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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邋遢老道平淡的話語，林知秋心中卻很不平靜。夫子是天下第一人，這他知道，剛才更是在邋遢老道口中得知了夫子的神勇，可在林知秋看來，一人再是神勇無敵，可終究還是無法於天下人作對，按照邋遢老道的說法，那時的道佛兩派，門下弟子遍布天下，經過無數年的發展，更是根深蒂固。

    或許畏懼夫子個人的武力，道佛兩門拿他沒有辦法，可若說夫子使手段讓靈氣消散，以此反過來對付道佛兩門，怕是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畢竟這裏涉及了太多人的利益，不隻是道門佛門，還有天下其他門派，和無數散修。當然，最重要的是，天地靈氣可不是某人腰包裏錢袋，說能扔就能扔的！夫子要把靈氣給弄沒，不止是要於天下修士為敵，更是要於老天為敵！

    什是天？‘老天爺’‘蒼天’‘青天’等等一些名詞，都是形容天的！可‘天’究竟有沒有意識，誰也不知道！但林知秋認為，洪水，地震，海嘯，暴雨狂風，這些可以算是‘天怒’，也可以說是大自然對人類某些行為的懲罰…可夫子………

    林知秋思緒萬千，陷入了沉默。

    “當年夫子花了十多年，走遍了整個天下，當年的天下，可不像現在，即便再窮苦的人，都能有口飯吃！那時修行者高高在上，控製著凡俗皇朝，根本不管普通老百姓活得如何，道佛兩派都在努力的發展著信徒，兩家看起來不分彼此，可其中齷鹺，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彼此教義不同，信仰更是不同，所以暗中爭鬥更是激烈。道家講無為，順天而行，修到最後是為成仙，可在老夫看來，他們所謂順天，不過是順自己！佛家講無我，修得是將來，以求來世為佛，滿口慈悲，卻讓人拋妻棄子遁入空門，更是讓人惡心…”說到這，邋遢老道臉上露出嘲諷，不屑開口：

    “嗬嗬，其實啊，說白了，修到最後，就是去人欲，絕人倫，哼哼，成仙、成佛…就是一個笑話…誰是仙？誰是佛？自認仙！自認佛！”

    邋遢老道有些激動，唾沫星子亂飛，直直的看向林知秋。

    “小子，以後若是遇見道家與佛門的人，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等打得過的時候再打！總之就是要讓那群道貌岸然的東西難受！”

    林知秋擠出一臉笑容，點頭應是，心中卻道：等別人欺負我再說吧。他可不想做個愣頭青，看見人就打，不管是道士還是和尚，又沒欺負到他頭上！

    當然，就他現在這模樣，除了能欺負欺負瑤瑤這種小孩子，其他人都能隨便欺負他…

    “當年夫子欲絕靈氣，以削弱修士對天下人的控製。可還沒來得及實施，事情便已泄露了出去。此事在當年鬧得沸沸揚揚，不屑者有，不信者亦有。都說夫子神勇無敵，可絕天地靈氣這種事，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畢竟在修士看來，他們之所以可以用靈氣修行，乃是上天給生靈的恩賜，上天的東西，是說拿走，就能拿走的嗎？”

    “道佛兩門就更不用說了，隻覺得夫子或許認為自己天下無敵了，便開始做起了白日夢，現如今的規則是他道佛兩門所定，夫子能跳脫規則之外，是因為個人武力，道佛兩門都不願意於夫子過多的糾纏，便選擇了躲避，兩方都願意和夫子拚個你死我活，讓另一方撿便宜！在他們看來，即便夫子個人武力再強，也敵不過天下大勢，他能以自身境界超然世外，也僅僅隻是他自己，想要以絕靈氣這種事來改變整個天下走向，簡直是癡人說夢。”

    邋遢老道嗬嗬一笑，老臉上笑意滿滿，又道：

    “嗬嗬，是啊，沒人相信夫子真的做到這一切，人就是這樣，說出來的真話，是沒人願意信的，時間緩緩而逝，四年五年，天下修士不見夫子有什麽動作，還是如往常一般，到處遊山玩水，便以為當年絕靈氣，斷仙路的謠言，不過是有心人故意放出來的風聲，使得小手段。就是為了讓別人和夫子去拚命，自己躲在背後撿便宜！想到這一點的人，認為自己很聰明，便很聰明的沒有去理會，而那般謠言，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被人拋在了腦後！可慢慢的，有人發現，靈氣入體的時間，在緩緩減慢，雖說很微妙，可還是被某些人發現了！若說隻是一人如此也就罷了，可天下各門派，還有很多散修都有人出現這種情況，到最後，道佛兩門經過推算發現，之所以吸收靈氣變慢了，不是個人資質的原因，而是靈氣變少了…”邋遢老道舉起手中酒壺，指了指酒壺又道：

    “就像這酒壺中的酒，給瑤瑤喝，她喝不完，給你喝你也喝不完，但是加上老夫便不夠喝了！同樣的道理，靈氣減少，修行中人又多，當然不夠分！”

    “哼，瑤瑤才不喝，臭臭的…”瑤瑤捂著鼻子，一臉的嫌棄！

    林知秋皺眉，略微沉吟，旋即開口道：

    “照前輩這般比喻，那這靈氣減少和天下修士的數量增加有關係啊，這和夫子又有什麽關係？”

    邋遢老道沒有理會氣鼓鼓的瑤瑤，聽著林知秋的話，笑著：

    “靈氣乃是修行之本，入體快慢，便代表了境界提升的快慢，雖說可以用外物，可天下間這般多修士，天生地長的靈物又不是大白菜，哪裏能gòng yīng這般多的人！嘿，出現這般情況，最著急的，當然是那道佛兩門，要知道，他們能淩駕於諸多門派之上，靠得便是武力，可他們想不明白，靈氣為何會減少，要知道，修行者引靈氣為自身所用，境界高深的人，自然活得便久。可修行者終究是人，隻是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可歸根結底還是人，是人就思考，會思考便會有私心，有私心就會有爭鬥，有爭鬥就會有傷亡，得於天地，歸於天地。修行者沒得長生，便早晚會死，這是一個事實。死後一身精氣歸還於天地，這便成了一個循環，小子，這下你明白了吧？”

    林知秋恍然大悟，這和借別人錢，就得還別人錢是一個道理！唯一的區別是借了別人錢不還，別人會催你，而借了靈氣，老天不會催你，因為你早晚會死！除非你能永遠不死……

    “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道佛兩門的人才會疑惑，為何靈氣會減少…直到有一個人的到來…”說到這裏，邋遢老道停了下來，眼神忽然便得很深邃，片刻後，才繼續說道：

    “那人對著道佛兩門的人，說了六個字‘斷修行，斬長生’，眾人這才想起來當年傳出的謠言，夫子曾說要絕了靈氣，削弱天下修士。當時眾人都不以為然，可現在來看，夫子怕是真的成功了。靈氣的逐漸減少，便是事實！倘若有天真的沒了靈氣，便沒人能再修行，而他們失去了靈氣的滋養，境界隻會永遠停留在當下，到最後他們便隻剩境界，沒了神通，和拿著一把永遠抽不出鞘的刀一樣！再說了，每個修行者都在奢望踏入長生不死的境界，哪怕那隻是個遙不可及的希望，可到底還能算有個希望，沒了靈氣等同沒了希望，壽命得不到延長，所有的神通道法，便會成莊稼把式，他們高高在上的地位，也會不複存在。他們眼中如同草芥的眾生螻蟻，會變成洪水猛獸，將他們加諸在身上的苦難，還給他們…”

    仰頭喝了一口酒，邋遢老道顯得有些快意。

    以前林知秋聽過一句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句話用在當時的道佛兩門身上，簡直就是恰到好處。原本坐擁富貴的人，忽然變得一文不剩，恐怕誰也接受不了，從神仙變成凡人，尤其是當過神仙的人，更是接受不了！

    可林知秋也疑惑，見過邋遢老道的神通，也知道了這世界上還有些修行者，雖說少，可還是存在著……

    “他們害怕了，後悔了。靈氣的減少讓他們感覺自己在一天天的變弱，害怕有一天會真的變成螻蟻。更是後悔沒有相信當年的那則謠言，若是舉全宗之力去查探此事真假，即便夫子在厲害，可總能讓他們知道些蛛絲馬跡。可他們沒有這麽做，他們選擇了不相信，選擇了不屑…”話鋒一轉，又道

    ：“當然，既然現在發現了，也知道這場變故的源頭是誰，便想著隻要找到源頭，總能有方法去掉這場禍端，就算那人天下無敵，可終究還是一個人，而他們卻是整個修行界，沒人願意將自己的長生給舍棄，哪怕長生隻是個奢望，可誰不願意多活幾年？凡人生老病死，一生多苦難，多病痛，多煩惱，還是做神仙好，現在有人要斬他們的長生，即便那人是公認的無敵，也阻擋不了他們整個修行界………”

    “正是這種想法，促使整個修行界，要去做一件事。便是找夫子！找那個兩招敗道門，兩招敗佛門的夫子！”

    好似賣關子一般，邋遢老道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然後呢？”林知秋追問到。

    邋遢老道老臉上神采飛揚，臉上帶著紅暈，不知道是因為心情激動，還是喝多了。

    “然後他們找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