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苟桓三讓猿臂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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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那知縣便細察範成龍的祖貫腳色履曆。範成龍聞知風聲,大驚失色,便與苟桓等三人商議,說道:“這貪官如此查察於我,必然要為那高俅報仇。我若不及早預備,必受其害。小弟想來就不如權去落了草,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苟桓等三人想了一想,實在是無路可奔,歎口氣隻得應了。三人又問範成龍到何處去落草,範成龍說道:“我常說起投北二百五十裏那猿臂寨,有喚作平地雷強大力的。聚集七八百人霸占了,我們就去投他入夥。”
當下真祥麟便說道:“仁兄與他也不相熟,倒不如先寫一封書信過去,看看他的意思我們再做決定。”
聽得真祥麟之言,範成龍惡狠狠的說了一句,道:“那廝若不肯收留我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並了他。”
幾個人商量定了,便將家財暗地裏收拾起來,將妻小先安排到安全的地方。範成龍同苟氏弟兄、真祥麟,都帶了兵器,點了五七十名沒老小的手下,隻說奉知縣相公的密諭,去訪拿盜賊。到得猿臂寨,那知強大力那廝正如範成龍所說的“不成器的小廝”,果然不肯容留他們。
那真祥麟一見,便用了一計,引誘他下山,真祥麟一個人沒兩個回合,便將他活擒了過來,招降了那七百多人,奪了山寨。範成龍見苟桓人材智勇,又是名門之後,便讓苟桓坐了第一把椅。那強大力受傷深重,沒過多久便一命嗚呼了。
苟桓同範成龍、真祥麟,並兄弟苟英,連本山七八百嘍囉,並帶來的五七十名士兵,不上一千人,占了猿臂寨。招兵買馬,積草屯糧,數年來漸嘯聚至四千多人,也免不得打家劫舍,搶奪客商。
陳希真前來投奔,苟桓苟英兄弟兩個自然是欣喜不已,當下率領猿臂寨大小頭領一幹人等,來到了猿臂寨下麵的蘆川渡口。
且說陳希真父女到了蘆川渡口,隻見路旁無數兵馬,旌旗蔽野,刀槍如林,猿臂寨眾人一齊跪倒在地,高稱“迎接”。那苟桓雙手擎著香爐,跪在路旁。
陳希真一見,連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扶住苟桓,說道:“賢侄快快請起,老漢有何德能,敢勞如此大禮!”
那苟桓那裏肯起,噙著兩汪眼淚說道:“那日在東京汴梁我兄弟二人本是將死之人,蒙恩公全活,今見真容,如旱地盼春雨。”
陳希真又是連連擺手,再三謙讓這才將苟桓等人扶起來,從人上前接過香爐。苟桓又與陳麗卿相見了。苟桓一擺手,喚過八個嘍囉抬上一乘暖轎,請陳希真坐在裏麵,眾人騎著馬在旁邊伺候。
苟桓傳令發放,號炮飛起,眾軍大呼虎威,簇擁著把陳希真抬上山去。
轎子中的陳希真遠遠的看那猿臂寨,果然雄壯:左有蘆川,右有虎門,後麵靠著崢嶸山,麵前一望盡是良田桑木,水深土厚,直接青雲山;山上要害之處,都有關口,鬆杉樹木圍抱不交,各處都有鎮山炮位,吊掛著雷石滾木,精嚴無比。
過不多時,到了山寨,那裏又有迎接伺候之人,鼓樂喧天,寨門大開,把陳希真的轎子簇擁著抬上正廳。眾人都到了裏麵。苟桓弟兄這才請陳希真出轎,去正廳中間擺一把虎皮交椅,請陳希真去坐,待陳希真坐定,二人納頭便拜,階下一眾嘍囉大吹大擂。
一見如此架勢,陳希真急忙站了起來,連忙說道:“居中之位,豈是我坐的,在下父女二人前來投奔,自是不能客占主位!”
陳希真苟話音剛落,苟桓便說道:“恩公容稟:不但小人弟兄兩條狗命,是恩公搭救的,便是小人的祖宗,都蒙延綿,使我苟家得以再續香火,此恩此德,當真是重生父母,再造爹娘,苟桓摳出心肺,也報答恩公不得。今日,便是良辰,請恩公正位大坐,請為一寨之主。苟桓兄弟二人,願在部下充兩名小卒,不論刀山劍樹,恩公驅遣,隻往前去,誓不回頭。”
陳希真連連擺手,說道:“在下投奔二位公子,乃是逃脫自家性命。二位公子若要如此,是不容在下在此了,既然如此,我陳希真這便下山去,永不來猿臂寨。”
苟桓再三要讓,陳希真隻是搖頭不肯,這時旁邊的陳麗卿走過來,說道:“我父親怎麽肯坐得寨主之位,這不是險我父與不仁不義的地步,苟將軍還是同意我父親的提議吧。”
苟桓無奈,隻能說道:“既如此,且權分賓主坐了,至於說寨主之位再做商議。”當下眾英雄分賓主兩邊坐下。
當晚苟桓殺牛宰馬,大開筵席,與陳希真、陳麗卿接風。席間,苟桓又是擎杯灑淚,請求陳希真坐第一位交椅。
陳希真微微一笑,說道:“公子聽在下一句:在下本是江湖散客,又且是朝廷的通緝要犯,怎敢僭越坐那寨主之位?公子盛情,深感肺腑,讓位之言,休要再提。聖人雲:名不正則言不順。希真若受了此位,名、言何在?隻求公子收留我父女二人,希真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苟桓見陳希真不肯受,又心生一計,當夜席散,喚過苟英來吩咐道:“我看恩公文武雙全,勝我十倍,我不當居他之上。怎奈恩公他不肯受,我有一計在此,你明日依我如此如此,不由他不從。”苟英聽完領命,自下去準備。
次日一早,陳希真多年的習慣很早就起來了,梳洗完畢,出廳相見,苟桓弟兄卻都不出來,不知道去哪裏了。過不多時,隻見苟英慌慌張張跑了過來,來到陳希真麵前跪拜道:“家兄命在旦夕,肯求恩公速去救援。”
陳希真大驚,急忙問道:“怎麽回事?快快說來!”
苟英說道:“求恩公隨小人去,到了那裏,一見便知。”旁邊的眾人皆驚。陳希真雖然疑惑,但是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便一同隨了苟英,從正廳左首側門外轉出去。
沒有走多遠,便是操軍的大教場,非常的寬闊,兩旁都是楓樹林。隻見最高一株楓樹上,赤膊吊著一個人,真祥麟、範成龍並十數個頭目,都立在樹下。等到陳希真近前看時,吊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苟桓。那苟桓把一手兩腳都綁了起來,吊掛在樹上,沒有綁住的那一隻手拿著一把利刀,不知道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