對學校的整體教學水平還是心中有底兒的主兒,更何況就一個老師而言,對於學生的kǎo shì,讓成績差的考出好成績那是個難,讓成績好的考到可控的成績那還是有辦法的。開考前,曾來齊又是好一番勞心費力的精心運作:第一、部分學生還是充分做好思想工作,讓其確保深埋成功;第二、利用自己上報縣教研室閱卷老師的權利,做好閱卷人事控製;第三、私下與本班參加閱卷的相關老師進行必要的交流——掌控好自己班級的成績位次。當然,也考慮了幾個年輕老師可能的提問:“怎地就確知那是本班學生”以及“為什麽不準冒尖兒”的應對之法。直到閱卷老師臨行前,他還對那幾位年輕教師嚴正地曉之以利害:“要是你們讓自己班裏的成績於初一就拔尖兒,那麽,你們後續的一應努力就成為無價值勞動——彰顯不出你工作的能力和水平,而且還可能誘發又一次分班的不必要的紛爭與後續轉入優秀生源的爭取”。當然,為了不給自己留下後患,出於保險起見,這話他都是單獨的一對一的與那些老師進行溝通的。
有誰知道,一次神聖的期末成績檢測竟然被一所初級中學的教務處副主任就那麽輕而易舉的牽著鼻子轉悠到他所需要的軌跡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