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台海第一戰（十七）

    金窟內。

    堆積如山的金錠閃著寶光。

    白忠，辛福，成思，杜明圍著金山靠著洞壁，盤腿而坐。

    長時期的饑餓，四人已經枯瘦如柴，呼氣如絲，進入生命的最後階段。——逥光晚照。

    長期的寂靜，使他們的聽覺變得特別靈敏。

    成思道：“我聽見了。”

    杜明道：“四哥聽見什麽了？”

    成思道：“我聽見一條蛇在遊過來。”

    辛福立刻睜開眼睛，問道：“在哪裏？在哪裏？”

    成思道：“在洞外的草叢中。”

    辛福泄氣地說：“那有什麽用？根本抓不著。”

    杜明道：“要是洞裏還有幾隻螞蟻在爬，就好了。”

    成思道：“洞裏哪有什麽螞蟻，最後的三隻，不都叫你沾口水吃了嗎？那樣子，活像周安在雙fei燕饅頭店吃芝麻一樣。”

    辛福道：“我現在知道周安為什麽千方百計要消滅桌縫裏那三粒芝麻了。那三粒芝麻好香啊。”

    杜明道：“我們蠢哪！當時公主喊我們出洞，我們都怕馮斧，不敢出洞。其實當時隻要先殺了馮斧，我們就可以出洞去了。說不定公主為我們蓋的新房已經蓋好了。”

    辛福道：“對，說不定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兵看上了我。娶妻，生子，住新房，真美呀。”

    成思道：“對，帶著老婆小孩到雙fei燕小吃店喝豆漿，吃燒餅，還有大饅頭。”

    白忠道：“禁聲！好像有人來了。”

    四人立刻豎耳傾聽。

    諸葛直攀上洞外小平地，東瞧瞧，西看看。

    諸葛直自語道：“看來，這是一條死路。”

    辛福在洞中點頭道：“可真是一條死路。”

    白忠道：“這個外地人來這裏幹什麽？也是為了找黃金嗎？”

    諸葛直看了以後道：“奇怪，這條死路好像有人來過。這塊大石頭看來也不一樣，好像是從哪裏搬過來的。這麽大的石頭，像座小山，怎麽搬得動呢？”

    辛福摸著頭頂說：“難怪再出力也是紋絲不動，——這塊當門石像座小山。”

    杜明道：“我聽出來了，他坐下來了。”

    成思道：“對，他在掏東西。”

    杜明道：“好像是吃的，他在吃。”

    辛福立刻激動起來：“是饅頭，饅頭。我聞到饅頭的香味了。”

    諸葛直一麵吃饅頭，一麵四下巡視著。

    辛福拿起一塊金錠道：“我跟你換，黃金換饅頭，黃金換饅頭。”

    諸葛直邊吃邊看，還用手拍拍巨石。

    辛福鼓足全身力氣，一改過去蚊子般的哼哼聲，把手中的金錠伸出去，大聲喊道：“黃金……”

    白忠立即把一塊金錠塞入辛福口中。

    辛福口銜黃金，手持金錠，定格不動了。他耗盡了全身力氣，死了。

    “黃金？”諸葛直立刻手拿饅頭跳起來，問道：“你是誰？你在哪裏？”

    “我在這裏。”

    諸葛直回頭一看，隻見衛溫攀上小平台，狡狤地笑道：“沒想到吧？老弟。”

    諸葛直頗感意外地說：“原來是衛兄。衛兄怎麽來了？”

    衛溫笑道：“彼能往，吾亦能往。這些日子，我一直跟著你，看你在玩什麽把戲。”

    諸葛直有些迷惑不解，道：“剛才是你在說話嗎？”

    衛溫以為諸葛直在探他的口風，就反客為主，刺探道：“我剛才說什麽來著？”

    諸葛直道：“你剛才說：黃……”

    衛溫追問道：“黃什麽？黃什麽？”

    諸葛直連忙改口道：“沒什麽，沒什麽。”

    衛溫冷笑道：“你是想說黃金吧？我看你現在是想黃金想瘋了！”

    諸葛直閉口不言。

    衛溫冷冷地說道：“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伏波大將軍，你棄軍而去，尋找水公主的黃金庫，該當何罪？”

    諸葛直賠笑道：“衛兄，平東大將軍，小弟此來是專門為破水公主的要害之處而來，並不是為一己之私。”

    金山邊，白忠搖頭道：“果然又是尋寶者，又是為這些黃金而來。”

    杜明道：“還是兩個人。”

    成思補充道：“還都是大將軍。”

    白忠道：“都是衝著公主而來，來者不善哪。”

    諸葛直道：“水公主確實厲害呀，以兩船兵力，片刻間就可控製你我四十船的萬人大軍，所以不得不用心打探水公主的虛實要害。”

    衛溫冷冷地說：“那麽，伏波大將軍以為水公主的要害不在於那兩船水軍，而在於她的金庫嗎？”

    諸葛直點頭道：“平東大將軍，乍看起來，似乎是水公主的兩船水軍厲害。小弟以為，和你我的平東伏波萬人大軍相比，其實那兩船水軍實在算不得什麽，四十比二呀。即便我們擊潰其兩船水軍，水公主的金庫尚在，那麽水公主就會很快恢複元氣，重整兩船，四船，甚至二十船的兵力與我軍相持，那麽戰事就會曠日持久，對你我的遠征軍是極其不利的。所以，小弟以為水公主的命門即是其金庫。破了其金庫，無疑是釜底抽薪。水公主控製我糧草船，即能置我軍於死地。我若控製其金庫，水公主就在我掌控之中。”

    金庫中，白忠聽了，感慨地搖頭道：“當初，菱角坐在獨輪車上，曾說，公孫淵的船隊看似強大，公主卻立刻消滅了它。我若能逃過這一劫，免於一死，我將會看到比公孫淵更強大十倍的部隊臣服於公主腳下。現在我果然聽到了比公孫淵強大十倍二十倍的部隊臣服於公主腳下，但我卻不能逃過這一劫，終難免於一死。這就是天理的報應吧。”

    杜明道：“我們真是瞎了眼，跟著馮斧去鬧什麽伏夷國。如果時光能倒流，我決不會認馮斧做大哥。即使認周安做大哥，也比跟馮斧強多了。”

    成思道：“現在我們隻要大聲喊，外麵兩位大將軍就會知道金庫的秘密了。”

    白忠看著成思道：“你想象辛福那樣喊嗎？”

    成思道：“我們喊了，外麵的大將軍知道了金庫的秘密，他們會馬上派兵來嗎？我看不會。他們會等到時機成熟之際才下手。即使馬上回營去派兵，等士兵來了，打開這塊小山一樣的巨石，我們已經死了。我覺得我可能活不久了，可能今天就會跟三哥去了。我死了，也要為夷州人守住金庫。”

    杜明道：“四哥說得有理。終究是一死，何必做小人。我死了，也要為夷州守金庫。”

    白忠對成思杜明二人叩頭道：“四叔，五叔，侄兒在這裏拜托你們了。侄兒堅持到現在，就是不放心今日之事。現在侄兒可以放心而去了。”

    白忠說完，盤腿坐好，死了。

    成思，杜明一齊頌念：“南無阿彌陀佛。”

    成思叫道：“五弟。”

    杜明與成思對看一眼，道：“四哥。”

    兩人齊道：“我們一齊去吧。”

    兩人也一齊進入死亡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