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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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的話,意味深長,她冰雪聰明,又怎能看不出我心中所想。不過這也相當於間接的承認,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並非我自己的臆斷,裏麵兒確實有文章。
我不願把自己愛的人當成一個怪物去假定,又或許,月兒隻是失憶了,她有不平凡的人生,知識和技能都在大腦裏,然而,卻說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終於結束了漫長而驚悚的盤山險途,下了無量山,我們又在崎嶇顛簸的小路上開了十來公裏,來到一個偏僻的小鎮上。
月兒說,自己的老家是母係氏族社會,我還以為是那種老山林中的原始部落,一個個穿著芭蕉葉,帶著骨質的項鏈,身上塗抹著各種圖紋,扭著翩翩起舞的原始人,沒想到竟會是在一個正常的鎮子裏。
這是滇西一個普通的小鎮,雖然很窮,但絕對談不上原始,商販門店,糧油作坊一應俱全,甚至也有中國移動和派出所,和內地不同的是,這裏透著濃鬱的民族特色,漢苗雜居,穿什麽服飾的人也有。
街頭巷尾,老幼婦孺,人們悠閑而滿足著,生活節奏很慢,到處充滿著恬靜的詩情畫意。路邊兒間或停著一些車子,其中不乏百萬以上的豪車,這種地方打死我也不會相信是母係氏族社會。
老婆,你逗我,這就是你老家?母係氏族社會?”我搖頭苦笑道。
月兒眨眨眼,咬了下嘴唇說:“這是我家鄉的鎮子,我老家在寨子裏,離這兒不遠,在山上,那裏才是母係氏族社會。”
接著,她向我解釋了具體的情況,月所說的寨子在鎮子的後山,那是一個納西摩梭族寨子,類似於生苗寨,雖然經濟上和外界偶有往來,但她們還堅持著自己的民族風俗,繁衍後代的方式也是走婚。
而所謂的走婚,即夜合晨離,你可以去寨子裏遊玩,通過對歌或者贈送禮品等方式博得姑娘們的歡心,雙方滿意後,說好暗號,姑娘告訴你自己的竹樓在哪兒,到了晚上你就可以過去夜合了。
也正是因為這種獨特的婚姻方式,吸引了很多慕名而來的色色,吳總就是其中之一,色色,並不是貶義詞,它在當地語言裏就是走婚人的意思。
這也就很好理解,為什麽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上,會有這麽多豪車了,不知曾有多少外地的色色們,在這裏留下自己的種子。
我們找了一家旅店,停車住宿,然後到街上吃點兒東西。
之前我一直以為月兒白天是不敢下車的,然而到了自己的老家,她顯得很放鬆,方方的摟住我的胳膊一起上街,還一蹦一蹦的,像個開心的孩子。
這裏的人,乍一看,一個個隨和豁達,但隻要一對視,隱約的能感到一些敵意,似乎不是很歡迎外地人似的,給人感覺凶巴巴的,我跟月兒說,月兒卻說沒有啊,我們這裏的人都很好的。
在街邊兒吃了碗米線,我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這裏的天陰沉沉的,給人感覺很壓抑,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陰天的原因,月兒才敢一起陪我下車,我又下意識的瞅了瞅她蹲坐的竹,斑駁的石板上也看不出有沒有影子。
或許是我太了吧,月兒怎麽能不敢下車呢?一起上下班,她並不怕陽光啊?
之所以有這種疑惑,主要還是因為這看似一個人的月兒,那天晚上分成了兩個,一個在天津,一個在……算了算了不想了,越想越頭疼。
吃過飯,我們回到了旅店,旅店老板給我的感覺也是冷冰冰的,愛答不理的樣子,好像我欠他幾毛錢似的。
房間裏的陳設也很簡陋,一股股潮乎乎發黴的氣息,然而我並不計較這些,隻是希望能夠早點祭拜完月兒的阿媽,然後趕緊離開這裏。
老婆,我們多會兒去給你阿媽上墳啊?”我坐在竹椅上,抽了口煙問道。
月兒湊過來,撒嬌坐在我的腿上,摟住我的脖子說:“明天,明天一大早,我們就去,然後在寨子裏住到月底,再然後我們就可以走了。”
在寨子裏住到月底?”我吃驚的看著她。
月兒噘嘴點點頭:“這是我們的風俗,走婚分兩種,一種叫阿注,一種叫阿夏,阿注是定居色色,阿夏是露水夫妻,我想讓你做我的阿注。”
月兒說到這兒,臉一下子就紅了,頭微微的低下,羞的像個蘋果。
我皺眉眨眨眼,感覺有點兒意思,還分阿注阿夏,如果我是阿注的話,那吳總應該就是阿夏了。
我不會煞風景的提吳總的事兒,然而此時,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別扭和嫉妒,畢竟月兒的身體曾被吳總糟蹋過。
可是轉念一想,我似乎又體味出了這裏麵的道道兒,月兒是在母係氏族環境下長大的,男人和女人正好一個反,我相當於她娶回來的“妻”,而吳總,隻是“妾”,又或者說,連妾都算不上,頂多隻是偷。
男人在結婚以前,想怎麽玩兒怎麽玩,結婚以後,自然要從一而終的對妻子負責,估計月兒也是這個心思,在我成為她的阿注之前,她和吳總不過都是玩,然而我“嫁”給她以後,就像她所說的,心裏隻有我一個人。
看似時尚開化的月兒,沒想到還執拗於祖先的傳統,我也一定程度上理解了她為什麽結婚後會對我這麽好?她把我當成了真正的“妻”。吳總機關算盡,把她當玩物,而月兒也沒把他當回事,大家耍的完全不是一套牌。
老公,到了月底,我們成了阿肖之禮,我就把自己的身子給你,給你生兒育女,好不好?”月兒羞羞的依偎進我的懷中輕聲道。
看來,她前幾天不給我,隻是因為太看重禮儀了,也側麵說明,我在月兒心中多重要。而我,則是用原始的衝動來審視月兒,我真低俗。
月兒,內個,什麽叫阿肖啊?”我好奇的問道。
月兒掩嘴輕笑:“阿肖,是我們寨子的叫法,就跟你們說夫妻是一樣的,漢人分老公老婆,我們隻叫阿肖,你是我的阿肖,我,是你的阿肖。”
我聽月兒說的特別有意思,剛想繼續再問,月兒卻將纖細的手指輕壓住我的嘴唇,一臉深情的看著我說道:“阿肖,以後,你不要叫我月兒了,叫我的小名吧,阿玉。”
阿玉……哦!”,我一下想起來了,月兒曾經告訴過我,她的小名叫阿玉。
月兒羞羞的點點頭,額頭在我臉上輕輕的蹭著……
此時此刻,我突然有種感覺,月兒其實是兩個人,一個是月兒,另一個是阿玉,並不像她所說的,阿玉隻是她的小名而已。可我並沒有證據支撐著一點。
如果眼前這個是阿玉的話,那月兒呢?那個曾經每天和我一起上班的月兒現在在哪裏?
玉兒?”我小聲叫了一下。
都說了,不要叫人家月兒了”月兒委屈的了嘴。
哦”,我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老婆,你誤會了,我是叫你玉兒,是玉不是月。”
聽我這般說,月兒才撒嬌的笑了笑,透出一份嬌蠻的得意。把臉緊緊的貼住我的脖子。
我發現月兒的身體真軟,柔弱無骨的感覺,緊緊的貼住我,讓人有一種強烈的被依賴感。
阿肖,你以後也叫我阿肖好嗎?”玉兒輕聲嘀咕道。
我一皺眉,這個名稱倒是不難聽,但是感覺好別扭啊,哪有老婆老公叫起來親,然而似乎對於她而言,這個阿肖,親昵程度遠勝老公老婆。
我嚐試著剛想叫她一聲,外麵兒突然起風了,吹動著木窗嗙嗙做響,我放下玉兒站起身,想把窗戶關住。
然而當我來到臨街的窗前時,驟然一驚,整條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家家戶戶都是閉門關燈,好像這裏從來都沒有人似的……
這場景有點兒詭異了,現在是傍晚七點多,天剛剛黑,這些鎮子上的居民們,怎麽都關門關燈了,好像夜裏兩三點的情形一樣。
非但如此,我還聽見後山那邊隱約傳來一些喧囂的聲音,像是一群人在歌唱,隱隱的還有火光,映的天都有點兒紅了,好像這個鎮子裏所有的人都去山那邊聚會了,場麵還不小。
老婆,山那邊兒咋回事?是不是你們的寨子出事兒了?”我扭頭皺眉問道。
玉兒笑盈盈的走了過來,挽住我的胳膊,癡迷的說道:“那邊兒在舉行阿夏儀式,癡情的男女們又要對歌幽會了,明天你就見到了。”
這個鎮子的人都去了嗎?他們都是阿夏?”我不解的問道。
噗!”
玉兒捂嘴笑了出來,嬌嗔的解釋道:“還都是阿夏?那我們寨子的姑娘豈不都被配完了,不是的,這是當地的習慣,晚上七點以後,大家就都睡了,早睡早起。”
玉兒輕鬆曖昧的解釋著,當我聽到她說被配完了這句的時候,心裏瞬間有點兒小激動,她居然用配字!我什麽時候可以跟玉兒配一下……
正在我暗爽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旅店老板的嗬斥聲:“樓上內個,趕緊把窗戶關上,你不要命了你?”