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安潮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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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起師尊黃正出身軍旅,為人方正,自然不會有什麽閑情雅興設計這種近似玩耍的訓練方式,掌管乙木武備司以來也多以訓練多人配合製敵的手段為主。

    至於個人武力,反而不是關注重點,所以這些年來,乙木武備司裏以個人戰力揚名的也就一個陳起。其實陳起天資再高,年紀擺在那裏,到底還是有所欠缺,未必能強過不用裂心的師兄宋任,但宋任是被黃正視作接班人來培養,多為帶隊辦事,近年來沒什麽機會凸顯他個人實力而已。

    陳起從小無非搬舉重物以打熬筋骨,老老實實的苦練拳法,一路與強手過招來累積臨敵經驗,像這樣過分強調個人實力的鍛煉方法,那是想都沒想過的。

    劉成知道少年恐怕還有疑惑,主動為他解釋道:“咱們安潮城靠海,平時跟海裏來的妖物打交道比較多。那些家夥自海中生靈,一些浮光蜃影惑人耳目的手段與生俱來,若是不能加以克製,任你本事再大也是難勝。”

    陳起生平所見妖物也才白鹿兒點化的樹妖而已,卻沒想到安潮武備司的同僚說起跟妖物交手竟似家常便飯一般。

    “既然常有妖物出沒,靈機仙長便不管麽?”

    他這話脫口而出,看見劉成跟身邊武備士麵色帶著自豪之意,轉念一想便明白了。

    “那是不失凡人自強之心的用意了,小弟敬佩!”

    聽他出言真摯,一語道出其中重點,一眾武備士對這少年的好感又多了一層。

    “是啊。”劉成在一名同僚送來的木凳上坐下,感歎道:“世人都說神仙好,但盛雲界裏行走的仙人卻又太少。安潮海域千裏之外,據說深處大妖聚集,那自然不是咱們凡人能抵敵的。但就是三百裏內,也常有剛生了靈智的妖物上岸,它們妖靈初成,是非不分,對人類極有敵意。”

    “那是自然。”

    剛才使鞭的其中一人也站在邊上,接著劉成的話說道。

    “這安潮城裏,人人都是吃著魚蝦長大的,那些海妖便是靠著鼻子聞也知道岸上都是生死仇敵。”

    眾人哈哈大笑,陳起聽他說得有趣,也笑起來。但白鹿兒那日在步雲樓上反詰王書方那番話卻又浮上腦海,少年兩相比對,還是覺得白鹿兒更有道理一點。

    劉成讓大夥先止了笑聲,對陳起道:“所以呢,這近海妖物,道行低微的,便是武備司自己解決。仙門海禁,倒也不光是針對凡人。若有成了妖丹的大妖越境,自然有巡視海疆的仙人出手製伏,也輪不到咱們見識它威風!”

    陳起暗想原來如此,這倒是仙凡各擔其責的最好方法,望向靈機離去方向,又想難怪這位仙人明顯不是個能打的,卻能在安潮城做了百多年牧首。

    劉成見了陳起神情,猜到少年心思,他也沒特意解釋,隻是湊過臉來,小聲問道:“聽說你乙木鎮神弓裂心所向無敵,這個青州大大有名。你不妨猜上一猜,我安潮武備司有幾件仙家武具?”

    陳起不知他為何提起這個,直言回道:“裂心在乙木鎮傳了幾百年,我年紀小,也沒見識過第二件仙家武具,劉兄此問,小弟實在摸不著頭腦。”

    猛然想起以紅英之能,所使昆山環又是所謂“上品法寶”,尚且要千裏迢迢跑到西海來找靈機修複,隻怕這位平易近人的牧首大人在這方麵極有長材。

    “不過靈機仙長似乎對仙家法寶頗有造詣,貴城又是西海大港……”

    他含笑不語,但在場武備士自然都明白他話中未盡之意。

    劉成大笑著拍上少年肩頭,對他反應很是滿意。

    “也不是哥哥有心炫耀,實在是靈機仙長擔任牧首以來,一直對武備司多加照拂。他出身仙門中精善製器的門派,偶爾煉製凡間用具練手,咱們獲益良多。”

    說罷向周圍一指,陳起順著他所指看去,在場的武備士大都背負長兵,或為槍矛,或為弓錘,竟還有個腰間懸了兩支短柄狼牙棒的。

    劉成嘿嘿一笑,對少年說道:“你入目所見,便全是牧首賜下的武具了。或者威能上不及那把裂心,或者其他有名武具,但以之降妖除魔卻是足夠了。”

    紅英雖與靈機在他居所說話,但分了一縷心神在陳起身上,這時劉成所言女仙也聽了進去,有些不悅道:“各州分發武具都有定數,你這麽亂搞,不怕被人說閑話麽?”

    靈機正一邊跟她說話一邊拿著那隻昆山環研究,隨口答道:“那些隻是我煉器時的失敗產物,材質普通不能運行靈氣,隻是讓他們借以克製甲鱗厚重的海妖之類,算不上什麽寶具。”

    “再說了。”他抬起頭來,麵對紅英嚴肅的表情,笑道:“我白玉京弟子,幾時在意過別人的閑話?”

    見陳起麵露訝色,劉成滿意地笑著站了起來,一邊舒展身體一邊說道:“這便是為何牧首大人在武備司大獲人心了。順帶說一句,因為牧首把居處設安了咱們這兒,所以司裏從那時起便不設總領。你劉哥儀表堂堂,便是本代副總領了。”

    他說得輕浮,但旁邊的武備士們都是神情認真,更有自豪之意。這是隱然把靈機這牧首做了他武備司的名譽總領,說出去大大好聽,也難為這群粗豪漢子能有這般心思。

    陳起心中了然,抱拳向劉成道:“難怪劉兄……劉哥這等好身手,小弟生平少見。”

    劉成一笑擺手,“真打起來未必是你師兄對手。我跟你東拉西扯這麽多,便是讓你慢慢消化這遊戲要訣。如何,陳小兄弟可還有心一試?”

    陳起也一直在腦中模擬自己下場該如何應對,這時已有了一些模糊想法,正好劉成也體貼他是第一回見到這種玩法,才給他許多時間準備。

    少年起了好勝之心,直接走進場內,對著劉成一抱拳,道:“小弟見了劉哥英姿,的確有些手癢。這便請剛才出手的幾位大哥陪我玩上一把如何?”

    兩名使鞭的武備士看看劉成,見他並未阻止,晃著手腕又走到陳起前麵。劉成自己接過了長棍,來到少年背後。

    “你第一次玩這個,莫要好高騖遠,一步步嚐試才是正途。咱們司裏能玩到滿時間的也就數人,你無需太過在意。”

    劉成欣賞陳起的銳氣,但也因此多了一層擔憂:像這種年少成名之輩,雖有名師教導,與強敵較技落敗往往能調整心態重整旗鼓,往往會因一些小事上的挫敗而氣餒。

    這少年同是武備士的出身,為人又討人喜歡,所以劉成是真心實意不想他到時太過沮喪。至於陳起能一舉成功的可能,理所當然從未在劉成腦子裏出現過。

    豈料陳起比他還要光棍,少年回頭露齒,笑容燦爛無比。

    “劉哥放心,小弟隻求能到你一半時間,計數上不差過二十之數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