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台海第一戰（十六）

    林副官上來報告：“伏波大將軍，前麵已到蔣幹墓。”

    衛溫訝道：“蔣幹墓？”

    諸葛直示意林副官不可再言。

    林副官不明諸葛直暗示，答道：“對，前軍已到蔣幹墓。”

    衛溫問道：“為何叫蔣幹墓？”

    林副官答道：“此地本無人煙，無地名。近來有人在此立一新墓，墓碑上寫‘蔣幹之墓’，所以人稱此地為蔣幹墓。”

    諸葛直在衛溫身後頻頻示意，著急萬分。

    衛溫道：“蔣幹之墓？蔣幹之名似曾聽聞。”

    林副官見平東大將軍感興趣，越發來勁，卻沒注意到伏波大將軍在背後的眼色：“聽說墓碑上還有字。”

    諸葛直更加著急，頻頻示意。

    林副官道：“稟大將軍，聽說墓碑上還有兩行字：‘赤壁盜書，千古留名’。”

    諸葛直見示意無效，無奈地搖頭。

    衛溫聽了，十分震驚：“原來是赤壁盜書的蔣幹。以前聽大都督陸遜老師講反間計時，曾舉此一例。不想此人竟是葬身夷州。”

    衛溫回頭欲對諸葛直言，卻見諸葛直對林副官怒目而視，大覺詫異，道：“諸葛賢弟似有怒色，莫非林副官說錯了？”

    諸葛直立刻轉顏道：“沒有，沒有。林副官並沒有說錯。林副官是忠誠之人，堪當重任。隻是有時話多了，一些不該講的雞毛蒜皮之事，也一本正經地講給人聽。不免令人掃興。”

    這一番旁人聽來無足輕重的話，在林副官耳中卻是如雷貫耳，恍然大悟。他連忙一頭跪倒在地，道：“屬下知錯了。屬下蒙大將軍知遇之恩，本想精忠以報，不想資質愚鈍，屢犯錯誤，望將軍能時常教訓。”

    諸葛直不悅地說道：“快起來吧，不必如此。在平東大將軍麵前，成何體統。”

    衛溫詫異之後，已覺察到此蔣幹身上必有不尋常之謎。諸葛直已知其謎，卻有意對自己保留。便道：“大都督陸遜在課堂上講起蔣幹，講到周瑜大都督如何層層設套，誘使曹操中其反間計，斬殺蔡瑁，張允兩位水軍統帥。曹營中因失去熟悉水戰之將，以致後來終於大敗。蔣幹乃關鍵之人。某對此人饒有興趣，並無掃興之感。請林將軍繼續。”

    林副官道：“平東大將軍，小將對此事僅知如此，已經知無不言了。”

    諸葛直笑道：“想那蔣幹不過是周瑜大都督手中一個玩物，任其擺布。如此人物，不屑一提也。”

    衛溫認真地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兩位高手過招，自有輸贏。不可以成敗論英雄也。那蔣幹，聽說也是一位博學之士，還是周瑜大都督的同窗同學。此人來夷州，必有一番作為。諸葛賢弟如有所聞，衛某當洗耳恭聽。”

    諸葛直道：“你我二人初來乍到，對夷州一無所知。對於蔣幹，如衛兄有興致，不妨今後細細查訪。現在小弟所知道的，與衛兄同樣而已。”

    衛溫見諸葛直甚有保留，但見他不願相告，也無可奈何，道：“好吧，以後你我多加探訪，現在愚兄就拜別了。多謝諸葛賢弟盛情款待。”

    諸葛直笑道：“那裏，那裏。衛兄來訪，小弟準備不周，不成敬意。”

    衛溫拱手後便要出艙，諸葛直連忙趕到衛溫身邊，小聲道：“衛兄，小弟有一事相求，萬望衛兄成全。”

    衛溫轉身道：“諸葛賢弟有事隻管說，愚兄能辦到的當全力以赴。”

    諸葛直小聲說道：“小弟本想親自去衛兄旗艦拜托，如今衛兄正好到小船上，所以就順便相托。”

    衛溫道：“諸葛賢弟不必客氣，愚兄要怎樣做呢？”

    諸葛直小聲道：“這個，衛兄請先代為保管。”

    衛溫見諸葛直小心兮兮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紅布包。諸葛直把紅布包鄭重地捧送在衛溫麵前道：“請衛兄驗看。”

    衛溫狐疑地看著諸葛直，問道：“這是什麽？”

    諸葛直點頭道：“衛兄看了便知。”

    衛溫遲疑地打開紅布包，大吃一驚道：“虎符！”

    諸葛直點頭道：“正是虎符。”

    衛溫讀虎符上的字：“吳伏波大將軍領鑒。”衛溫驚得瞪大眼睛看著諸葛直，道：“這是你伏波大將軍虎符？！”

    諸葛直道：“正是小弟大將軍虎符。”

    衛溫正色問道：“你要我保管你的虎符？這是什麽意思？你想幹什麽？”

    諸葛直小聲道：“事關機密，不可高聲。小弟因有要事要上岸細訪，所以小弟旗下的伏波水軍，請衛兄代勞管理。”

    衛溫勃然大怒道：“什麽？你想棄軍而去？你喝醉了嗎？”

    諸葛直小聲道：“衛兄，小弟確有要事要上岸細訪。勞衛兄大駕，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衛溫一把揪住諸葛直的前胸，厲聲責問道：“軍中不可一日無帥，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諸葛直小聲道：“軍中無帥，必生亂象，輕則怠慢，重則生變。”

    衛溫正色責問道：“軍中生變，該當何罪？”

    諸葛直小聲道：“輕則斬首，重則誅連三族。”

    衛溫點頭道：“既知攸關身家性命，為何要做此荒唐之舉？”

    諸葛直道：“他人小弟是不敢相托的。唯衛兄之忠信，治軍之嚴明，是小弟所深知的。所以小弟才敢將伏波水軍托付與衛兄。實際上，小弟托付的是小弟的身家性命，是小弟的項上人頭。”

    衛溫形同審問，道：“明知事關身家性命，還執意要鋌而走險，是什麽重要大事？說！”

    諸葛直小聲說道：“此事實屬機密，現在不可告人。待事成之後，小弟再詳細向衛兄說明。現在隻望衛兄代勞，管理伏波水軍，小弟在此千萬拜托了。”

    衛溫見問不出個究竟，眼珠一轉，氣哼哼地說：“下次你如不再以實相告知，某將回朝向聖上告你擅離軍職，棄軍而去的罪名。”

    諸葛直賠笑小聲道：“萬望衛兄成全，萬望衛兄成全。”

    諸葛直說著，將虎符小紅包交給衛溫，拱手匆匆而去。

    衛溫在船頭看諸葛直駛小船而去，回頭問林副官道：“林副官，伏波將軍船上有幾人隨行？”

    林副官答道：“小船上僅伏波大將軍一人，並無其他兵將隨行。”

    衛溫看著小船遠去，自語道：“神秘兮兮地，究竟是去幹什麽？”

    林副官道：“伏波大將軍生性謹慎，機密之事從不對人言。所以小將一無所知。”

    衛溫突然回頭，厲聲問林副官道：“伏波將軍現在去什麽地方？”

    林副官吞吞吐吐應道：“這個，這個，小將一無所知。”

    衛溫正色厲聲道：“某現在是什麽職務，你知道嗎？”

    林副官應道：“大將軍現任平東大將軍，兼任伏波大將軍，總管東吳一萬東征大軍。”

    衛溫嚴厲地道：“知道就好！我現在以伏波大將軍的身份問你，現在諸葛直所去是什麽地方？”

    林副官尷尬萬分，不敢回答，道：“這個，這個……”

    衛溫拿出小紅包中的虎符，厲聲道：“說！如不照實稟報，立即軍法從事。”

    林副官看著衛溫手中的虎符，驚駭不已，渾身發抖，連忙跪下磕頭道：“小將據實稟報，小將據實稟報。”

    衛溫厲聲問道：“諸葛直現去何方？”

    林副官叩頭道：“小將實在不知伏波將軍，不，是諸葛直要去何方。”

    衛溫繼續逼問道：“難道看他去的方向，還看不出來嗎？”

    林副官叩頭道：“從小船行駛方向來看，諸葛直是往蔣幹墓而去。”

    衛溫冷笑道：“果然是去蔣幹墓。關於蔣幹，他在夷州幹了些什麽？”

    林副官道：“關於蔣幹在夷州的作為，小將一無所知。蔣幹此人名，小將也是前日聽說蔣幹墓，方才第一次聽說。”

    衛溫問道：“蔣幹赤壁盜書一事，你也不知道嗎？”

    林副官道：“小將才疏學淺，不知蔣幹赤壁盜書的故事。”

    衛溫問道：“你在新水軍培訓多年，難道教官不曾教導過嗎？”

    林副官道：“小將在新水軍中資曆頗淺，隻學得軍紀，軍法與陣法操練，至於謀略，決策之類高級課程，小將十分向往，卻無學習機會。今後望大將軍栽培提攜，能傳授一二。能師從大將軍，實小將一生之造化。”

    衛溫道：“哼哼，傳授一事，以後再說。現在你先與我準備一艘與諸葛直相同的小船，備足幹糧與行囊，當然，銀錢也要準備充足。快去，準備停當立即回報。”

    林副官立正大聲道：“是！準備小船一艘，備足錢糧。”

    林副官轉身而去。

    衛溫望著已經渺茫的小船，道：“諸葛直呀諸葛直，你忘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林副官匆匆而上，道：“稟大將軍，小船已經準備停當，錢糧俱已備足。”

    衛溫笑容可掬地拍拍林副官的肩膀，道：“果然幹得麻利。有其他人知道嗎？”

    林副官受寵若驚，道：“沒有其他人知道。屬下願為大將軍赴湯蹈火。”

    衛溫笑著點頭道：“好好幹，我不會忘記你的。”

    衛溫說著把虎符小紅包交到林副官手中，道：“現在，伏波水軍就歸你統領了。”

    林副官一聽，傻懵了，道：“我，統領伏波水軍？”

    衛溫嚴肅地說道：“對。你，現在是伏波水軍的統帥！”

    林副官意外地說不出話來。

    衛溫又從自己懷中掏出另一個小紅包，道“這是平東大將軍的虎符，現在也交你保管。你從現在起，也是平東水軍的統帥了。”

    衛溫說完，匆匆而去。

    林副官手捧兩包虎符，意外的震驚，使他一時無法恢複常態。

    他看看左手的虎符，道：“我是伏波水軍的統帥？”

    他看看右手的虎符，道：“我是平東水軍的統帥？”

    林副官高舉著雙手的虎符，激動地說：“天哪，我成了東吳一萬水軍的總統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